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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勤風聽到情咒兩個字,自知有虧,氣勢一下就矮了一截。 “情咒?” 柴京彥的聲音清朗如玉石,若是平日里,姜勤風聽了必定覺得有如天賴之音,現(xiàn)在嘛…… “師父!” “師祖大人!” “師祖?” 柴京彥黑發(fā)黑眸,仙姿凌然,仍舊素雪白袍,肩繡紅梅,只面色古怪極了。 “情咒?” 他又問了一次。 現(xiàn)在姜勤風聽了簡直是平地驚雷,驚天噩耗。 “我的徒兒,你不給為師解釋一下嗎?對獅公子下情咒?” 第92章 第三張 仙人醉·九丹金液(3) 萬籟俱靜, 只有懸掛墻壁、用于照明的不死螢蟲上下?lián)淅馔该鞯男〕岚?,發(fā)出嗡嗡聲,隔著霧蒙蒙的鮫紗,好奇地看著這四個奇怪的修士。 去年它們在這里圍觀過兩個男修士為貌美女修爭風吃醋,人類真奇妙,原來男人為男人也可以, 數(shù)量方面還略勝一籌—— 長見識了。 “我氣急亂說的,沒、沒什么情咒, 還請師祖不要誤會?!?/br> 誰也沒想到獅公玄第一個出聲。 獅公子少見地結結巴巴,濃密的眉毛高高皺起,顯然在腦中飛速組織語言,這對于他那直來直往的性子簡直難受極了。 他心想畢竟江勤風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嘴上逞強開開玩笑也就算了……眼前可是上清境師祖, 江勤風的師父。 情咒這種邪魔歪道的東西傳到他老人家耳朵里, 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他這些年對情咒之事守口如瓶,一是為了自己的顏面,二嘛……懲罰懲罰, 親手懲罰才暢快, 如果情咒暴露,天武門定要問罪江勤風,反而不美。 老人家柴京彥表情平靜,視線望過去, 長睫輕顫。 “噤聲?!?/br> 獅公玄捂住嘴巴, 睜大眼睛, 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怎樣都發(fā)不出聲音。 柴京彥冷聲道:“小小年紀,便口無遮攔,污人名聲。情咒乃魔修之物,龍陽癖好亦遭人嚼舌,你可知傳出去是什么后果?” 獅公玄聽聞師祖修為高深,平心定氣,千年來幾乎從未動過怒,沒想到今日沖著自己來,字字寒氣逼人,更加不能說話了。 “獅德輝堂堂天武門門主,便是這樣管教你嗎?回去關一個月禁閉,如若再犯,我連你爹一并罰?!?/br> 謝靈檀之前也不知情咒一事,看獅公玄臉色有異,心中細細思量,便猜到情咒之事為真,口不擇言為假。 不過在柴京彥面前,他自然不會戳破,做損害姜勤風的事。 謝靈檀拱手:“獅公子長教訓了,以后便知什么可說,什么不可說。我以劍心起誓,我與姜公子光明磊落,迄今為止,并無半點齷齪關系—— 我待他,如江大公子待他一般?!?/br> 在柴京彥這樣的大能面前以劍心發(fā)誓,并不是口頭上說說就行得通的,真有不實不軌,頃刻便會要付出慘痛代價。 這番話一出,柴京彥的神色明顯緩和些,對謝靈檀為人愈發(fā)放心、信任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風當與你這般道心清透的修士同行,方能正心寧氣,在修行之道上更加長遠,不為身外繁瑣之事煩惱,我……也放心了?!?/br> 著實奇怪,柴京彥自來到玲瓏館,句句與小徒弟有關,字字為江勤風考慮,卻從未,哪怕一眼正視過近在咫尺的年輕修士。 那雙清冽的狹長黑眸,飄忽若神,就算落到他身后遠遠的螢蟲翅膀上的縫隙中的塵?;伊?,也決計不與他視線相交。 姜勤風聽謝靈檀三言兩語就把危機化解了個干凈,心中大定,便不聲不響,暗暗打量柴京彥的身體,發(fā)現(xiàn)他并無不妥,心中松了一口氣。 暫時沒問題,那就好。 要是能再進一次仙境之巔就好了。 到底要怎么樣才能再進一次仙境之巔呢? 姜勤風嘆口氣,柴京彥站在那里,似乎與他隔了千萬個世界,有時他真懷疑對方是討厭自己,并非情動。 但確確實實是情動啊,為什么不能坐下來好好聊一聊呢? 如果是幾年前,他絕對預計不到自己與柴京彥的關系會變成這樣。 柴京彥冷冷道:“退下吧?!?/br> 兩人拜別師祖,轉身離去。 “你……不開心?” 謝靈檀看他表情苦惱,竟從懷里摸出一顆靈茶泡芙,趁他不注意塞到嘴里。 那撫摸過劍的手指,觸摸到濕濕熱熱的事物,頓時一燙,像是親手撫摸火焰。 “嗚嗚,謝哥,你塞什么東西到我嘴里!” “……唔,還行,謝謝?!?/br> 姜勤風含了一會糖,心情逐漸平和,展顏一笑,舔舔嘴唇,把寇元華的劍穗也拿出來。 “謝哥,伸出手?!?/br> 謝靈檀乖乖伸出手,手心向上,劍繭密布,連掌心都粗糲。 這是一雙使起劍來冷酷無情的手,卻也能輕輕柔柔地喂小公子糖塊。 這是一雙不完美,但對姜勤風一人坦誠的手。 “以糖換劍穗,是不是很值得?” 謝靈檀低笑:“你說值得便值得。” “你們?” 柴京彥閃現(xiàn)在他們身后,表情疑惑。 男子之間做這些事,正常嗎? 他長久不與人相處,不太明白千百年后,年輕修士平日到底如何交流,但喂糖贈禮,著實礙眼,看得他心里不舒服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