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九真棒?！?/br>
    一大一小往回走，路過柳樹時，垂落的枝條輕輕在陳采星肩頭拂過。陳采星覺得肩膀癢癢的，夏天穿的T恤薄，側(cè)頭看到柳枝，聯(lián)想到上個世界的胡桃樹枝，心里咯噔一下。

    樹葉沙沙作響。

    因為太黑，柳樹很壯，樹枝繁茂，頂上一團團的，窸窸窣窣被風吹的擺動，根本看不清什么。但他覺得樹上有東西。

    “哥哥？”

    “沒事，走吧?！毕然厝ァ?/br>
    小九果然是認識路的，很快把他們帶回去。

    院子門沒關(guān)，輕輕閉著，陳采星推開就看到堂屋里點了盞油燈，加堤坐在燈下手握煙槍，跟他目光正好對上，看到是他們，又低頭抽起了煙。

    加堤在等倆兒子。

    “他們?nèi)ニ蜔艋\了，應該馬上回來?！标惒尚钦f了句，不等回答牽著小九去了后院洗漱過上樓。

    房間被子收回來了，那條繡花薄被也沒拿走。

    陳采星脫了鞋子上床，碰到褲子口袋時，指尖發(fā)燙，他掏出口袋東西。十九萬買的平安符一半成了灰燼。

    “小九你的呢？”陳采星心痛難當，一是心疼錢，二是在想今晚什么時候替他擋了一劫的。

    元九萬小手從口袋掏符紙，黃色三角形符紙完好無缺。

    不是宗祠了。倆人都進了宗祠，也說不定，小九沒拿掛桿挑燈籠。但陳采星總有種直覺，是回來時柳樹枝碰到了他才觸發(fā)了符紙的。

    ‘祖宗’是柳樹精？

    ‘請靈’就是用女孩掌心鮮血沾了柳樹葉的。

    不管‘祖宗’是不是柳樹，反正這柳樹不是什么好東西。

    明天再去問問蘇樂兄弟好了。有了今晚的事情，套兩兄弟的話應該簡單許多。陳采星腦子亂七八糟想著，他睡了一下午其實并不困，但剛精神高度集中，現(xiàn)在有點放空，有一下沒一下拍著小九胸口哄小孩入睡，沒一會他也迷迷糊糊睡著了。

    “阿姐，阿姐，我想尿尿?！?/br>
    有人在他耳邊呢喃，陳采星睡得昏昏沉沉以為是小九，答了句，“等等jiejie帶你去。”他說完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

    小九從來不叫他阿姐的。

    陳采星一顆心往下沉，不知道燒了一半的符紙還管不管用。小九睡在里側(cè)，房間安靜能聽到小孩呼吸聲，不是小九說的。

    床邊聲還在說：“阿姐，你怎么不理我？你看看我好不好？”

    陳采星哭唧唧：不看好不好??？他這會想尿了。

    “阿姐，我知道你醒了，我只想你幫幫我……”女孩聲如泣如訴。

    陳采星心想幫你把我的皮給你嗎？

    那這是萬萬不能的。

    “阿姐，阿姐……”

    陳采星被叫的頭皮發(fā)麻，閉著眼一咬牙說：“阿香，你有話就說，別叫魂，我懷孕經(jīng)不住嚇的，寶寶要是沒了，我們母女倆變成鬼都不放過你?！?/br>
    床邊聲猛地停下，像是被陳采星的發(fā)言嚇著了一般。

    第22章

    房間一時安靜。

    床邊的床上的都沒出聲, 像是對峙一般。

    陳采星心咚咚跳的厲害，心想是不是認錯人了？萬一不是阿香呢？他還沒想到不是阿香怎么補救措施，床邊女聲已經(jīng)開口了。

    “阿姐, 求求你救救我母親?！?/br>
    “桃樹林子歪脖樹下?！?/br>
    耳邊聽著聲音, 陳采星又迷迷糊糊陷入睡夢中。他知道是阿香再給他托夢。繼第一天晚上的那個夢。

    起靈——

    六個女孩或是一臉麻木認命, 或是害怕瑟瑟發(fā)抖，還有個高興開心的。陳采星這次是個局外人視角, 開心高興的女孩在六人中特別明顯, 顯然是從小被家里洗腦, 說當圣女無尚光榮。

    不可笑，只有可憐。

    村長用刀將女孩手掌心割開, 恭敬的將垂落最長的枝條一一劃過女孩掌心的血液。年紀最小十四五的女孩因為疼哭出了聲, 被村長瞪了眼。

    “祖宗的榮寵, 哭什么?！?/br>
    然后將六個女孩送進了宗祠。原先開心期待的那位，到了陰森森的宗祠后都忍不住瑟瑟發(fā)抖。其中十四五歲哭出聲, 小聲抽泣說：“阿香阿姐我好怕, 阿姐?！?/br>
    六人中個頭最高的女孩十七八左右，梳著一只長長的辮子垂落胸前，五官也只能說得上端正, 可一雙眼睛清澈帶著幾分堅韌。這就是阿香。

    她上前將十四五的女孩抱在懷里，摸著女孩的頭發(fā)，哄說：“小蘭別怕，你還小, 祖宗不會選你的?！?/br>
    “真的嗎？阿姐，我好怕, 我不想當圣女?！?/br>
    “真的，祖宗要是我們的祖宗就不會害我們。”

    最初開心的那位女孩跳出來反駁說：“阿香你阿媽又給你教什么亂七八糟的了, 陪祖宗身邊當圣女多光榮的，什么祖宗害我們，這是給我們送福氣。”

    “小蘭你看，有人想要當圣女，我們不想要，祖宗知道能聽見的。”阿香摸著懷里女孩頭發(fā)說。

    沒一會女孩們昏睡過去。她們睡著后宗祠發(fā)生了什么，阿香不知道，所以畫面一轉(zhuǎn)，圣女已經(jīng)選出來了。

    是那位十四五叫小蘭的姑娘。

    不是阿香。

    陳采星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村子里圣女祭百年，五年一選，這么多被害死的冤魂，為什么只有阿香有魂魄能托夢？其他受害者呢？

    “阿香姐我不要當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