不許人間見白頭_分節(jié)閱讀_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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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未落,身后更多人跟著一齊俯下了身去:“愿追隨大將軍!” 這場戰(zhàn)事可謂是傾城而出,并無一營撤退,所有軍力分作三路,百里霂親自向各營下達軍令,又喝令輜重營推出所余全部軍械,只待一戰(zhàn)。等一切稍備妥當(dāng),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百里霂再回營帳時,只見蘇漓一人仍在低頭看地圖,見他進來也只是點了點頭。 “這圖著實細致,真沒想到能到我們手里,”蘇漓感慨道,“當(dāng)初你私放紫淮,的確是有遠見?!?/br> “陰錯陽差罷了,”百里霂面色冷然,“再說他怕是寧愿在靈州被我殺了,也不愿經(jīng)歷這些年所受的事?!?/br> 蘇漓抬起臉,嘆了口氣:“紫淮先生所受的苦,我也可以料想一二,他那樣的人物,落在那些粗俗的伽摩人手里,怎么會有好下場?!?/br> 百里霂忽然道:“我會報償他的?!?/br> 蘇漓一怔:“你要如何報償他?” 百里霂靜靜道:“我要把他留在身邊,好好照顧。” 蘇漓像是呼吸都停滯住了,半晌才道:“下午紫淮曾來找過將軍,說是想要辭行東去,我見將軍正忙于軍務(wù),又想到及谷城正在備戰(zhàn),他留下諸多不便,就派了兩名軍士護送他先去賀蘭郡了?!?/br> 百里霂大吃一驚,猛地一拍桌子:“你為何私自把他送走!以他的性格,必然是要離開這里,找個清靜之地自行了斷罷了?!?/br> 這樣的暴怒是蘇漓始料未及的,他退后一步,皺了眉頭:“你說什么?” 百里霂卻已不再多說,他徑直轉(zhuǎn)身,向外喝道:“備我的馬來!” 沿著鋪滿積雪的道路追了不久,就看見了蒼白之中的那一點黑色的影子。及谷城中并沒有像樣的車馬,紫淮只是坐在一輛不大的輜重車上,由兩名普通步卒守著,緩緩前行。百里霂駕馬跑到近前,卻見他并未穿那件水貂大氅,只裹了一件半舊的棉衣,懷里抱著一個小小的包裹,身體微微打著哆嗦。 兩名步卒聽見馬蹄聲早回過頭來,見是百里霂在身后,忙喝住騾馬,轉(zhuǎn)身行了個軍禮。紫淮卻像沒察覺到他們的動靜似的,垂著頭仍在兀自出神。 百里霂示意兩名步卒退下,隨即偏腿下馬,兩步走上前去,把那個瘦削的男人抱了起來。猛然跌入一個強壯的懷抱使得紫淮幾乎驚呆了,同時也驚醒了那些不堪的回憶,他像上次一樣尖叫著激烈掙扎起來?;靵y中一巴掌重重地抽在百里霂的下巴上,百里霂忍著疼安撫道:“紫淮,是我,”他抓著紫淮的手放到自己臉頰上,“別怕,我是百里霂啊?!?/br> 紫淮怔了怔,細長的指尖劃過他的側(cè)臉,從額頭沿著眉峰摸索了下去,劃過他的鼻梁和唇角,喃喃道:“……百里霂?” 他灰暗的瞳孔里慢慢滲出淚水來,卻又不肯哭出聲,安靜了一會,將手縮了回來,低聲道:“將軍怎么來了?” 百里霂見他的臉在寒風(fēng)中凍得都有些發(fā)青,忙收緊手臂將他緊緊地抱在胸前,用手掌捂著他冰冷的臉:“我來帶你回去。” 紫淮在他懷里依然瑟縮個不停,茫然地睜著一雙眼睛:“去哪里?” “回我的營房,”百里霂頓了頓,又補充道,“以后無論去哪里,我都會帶著你,再不讓你受任何人欺辱,也不會讓你一人輾轉(zhuǎn)流離?!?/br> “不……”紫淮終于明白他在說什么,掙扎著要推開他,“與將軍一場知己的恩情,我已還給將軍了,今后我不想再與將軍有什么瓜葛,只想找一個平靜的地方獨自生活下去?!?/br> “別騙我了,”百里霂用力捻起他的下巴,低頭看著他白皙得近乎透明的面孔,嘆了口氣,“你對我究竟是知己之情還是愛慕之意,我會不清楚么,你為何不肯對我說實話呢?” 紫淮被他直言出心事,臉上一點血色也無,顫聲道:“將軍皎皎明月,這些年何曾少人仰慕,連訖訶羅耶國的蘇哈大人都在私下多番贊嘆將軍,我那點非分之想,就請將軍忘了吧?!?/br> 百里霂摸著他的頭發(fā),心內(nèi)隱隱作痛,低聲道:“紫淮,從今往后,我會好好對你,只對你一個人,”他貼著紫淮薄薄的耳垂,垂下眼睛,“你留在我身邊,我絕不負(fù)你?!?/br> 這番承諾,他曾想對一個人許下,卻終究再也沒有機會。 紫淮終于忍不住哀泣出聲:“可我已身陷泥淖,污穢不堪,不能再侍奉將軍,我……” 他余下的話被百里霂的唇堵在了口中,那是一個溫柔到極致的吻,百里霂將他的手牢牢抓在掌心里,重新貼了上去,一點一點地將他的淚水吻去了。 回到及谷城時,天色已經(jīng)黑透了,風(fēng)出奇地大,吹得人睜不開眼睛。百里霂招來一名親兵將紫淮送去休息,隨后便策馬來到了大營之中,此時的駐營之地已被火光映得一片耀眼奪目。 尹翟和蘇漓、武戎等人顯然是等候多時了,所有士卒都披戴著戰(zhàn)甲,手持火把,一副即將出征的架勢。 百里霂皺了皺眉:“你們這是要做什么?” 尹翟上前一步,俯首道:“末將越矩集結(jié)了全軍,請將軍恕罪,只是聽蘇軍師說……” “將軍,等不及后日出兵了,”蘇漓徑直上前,有些難得的急切,“今夜的天氣十分古怪,我料想不到后半夜會下一場雨?!?/br> “下雨?我們至今似乎還從不曾見過伽摩境內(nèi)下雨,”百里霂一怔,抬頭望向漆黑的天空,“雖然現(xiàn)在云層厚重不見月色,風(fēng)勢也越來越猛,但如今還是冬季,難道不是要下雪么?” “不,”蘇漓搖頭,篤定地說,“是雨水,難得的雨水?!?/br> 百里霂知道他博聞強識,光是鉆研伽摩的氣候地形就費了不少功夫,聽他這樣說,不由得心內(nèi)一動:“你的意思是……” 蘇漓正色道:“極西城之所以不宜攻克,不過是三個原因,第一,城墻構(gòu)造絕妙,易守難攻,第二,兵力多少,難以估量。而今紫淮先生一來,這兩個問題都不足掛齒了,唯一棘手的只剩伽摩人擅用的火器?!?/br> 尹翟在一旁插話道:“蘇軍師說如果能趁著夜里攻過去,大雨之中火器根本無用,絕比不上我們的刀劍鋒利?!?/br> 百里霂沉吟片刻,點了點頭:“你說得不錯,若真能趕上這一場冬雨,確實省了不少麻煩,事不宜遲,我們趁夜出發(fā)?!彼D(zhuǎn)頭沉聲道,“尹翟,武戎,你們二人各領(lǐng)一支人馬去極西城伽摩軍駐防最少的西南角,天亮之前務(wù)必殺入城中?!?/br> 尹武二人立刻上前領(lǐng)了軍令。 “蘇漓跟我直取極西城正門,若是有哪隊人馬在天亮前還未入城,一律受軍法處置。”百里霂說完,眼角正瞟見蘇漓身后露出半個腦袋的百里陵,便又加了一句,“阿陵,你跟著蘇軍師。” 百里陵忙點頭應(yīng)了。 兩旁親兵大步上前,捧上百里霂的劍甲,替他穿戴整齊。隨著傳令官一聲號令,城內(nèi)兩面巨大的戰(zhàn)鼓隆隆地擂了起來。尹翟整了整甲胄,向百里霂道:“請將軍稍事準(zhǔn)備,讓末將先行出城?!?/br> 百里霂一手扣上胸甲的環(huán)扣,微一點頭:“你去吧,”待尹翟撥馬轉(zhuǎn)身后,又叫住了他,“今夜出兵不必摘去馬鈴,不論是戰(zhàn)鼓或者號角,總之把動靜鬧大些。要讓伽摩人知道,我們這次不是刺殺,也不是突襲,是打定了主意要來踏平他們的都城?!?/br> 尹翟一凜,側(cè)過頭低聲應(yīng)道:“末將領(lǐng)命?!?/br> 大軍很快就踏出了及谷城,士卒們手里的火把在愈加猛烈的狂風(fēng)中搖曳跳躍著,在漆黑的夜里看著這些火把連成大片的圖案,免不了有些詭譎的意味。這是百里陵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面,馬蹄聲很嘈雜,但是所有人都很安靜,盔甲下的臉繃得緊緊的,只有身旁的蘇漓還很悠哉,居然從袖子里摸出花生來剝。 少年偷偷搓了搓在風(fēng)里凍得冰涼的臉頰,側(cè)過身小聲問道:“蘇軍師,真的會下雨嗎?” 蘇漓一掃方才凝重的神色,往嘴里丟了顆花生米:“反正都出來了,不下也得打?!?/br> 百里陵萬沒料到他會在這樣重大的事情上如此隨便,不由得張大嘴愣在了那里。 蘇漓看他這副樣子,又笑了笑:“我逗你呢,” 他在馬上平伸出手掌,很快就有一滴冰涼的雨滴落到了他的手心里。“你看,說下也就下了。” 雨勢越來越大,大得簡直不像冬雨,卻又極冷,寒意穿透鋼甲直往骨子里鉆。在這樣的大雨里,數(shù)萬炎軍進發(fā)到了極西城下。這次果然沒有了駭人的火油彈,被驚醒的伽摩守軍只能聚在城頭,大批地向城下投射箭矢。 這些密密麻麻的箭矢穿過大雨依然力道不減,有幾只甚至直直地射在了正在指揮拋車的蘇漓面前,百里陵趕緊取下馬后的皮盾擋住他,一面借著周遭微暗的火光打量他有沒有受驚。而蘇漓根本沒有在意眼前的箭雨,也沒有看向百里陵,他的目光越過士卒排列的大批方陣,看向中軍的方向。 百里陵以為出了什么變故,愣愣地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在夜間視物本就困難,更何況又夾雜著雨水,根本看不見那一片喊殺聲的中心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蘇漓此時卻已轉(zhuǎn)回了頭,有些怪責(zé)地說道:“你還愣在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