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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竟然還剩了一些。 師祖大人回過神,今日可愛的小徒弟并沒有來仙境之巔,自然也沒有人抱著柴十二到這里蹭貓糧,他不自覺多拿了。 時日推移,從入門弟子選到現(xiàn)在,已過了兩個月有余,他早就習(xí)慣每日教授自己的徒兒,難得有這么一天,見不著他的身影。 柴京彥修煉完便按照計劃前往本家。 千年前的他曾是柴家的獨子,歲月悠長,無數(shù)人與事都湮滅在時光的長河中,泥沙俱下,淘洗一切—— 雖然現(xiàn)在的柴家與他的血緣關(guān)系幾乎微小得不可察覺,但這點微末,已成了柴京彥作為人,與這個世間最后的牽連。 以修真境第一人的修為,除開深淵之下、每個修真大境的絕密之地,只要知道方位,他便可撕裂空間的裂口,頃刻就能抵達(dá)向往之地。 那雙織銀云紋底的靴子從冰魄樓的白玉地板跨到凡塵的雪地上。 “恭迎師祖大人!” 柴京彥穿過光門,上一刻還在冰魄樓里,這一刻就身處于的柴家祖廟門口。 廟宇門口,裝潢華麗,豪奢至極,顯示修仙大世家的氣派,空氣中彌漫著暖暖的上等香火味,所見之處,與往年又有了些區(qū)別。 譬如添了些新人,多了些小孩,當(dāng)然,不可避免地,再看不到那些已經(jīng)有些眼熟的身影。 生老病死,六道輪回,這是所有未超脫生靈的宿命。 在站的包括柴家所有的上位者、掌權(quán)人,這些中年修士身著錦衣華服,看起來氣宇軒昂,卻對這樣一個年輕俊美的男人畢恭畢敬,拱手作揖。 柴京彥微微一笑,雙手托舉,示意他們起身,走在一群人的前面,帶領(lǐng)他們進(jìn)入祖廟。 上清境所有的人都知道,在爍冰日的時候,師祖大人必然會回柴家祖廟祭祖,但沒有人知道,這千百個靈牌中,沒有一個是柴京彥的直系親屬。 祈福祭祀結(jié)束之后,柴京彥正想離去,卻被人叫住。 眼前的這位柴大長老已至離合期,遲遲不能突破,上次柴京彥見到他的時候,還是中年人的模樣,如今兩鬢霜白,大限將至了。 又是一個要離去的故人。 柴京彥猜想這應(yīng)該是最后一次與柴長老見面,停住腳步,靜靜等待下文。 柴長老與這位千年來不死不老的俊美男子敘起舊,竟提起第一次與柴京彥見面也是在祭祖之日,只不過那時他還是位翩翩少年,如今垂垂老矣,最后一次見面,柴長老自覺有義務(wù)問起下面這件事。 “師祖大人,你可有心儀的人?” 柴京彥:“為何發(fā)此問?” 柴長老露出擔(dān)憂的神色,他歷經(jīng)塵世,嘗過愛恨情仇的滋味,說不清現(xiàn)在看柴京彥是從一個小輩的角度,還是從長輩的角度。 “因為您從來獨身一人,千年來高冷孤寂,未曾想過尋找道侶相伴?” “自然想過。” 柴京彥父母老死之時,也預(yù)料到自家孩子修行之路長且孤獨,囑咐過他覓一知心人,陪伴漫長人生。只可惜,以柴京彥的資質(zhì)與眼光,當(dāng)真不好找。 “或許您要求太高啦?” 說出去簡直成了笑話,誰敢想堂堂上清境的師祖大人修行千年,竟連大姑娘的手都未曾摸過,簡直稱得上一句守身如玉,冰清玉潔。 柴京彥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千年來,我的要求只有一條?!?/br> “是什么?” “讓我動情。” 柴長老了然點頭:“您指的可是,變異單靈根擁有者才會激發(fā)的情動期?” “嗯?!?/br> 這是極少數(shù)人才知道的秘密,畢竟身負(fù)絕世靈根者皆乃一方大能,少有書籍記載,也只有柴長老這樣身份的,才知道柴京彥這句動情真正的意思。 上天的確偏愛這些擁有絕世靈根的天驕,不僅給與坦蕩的修行之路,就連如何尋找真心人的方法都安排妥當(dāng)了。 只可惜,柴京彥從來沒到過讓他動情的人。 他修為高深,身份尊貴,既然知道這世上應(yīng)該有一個百分百契合的存在,就不會愿意遷就妥協(xié),去尋找次一級的替代品。 柴長老卻想不通這些,鼓起勇氣勸說他。 “總不能樣樣是完美的,您如果孤單寂寞,全上清境的人都跟著傷心啊?!?/br> 柴京彥微微皺眉,覺得他這句話以下犯上,多有冒犯之處,轉(zhuǎn)身離去。 “胡鬧?!?/br> 他輕輕飄飄一句話讓平時無所不能的長老突地白了臉,好似一個被指責(zé)惡作劇的小孩。 因著這出插曲,柴京彥回到仙境之巔時,心情有些微妙,看著空蕩蕩的冰原,空蕩蕩的雪地,確確實實感受到了一份落寞。 真是奇怪,他在仙境之巔居住千年,從來沒有覺得不對,早就對這份高寒習(xí)以為常了,斷然不會因為外人的幾句話動搖,這到底是為什么呢? 想了半響,柴京彥驀地笑了。 今天他的小徒兒沒來。 怪不得。 若是讓寂靜的地方一直寂靜,他便不會有所察覺,可是這孤冷的地方一旦熱鬧過,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教導(dǎo)小徒兒用劍。 姜勤風(fēng)雖然尊敬他,卻沒和他人一樣保持著過分的畏懼和崇拜,是真心把他當(dāng)師父相處,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師祖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