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暖顫著睫毛：“熱、熱啊。”

    顧寧姿轉(zhuǎn)身面向遲暖。

    她比她高十公分左右，遲暖往后退了半步，顧寧姿望向門外，以眼神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遲暖走出淋浴間，帶上門，顧寧姿的裸背仿佛還在眼前晃，拿手扇了扇臉，無濟于事，她跑到窗口吹了冷風(fēng)才好。

    顧寧姿洗完又在房間喚遲暖的名字。遲暖進去她的臥室，顧寧姿坐在床上，床邊擺了張方凳，她指著桌角一堆書：“挑一本?！?/br>
    全是國內(nèi)和她從事的行業(yè)有關(guān)的法律法規(guī)和各類政策條款，這么粗粗一看，二三十本不止。遲暖拿起最上面那本《股權(quán)投資基金管理辦法》，一回頭，顧寧姿已經(jīng)戴著眼罩在床上躺好了。

    繼財務(wù)報告、項目書、童話故事之后，輪到法律條款了嗎……

    遲暖在方凳上坐下，翻開第一頁。顧寧姿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抱著被子不動了。

    她看不見，遲暖也不需要隱藏自己的表情，翹著嘴角，柔聲讀給她聽。

    十分鐘后，遲暖：“……顧寧姿？”

    顧寧姿的聲音懶懶的，有些軟：“嗯……”

    遲暖翻過一頁，繼續(xù)讀。

    二十分鐘后，遲暖：“……你睡著了嗎？”

    眼罩遮沒大半張臉，這次，形狀姣美的紅唇?jīng)]有再開合。

    遲暖盯著她看了會，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又讀了幾分鐘管理辦法。

    鶴南山的夜晚很安靜，房間里也靜悄悄的。

    時間不早了，遲暖合上書，關(guān)好燈，輕手輕腳走出去。

    室內(nèi)電梯帶著她下到一樓，遲暖看著緩緩打開的電梯門，兩秒后，重新摁下3層的按鈕。

    走廊的燈光涌入臥室，顧寧姿還維持著剛才的睡姿。遲暖心情復(fù)雜地伸出手，指尖輕輕碰觸顧寧姿的嘴唇，一觸即收。

    轉(zhuǎn)身時，她把指尖壓在了自己的雙唇上。

    給我晚安吻，顧寧姿。

    ……

    小學(xué)期末考那天，是遲暖待在學(xué)校的最后一天。批改完期末試卷，遲暖開始收拾辦公桌上的私人物品。有同事湊上來問：“真的離職不來啦？”

    遲暖說：“是啊?！?/br>
    “哎，你不在，我們要沒口福了。”

    ——不過就是場面話。

    王麗麗轉(zhuǎn)動椅子：“遲老師，以后高就了，別忘記我們這些老同事。”

    遲暖看她一眼，漆黑的眼瞳，不慍不怒，平靜似水。

    王麗麗沒趣地停下了動作。

    遲暖俯身拉開抽屜，看見吳可可送給她的那張賀卡，夾進最近在啃的財經(jīng)類英文書籍里一起帶走。

    其實也沒有多少東西，所有加起來，都放不滿一個紙箱子。遲暖把箱子封口，離開了這個她工作了一年半的地方。

    高中還在上課，遲暖提著下午茶去找何麗雯。語文組的老師她基本都熟識，大家知道她是來看何麗雯的，謝著領(lǐng)了茶水糕點，識趣地回到辦公桌后，留她們兩個人說話。

    “怎么想到今天過來？”何麗雯笑著問她。

    “小學(xué)放假了?！边t暖說：“我在那邊的工作也結(jié)束了?！?/br>
    何麗雯：“新工作有眉目了嗎？我一直給你留意著，有個單位倒還好，工資待遇、工作環(huán)境各方面都可以，但是距離你住的地方實在太遠了，我正猶豫要不要和你提?！?/br>
    遲暖說：“謝謝何老師，我有工作了?！?/br>
    何麗雯感興趣道：“那很好啊，什么工作？”

    遲暖就像回到了學(xué)生時代何麗雯和她的那次談話，她把散發(fā)往耳后捋：“……顧寧姿回來了，我在給她當助理?！?/br>
    何麗雯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你還是……”

    “我猜你想來一中教書，也是因為放不下她，是不是？”

    遲暖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遲暖，你吃過太多苦了?！焙嘻愽┍緛硐胄χ膭罟膭钏恢趺囱劭魠s先濕潤了：“希望歲月不要再給你磨難?！?/br>
    教學(xué)樓里還在上課，遲暖沿著cao場走了走，離開一中后，哭了一路。

    ……

    “遲助理，熱咖啡。”

    財經(jīng)期刊的工作人員給遲暖送來一杯咖啡：“訪談結(jié)束了，還要為顧總拍兩組照片，麻煩你再等等啦?！?/br>
    遲暖：“不麻煩?！?/br>
    從學(xué)校正式離職之后，遲暖開始跟顧寧姿的行程。這時是下午兩三點，日式庭院里光線正好，屋內(nèi)，特邀攝影師在和顧寧姿做拍攝前的溝通。

    為了拍攝光影，移門被拉上了大半扇。遲暖從縫隙里看顧寧姿，不知道攝影師說了什么，顧寧姿勾唇笑了一下。

    ……美得遲暖頭皮發(fā)麻。

    正看得入神，有道熟悉的聲音從右方傳來：“遲暖？”

    遲暖轉(zhuǎn)頭，薛玟大大的笑臉在眼前呈現(xiàn)：“你怎么會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