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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看旁邊又有賣面人的,形形色色、花花綠綠中紅著眼的小白兔最是可愛,這個送江佑鄰如何?他心里雖問著,手上動作迅速,馬上賣下來。 跟著翩翩飛舞的紅紙鶴,姜勤風用三個江米糕的時間走到了難民的臨時聚集地。 這一帶屬于臨江城城北,全是臨時搭建的矮房棚屋,用來安置從上江城趕來的一部分難民。衛(wèi)生條件極差,稍不注意就容易踩到人和其他動物的排泄物,一鞋底的屎尿。 姜勤風聞著這些屎尿的味道,嘴里嚼著香香軟軟的江米糕,越吃越不對,總有種在廁所里吃東西的感覺,干脆放棄了。 他身著天師門的流云追月服,腳踏江府特制的竹紋白底靴,走在其間,仿佛一個格格不入的游客。 這些難民來自臨江城北邊的上江城,夏季暴雨,洪水泛濫,再加上魔人肆虐,瘟疫橫行,他們家破人亡,只能逃到最近的臨江城。 越往里走,就越發(fā)能感受到災情的嚴重。 路邊的女人為擠不出足夠的奶水喂飽孩子而哭泣,她懷里的小嬰兒卻透露著不詳?shù)乃兰拧n^發(fā)花白的老者無助地躺在亂草堆中,他的兒女已不知去向……這地方和剛才繁華熱鬧的街道仿佛是兩個世界。 姜勤風心中實在不忍,除了留下一小錠銀子給自己做急用,其余的都施舍出去,雖說是杯水車薪,卻總比什么都不做好一些。 紅紙鶴在遍地臟亂之中找不到落點,空中盤旋一圈,穩(wěn)穩(wěn)地停在姜勤風的腦袋上。 他的眼前,長手長腳的大乞丐窩在一堆矮墻下,烈日當頭,美夢正濃。 “唔……” 這家伙睡得太香了,姜勤風正猶豫要不要叫醒他,大乞丐突然鼻尖聳動,驀地睜開眼,用灰撲撲的手揉揉眼睛,打打哈欠,伸伸懶腰,從地上撐起身體,一雙鷹目鎖定姜勤風提著衣衫的手。 “你居然回來了?”他不善地打量了會姜勤風,仿佛是透過他看另一個人,“上清境,天師門,流云追月服,公孫贏竟也墮落到如此地步。” 這幾句話聽下來,姜勤風馬上意識到,眼前這個肯定是傳說中隱于市井的高人,不是背負血海深仇,就是遭人背叛,有故事!有副本! “前輩,我回來找我的狗,這幾天麻煩你照顧它了,”有求于人,也不好空著手,姜勤風晃晃手上荷葉包裹著的江米糕,“江米糕,熱乎著呢,吃嗎?” 大乞丐不屑道:“誰吃那么娘們的東西,拿得離我遠些?!?/br> 姜勤風:“……” “汪汪~汪汪~”小白狗從大乞丐身后霍地竄出來,后爪一蹬,奔向姜勤風。 原來它一直在乞丐的身后,此時聞著姜勤風的氣息,歡快地搖著尾巴。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姜勤風捧住它的臉,總覺得小白狗瘦了,只有兩汪圓溜溜的黑色大眼睛,還和寶石似的,充滿著靈性的光彩,全是對他毫無保留的愛意,仿佛自己是它這世界上存在的唯一理由。 心大的姜勤風眼眶一紅,鼻子一酸,毫不嫌棄地把臟臟的小白狗抱進懷里。 大乞丐沉默不語地盯著他們,突然從地上翻身起來。 一個整天在難民區(qū)睡大覺的乞丐竟有如此高大的身材,襤褸的衣衫下溝谷連壑的腹肌清楚可見,仿佛舉手投足之間就有摧枯拉朽的神力。 結實悍然的軀體、堪稱完美的肌rou線條、脖子上微微滾動的喉結,像天神,像草原上奔跑的雄獅,天空中翱翔的雄鷹,無不散發(fā)著壓倒性的侵略感。 這個男人,竟有這般逆天威壓,究竟是何來歷? “今日我與你打一賭,你敢不敢?” “前輩請講?!?/br> “若是十年后,這只凡狗仍安好無恙地在你的身邊陪伴,我便傾盡全力,完成你一個愿望?!?/br> 姜勤風低頭看懷中小狗,小家伙也張著嘴,哈著氣,滿心信任地看著他。 “前輩,實不相瞞,公孫叔叔不許我把他它帶去上清境,我此次前來,就是為了給它找一個新主人?!?/br> “他不允,你便逆給他看,男子漢大丈夫,何必磨磨唧唧?!?/br> 媽耶,你說得輕巧,面對那張死人臉、毒氣嘴的人可是我啊。姜勤風心里無奈,摸摸懷里的小白狗,說出最擔心的事:“公孫叔叔不會對我如何,倒是有可能把狗給解決了?!?/br> “連只狗都護不住,你活著也實在無趣,到時候我來送你一程。” “若是十年之后,小白狗不在了呢?” 大乞丐微微一笑,蓬頭垢面下極英武正氣的長相,竟也露出一絲魔將似的鬼魅。 “那十年后的今天,便是你的死期?!?/br> “那我要是不答應呢?” “哦,那更省事了,下一秒就是你的死期?!?/br> 姜勤風:“?????” “你這也太霸道——”他抱怨的話還沒說完,嗖地一聲,一粒石子從大乞丐的手中彈出,剛好切下他耳前一縷長發(fā)。 長發(fā)飄忽落地,姜勤風身后傳來后面一聲慘叫,綠色的小團子狼狽地滾了出來。 江佑鄰趴在地上,平時梳得整齊的小髻,散成一片,像上好綢緞般披在后背,柔嫩白皙的臉因為疼痛皺成包子狀,平添了一股嬌憨。 這會真真是雌雄難辨,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哪家貌美的小閨女。 “嗯?你跟蹤我?”姜勤風把人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