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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論再痛苦,江佑鄰的手仍舊死死攥住那塊玉佩,力道之大,玉的表面已然出現(xiàn)裂開的紋路。 看到他這副瀕臨崩潰的樣子,姜勤風悲痛地發(fā)現(xiàn),自己又心軟了。 “阿佑?阿佑你沒事吧?” 江佑鄰忽然安靜下來。 他沉默地坐起,大量的汗液已經(jīng)把他全身的衣服浸濕,整個人看起來像從水里撈出的一樣,紅色的衣袍黏在身上,隱隱顯露出玉石般的肌rou,十分勻稱,若隱若現(xiàn),有一種雌雄難辨的美。 “我都想起來了?!?/br> 話音才落,眼淚奪眶而出,劃過臉頰,從花瓣似的下巴滴落。 江佑鄰一邊任由淚水肆虐,一邊冷漠地想,他應(yīng)該高興的,他明明已經(jīng)死了,卻被魔主從地獄召喚回來,起死回生不說,還擁有了過去他努力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的修為和體魄,莫說袁澤善,就連謝靈檀都不是他的對手。 他心心念念的小風就在眼前,觸手可及的地方,甚至衣衫不整,面色緋紅,肚子里的生子丹想必也開始生效,只要每日每夜都把小風喂得滿滿的,不出三月,他一定能叫他懷孕。 江佑鄰明明應(yīng)該高興。 現(xiàn)在唯一的問題在于,他已然不是人類。 他是魔人。 雖然更高級,雖然可以說全天下再沒有比他更完美的魔人,但他依舊是魔人。 多么骯臟的存在啊。 簡直就是不生不死的怪物。 他的唾液,他的汗液,他的眼淚,他的血液,他指甲里分泌出的毒汁,甚至……他的子息,都能把對方感染成和他一樣的死物,這就是為什么他一直戴著手套。 可能是擁有神智的高階魔人,也可能是行尸走rou一般的低階魔人。 都要看他肯不肯賭。 江佑鄰慢慢取下銀絲手套,深綠色的指甲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更別說沒了手套的制約,青綠色的粘液從指甲縫里緩緩滲出。 “你啞巴了?你怎么不說話?” 他像是受驚的兔子一般回頭,手上的毒液落到地毯,很快腐蝕出四五個焦黑的小洞。 所以姜勤風看到的便是,這個剛才強勢侵略的男人臉上多了一道濕亮的淚痕,正飛快地戴上手套,用衣擺去遮擋地毯上的破洞。 結(jié)果連自己的衣服都弄壞了。 “對不起小風……我……” 江佑鄰把手藏在身后。 “我能和你一起離開嗎?” 離開魔域,跟著小風走。 哪怕已經(jīng)不是人類了,他也期盼著與小風一起離開。 這個想法一在江佑鄰腦中閃過,另一種痛苦蔓延在四肢五骸,仿佛千萬種毒蟲叮咬,就算他是天魔人,也難以抵擋這種苦痛。 他捂住心口,幾欲喘不過氣。 姜勤風起身想把江佑鄰扶起來,誰料對方連忙避開了。 “不要碰我,我會害了你的……不要碰我,我會害了你的……”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窗戶一下子被人破開,一道黑色的身影刷地落在地板上。 謝靈檀不知經(jīng)歷了什么,手拿天象,殺氣騰騰,饒是多厲害的大能見了,心頭都不由一抖,更何況那衣擺上還沾著不少血液,自然不是他的。 “謝哥!” 回想這混亂的一夜,姜勤風現(xiàn)在仍心有余悸,看到謝靈檀的時候,眼睛一亮,心里不知為何就安定下來,兩人相擁在一起,謝靈檀見他外衫破爛,室內(nèi)一片狼藉,盯著地上的江佑鄰,眼神陰沉得有些可怕。 幾乎叫人懷疑,他下一刻就會拔劍出鞘。 “到底怎么回事?這地方頗為古怪,想來是老魔主布置,小風,你這邊可好?” 姜勤風搖搖頭,簡單為謝靈檀講述了江佑鄰現(xiàn)在的情況。 既然天魔人如此重要,修為又如此深不可測,這就好像一柄鋒利的劍,一只令人聞風喪膽的野獸,如果沒有能約束他的劍橋,沒有管制他的囚籠,老魔主是萬萬不可能放江佑鄰出來的。 謝靈檀用靈力查看之后,沉思道:“似乎有一只蠱蟲在他的身體里,或許江佑鄰一旦起了離開魔域的心思,這蠱毒就會發(fā)作,叫他生不如死?!?/br> “又是老魔主。” 姜勤風見江佑鄰?fù)吹靡呀?jīng)快暈厥過去,心里的滋味并不好受。 “小風?!?/br> 謝靈檀忽然很認真地看著他。 “嗯?” “雖然我非常討厭他對你的所作所為,依我看,把江佑鄰留在魔域才稱得上明智?!?/br> “謝哥,你的意思是?” “來不及了,蠱毒一旦催動,下蠱人很快就會通知魔主,你我方位已然暴露?!?/br> 他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敲門聲。 謝靈檀與姜勤風皆面色一沉,手握劍柄,蓄勢待發(fā)。 “里面的兩位公子,魔主有請?!?/br> 是毒蠱王的聲音。 謝靈檀聞言,眉頭一揚,合并五指,作成手刀模樣,將江佑鄰打暈,力道甚重,頗有些借機教訓的意思。 偏偏他面色如舊,和平常并沒什么分別。 但手是真的很重。姜勤風都懷疑剛剛恢復(fù)記憶的江佑鄰會不會又被打得失憶。 “謝哥——”姜勤風才開口。 “怎么?覺得我力道太大,心疼了?” 這無疑是一個生死攸關(guān)的問題。 “啊,沒有沒有,剛剛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