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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佑鄰見姜勤風(fēng)要走,眼尾發(fā)紅,瞬間奪取在場所有魔人的心智,下了死命令:“殺掉柴京彥,搶回小風(fēng)。” 棘手。 特別棘手。 除開對付高階魔人,柴京彥還要防止神出鬼沒的江佑鄰?fù)狄u,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們再不離開這里,就要和靈寶月一起沉入深淵了。 “轟轟——” “當心!” “小風(fēng)!” 柴京彥不容拒絕地把姜勤風(fēng)抱入懷中,與此同時,江佑鄰也飛快地趕來。 土地在一寸一寸下沉,想來是謝靈檀到了極限,巨龍身上紫光一閃,化成人形,不停墜落,而失去支撐的靈寶月就好像脫線的風(fēng)箏一般,如太陽西墜,恍惚間沒有盡頭,落于深淵。 “轟——” 受到劇烈撞擊的靈寶月開始從內(nèi)部爆炸,如同一只失火的輪船,拉載著不幸的乘客,通往地獄的最深處。 姜勤風(fēng)心里涌起陣陣酸脹之感,眼睛也澀澀的。 如果非要死,他想和謝靈檀死在一起。 可現(xiàn)在謝靈檀不在他的身邊,他必須活下去找到他。 “靈心劍,護體。師父,抓住我!” 姜勤風(fēng)與柴京彥釋放的靈氣變作牢不可破的結(jié)界,保護他們的身體。 砰地一聲,靈寶月如同煙花般炸開,無數(shù)高階魔人在燃起的烈焰中灰飛煙滅。 無比刺耳的喧囂過后是凝固的靜音,吞沒一切的明亮之后是無盡的黑暗。 所見皆化為噩夢,所有的一切都在下沉,前往未知的未來。 奇妙的事情發(fā)生了。 似乎是靈寶月破開了深淵下什么不為人知的封印,那是比深淵更為神秘的地方—— 誰也不會想到,在深淵之下存在一方陽光明媚的樂土。 “嘰嘰?!?/br> 一只小肥啾眼睛忽閃忽閃,趴在姜勤風(fēng)的胸膛上,跳來跳去,盯著這個極好看的修士。 姜勤風(fēng)唔了一聲,清醒過來。 在暈厥的前一秒,他預(yù)想過很多結(jié)局,卻獨獨沒想到會來到這樣一個鳥語花香、春暖花開的地方,空氣中的靈氣竟然前所未有的純凈。 難道……他又穿越了? “師父,師父,你怎么樣?還好嗎?” 他發(fā)現(xiàn)柴京彥也在自己的身邊,立刻把人扶起來。 柴京彥幾乎從來沒有這樣狼狽的時刻,滿身塵土,衣衫破碎,烏黑的頭發(fā)上夾雜著雜草、泥土與野花,幸好并未受傷。 “小風(fēng),我沒事……這里是何處?” 姜勤風(fēng)還沒回答他的問題,忽然視線停在一塊紅色的布料上。 上面還沾著血。 他順著血跡找過去,果然在草叢背后發(fā)現(xiàn)了不省人事的江佑鄰。 不知為何,姜勤風(fēng)看到他的第一刻,腦海中倏忽冒出四個字:他快死了。 江佑鄰身體痛得蜷縮在一起,腹部破開的傷口仍舊在不停地流血,墨發(fā)披散,好似一只被箭矢射落的赤雁,渾身都是血跡。 姜勤風(fēng)這才注意到這里的植物也很奇怪,竟然完全不受魔毒感染。 “你、你什么時候受了這么重的傷?” 姜勤風(fēng)知道看到這樣的江佑鄰,自己的心情絕對不輕松。 雖然這一切的禍端,都拜他所賜。 江佑鄰吃力地睜開眼睛,沖姜勤風(fēng)露出一個虛弱無比的笑容,蒼白又明媚,像極了在臨江城的時候,那個教姜勤風(fēng)撒謊的月夜,又或者是在月光下追著小白狗,去踩踏它的影子。 他額頭的紅色蓮花消失殆盡,經(jīng)歷過這么多風(fēng)浪,犯下這么多錯事,他終于又回到一無所有的時刻。 柴京彥瞧江佑鄰這副模樣,低低道:“想來是摔下來的時候,沒來得及做防護?!?/br> 原來并非這里的植物神奇,而是因為江佑鄰快死了,身上的魔毒失去效果,一如多年前的上官小姐。 “你是瘋了嗎,為什么不用靈氣護體?” 姜勤風(fēng)想來想去,只得用這句話問他。 江佑鄰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殷紅的血跡與雪白的皮膚形成刺目的對比。 “我瘋不瘋,你不是世間最清楚的人嗎?” 他慢慢坐起身體,沒有用這份僅存的力氣療傷,而是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衫與頭發(fā),若是只看上半身,江佑鄰依舊是風(fēng)華絕代的人間第一美男子。 “小風(fēng),我快死了,你……愿不愿意陪我說說話?就一會,一點點時間……” 柴京彥忽然道:“我去看看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半炷香后來找你?!?/br> 姜勤風(fēng)點點頭,神色凝重地托起江佑鄰的身體,對方自然而然地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就是這么一個小小的舉動,都累得微微喘息。 “真好啊,能死在你的懷里,哥哥我,特別高興。” 江佑鄰想到魔人死前還有這樣的好事,自己的毒液終于失效了,再也不用隔著手套去觸碰小風(fēng)了,想要脫去手上的手套—— 卻遲遲取不下來。 他好慌亂,這幾乎是他這一輩子最為慌亂的時刻了。 一定要快點脫下手套,要不然、要不然就來不及了,他快死了,他一輩子都沒機會摸摸小風(fēng)了。 “我到現(xiàn)在都不能理解你做的一切?!?/br> 姜勤風(fēng)垂下眼睫,濃密的睫毛猶如展翅欲飛的蝴蝶,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 “本來不該變成這樣……我很想痛罵你一頓,可你現(xiàn)在這副樣子,叫我什么都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