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哲的眼色發(fā)紅，喘著粗氣。而后他聲音低沉地突兀問道，“程云軒小朋友，你是從哪里跑出來的還記得嗎？”

    第21章 孟婆湯

    小孩那雙紅紅的眼眶，看著像是熊貓似的。軟軟糯糯地聲音很是可愛，“叔叔，我爸爸沒事吧？”方哲笑得很勉強(qiáng)，他顫抖的手輕輕撫摸著小孩的腦袋。一陣陰冷的觸感從指尖傳來，方哲嘆息了一聲，“沒事的，云軒，你爸爸不會有事的。”

    “嗯！”小孩用nongnong地鼻音應(yīng)了一聲，重重的點著頭。他那雙白白嫩嫩的手上是一片慘白的肌膚，用手拉著方哲。那種陰冷的感覺越來越重了，小孩依舊無知無覺地說道，“叔叔，你真是一個好人。我爸爸說，好人都會有好報的。會有小紅花——”小孩那雙黑漆漆地眼睛錚亮，如同閃爍在夜空中的星辰。無邪的臉凝視著方哲，燦爛的笑容如同初春的暖風(fēng)。

    方哲眼瞼輕垂，那雙眼睛蓄滿了水霧。溫柔地拂過小孩的腦袋，“云軒，咱們走吧！”程云軒那雙大大的眼睛呼扇呼扇地看著方哲，乖巧地拉著方哲的手。一步三回頭地望著派出所，方哲死死地咬著下唇，甚至滲出了血花。

    程云軒仰著頭懵懂地問道，“叔叔，你怎么了？”

    深吸一口氣，方哲無奈地笑了笑，輕柔著程云軒的腦袋說道，“沒事的云軒，咱們走吧！”程云軒點了點頭，和方哲一起離開了派出所。雖然他并不想要離開那里，因為在那里他可以看見自己的爸爸。

    而且，程云軒感覺自己的身體很冷。像是被扔進(jìn)了冰箱里似的。那種如影隨形的冷氣讓他很想撲進(jìn)自己父親的懷里痛哭一場。

    可是，他看著方哲的表情乖巧的跟著方哲走著。叔叔不太高興，他能看出方哲的情緒不大對勁。只能默默地跟著方哲一起走，他的父親看不見他，但是叔叔可以看見。他想，叔叔一定有辦法讓自己的父親看見自己的。

    走到十字路口，方哲停了下來。他靜默地看著一臉乖巧的小孩，小孩胖嘟嘟地臉被陽光擋住。浮現(xiàn)出一層慘白地青色，細(xì)看之下，還有一層紫紅色的斑點。方哲輕聲問道，“云軒，你是從哪里跑出來的？”程云軒一愣，那張小臉皺著眉頭似乎像是在思考著某種問題。過了好一陣，程云軒的手指了指前方的道路說道，“叔叔，是那里?！?/br>
    方哲點點頭，向程云軒指的方向走去。程云軒默默地跟在方哲身后，輕聲說道，“叔叔，那里好黑，什么都看不見——而且好冷，一點兒聲音都沒有。我們，我們別去那里吧。”方哲輕撫程云軒的頭發(fā)，嘆息了一聲，“咱們?nèi)タ纯淳托?，有叔叔在，你別怕！”程云軒望著方哲堅定的臉，點點頭。

    兩人走了一段路程，發(fā)現(xiàn)這條公路似乎已經(jīng)延伸到了山海市的邊緣。方哲抿唇問道，“云軒，還有多久？”

    程云軒看著前方的柏油馬路，卷起了滿地的煙塵。他輕輕地?fù)u頭，“我，我記不起了叔叔。我只記得，后面有人在追我。他可——可恐怖了，手里還有一根鐵鏈子。一下子就把那個——那個對我不好的叔叔給抓住了。后來，他就要用鐵鏈子拉我，我，我就一直跑，一直跑——”說道這里程云軒小小的臉上皺成了一團(tuán)，眉宇間有一股化不開的哀愁。

    方哲看得很心疼，他輕輕的拍了拍程云軒的后背。程云軒瑟瑟發(fā)抖的用手抓緊方哲的褲子，“叔叔，那個白衣服的叔叔好恐怖?！?/br>
    “白衣服？”方哲歪頭，他忽然想到昨晚的那個男人。男人的面容模糊，他依稀記得一個輪廓。“我叫謝必安！”男人將自己的名片遞給方哲，方哲一顫。他還記得謝必安身邊那個兇神惡煞的男人。

    對了，程云軒說對他不好的男人，莫非就是被謝必安用鐵鏈拉住的那個男人不成？那這么說來，謝必安進(jìn)超市也是因為程云軒？他低下頭看了還在顫抖著的程云軒一眼，顯然小孩是被謝必安給嚇壞了。只是想起來，就開始瑟瑟發(fā)抖。只是，為什么謝必安會對那個男人出手呢？

    方哲心中有些疑惑，他拉著小孩的手。一時間，不知道該往哪里走。是回去找昊天問清楚，或者是——去找小孩究竟是在什么地方逃出來的？

    拿不定主意，方哲只能站在原地。小孩乖巧地拉著方哲溫軟的大手，默默地等待著方哲。他非常迷戀方哲手心中的溫度，仿佛可以驅(qū)走他身體那種陰冷的感覺一般。陽光傾斜而下，黑色的傘內(nèi)，如同另一個世界一般。汽車的轟鳴，人潮的洶涌，都被這把黑色的傘隔開。

    程云軒好奇地伸出小手，想要拉住與他擦身而過的人。輕輕一扯，他的手從那人的褲管里穿了過去。程云軒仿佛找到了新的玩具似的，滿臉滿足地笑意。對著過往的來人輕輕地劃動著手，過了好一會兒。程云軒驕傲地對著方哲說道，“叔叔，你看，我會隱身誒。他們都看不見我，叔叔！”

    方哲苦澀的笑，他沉默地站在汽車站臺前?？粗龀堑钠囕p輕地問道，“云軒待會記得告訴叔叔在哪里下啊?！背淘栖幰荒槥殡y地看著方哲，他一點兒也不想再回到那個地方。

    那里很冷，身體也會很疼。沒有爸爸，沒有叔叔?？諢o一人，他的肚子很餓，只能無聲的啜泣著。那個很兇的叔叔還用腳狠狠地踹著他的肚子，他很害怕。程云軒一下子沉默了下來，那張胖嘟嘟的臉看上去并不高興。

    汽車?？吭谡九_，方哲收了傘，拉著程云軒上了汽車。車廂里的空位極多，上上下下的人群也并不多。方哲走到車廂后面，坐在一個窗口邊的位置上。清爽的風(fēng)吹拂過方哲的臉，程云軒坐在方哲的腿上好奇地張望著四周。仿佛一瞬間就將剛才害怕的情緒丟在了一邊，程云軒趴在車窗上瞇著眼睛，看上去很是高興。

    方哲搖頭，果然是小孩子。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

    經(jīng)過了幾站，小孩依舊趴在床邊，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歡快地笑著。偶爾輕扯著方哲的衣服，笑瞇瞇的問道，“叔叔，我真厲害。只有叔叔能看見我，可是——爸爸都看不見我?！毙『⒄f道這里的時候帶著委屈的腔調(diào)，軟糯的聲音惹人憐惜。

    “會看見。”方哲只能這樣安慰小孩，“云軒是在和爸爸做游戲呢，爸爸裝作看不見云軒的樣子。要是爸爸露陷了，就輸了。輸了爸爸就會被畫成大花貓——”方哲不確定他這種扯淡的理由小孩子會不會相信，但他的確只能用這種理由哄住小孩。

    好在小孩似乎沒有什么心眼，想到自己父親那張剛正不阿的臉被畫成大花貓的模樣。在方哲的懷里打著滾，咯咯地笑個不停。

    方哲沒有笑，他的表情很是嚴(yán)肅?？粗『g快的笑聲，他默默地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如果有可能，他真想揍那群混蛋。這么可愛的小孩，那群禽獸。

    當(dāng)汽車緩緩駛過一個山澗的時候，程云軒愣了一下?！笆迨澹褪沁@里！”程云軒的聲音很輕，帶著一股驚恐的情緒。他惴惴不安的看著前方，他討厭這個地方，他想要自己的父親。緊緊地咬著下唇，小孩帶著恐懼地神情說道，“叔叔，我們別去好嗎？那里的壞叔叔可兇了，他們還踢我的肚子，不給我飯吃——他們——嗚——”說著程云軒啜泣了起來。

    方哲整個手都在顫抖著，他狠狠地瞪向前方的山澗。低下頭說道，“沒事的，叔叔在這里呢！”

    程云軒慢慢地仰起頭，那雙靈動的眼睛變得空洞，軟糯地聲音變得極其嘶啞。臉色蒼白，瘦骨嶙峋，臉上帶著極多的淤青傷痕，甚至讓那張可愛的小臉都變了形。手臂上還有許多不大不小的圓點，散發(fā)著一股濃烈的惡臭味。

    “叔叔，怎么了？”程云軒不解地看著呆滯的方哲，那雙白嫩的手指似乎也失去了鮮活。甚至還有兩根手指已經(jīng)不見了，方哲撇過頭不忍目睹程云軒的慘狀，只能壓抑著自己的內(nèi)心說道，“沒，沒事的，云軒，咱們走吧！”

    程云軒不疑有他，看著身邊的方哲高興地領(lǐng)著方哲向著一處高山走去。

    遠(yuǎn)遠(yuǎn)地望去，一股炊煙在山谷中徐徐升起。方哲眉頭幾乎都擰成了一股，難怪警察搜遍了整個城市都找不到這些人。

    慢慢地走下山谷，方哲輕手輕腳地靠近這座用石頭砌成的房子?？吭诜孔舆吘墸秸芩浪赖匾е齑?，他聽見了幾個人的對話。似乎還在談笑著，深吸一口氣，方哲躲在石墻后偷聽著。

    “嘿，咱們總算是報仇了！媽的，敢壞我的好事。我就得讓他們這些警察看看，壞我們好事的人是什么下場！我他媽看以后誰敢在來壞咱們的好事兒，全他媽做了！”那人的聲音很是狠戾，旁邊的人附和著，“對老大，壞我們的好事，咱們就得讓他死/全/家！”

    “呵呵?！崩洗舐曇粢怀?，“做咱們這行，利潤高。嘿嘿，不來點真家伙，這些警察還真以為誰都敢碰了。今天是用小鬼警告他們，要是下次在不聽話，嘿嘿，那就只能用他們父母，同事，同學(xué)，妻子——只要和他們親近的人咱們都可以利用，比如金錢，在比如咱們手里的貨！”說道這里，毒販的嘴角扭曲的笑意越來越大。

    方哲聽得心中一沉，毒販的大膽程度竟然已經(jīng)猖獗到了這個地步嗎？簡直就是泯滅人性，他死死的握緊拳頭。又聽見毒販說道，“咱們這批貨已經(jīng)到了，你注意著點兒數(shù)錢。對了，前幾天的臥底清理了沒有？”

    “已經(jīng)清理了！”那人帶著猥瑣的笑意，“不過，尸體和那個小鬼一樣還沒來得及處理?！?/br>
    “恩！”毒販點點頭，愉悅地笑道，“那把他的尸體拖出去喂狗，帶著那個小鬼一起，免得他們在陰間沒人陪。”

    方哲聽得頭皮發(fā)麻，死死地捏住自己的拳頭。滿腔的怒火，無處發(fā)泄?！肮€是老大的手段狠，那小鬼我們都沒玩幾下就死了，到底是便宜那個警察了！一槍就給崩了，說不定這個警察玩起來更帶勁呢?！迸赃叺娜诵Φ煤苁顷幎?。

    “呵，那倒也是。警察嘛，自然經(jīng)得玩。真想看看被注射了毒品的警察，究竟會變成什么樣子呢?！闭f道這里毒販老大帶著漫不經(jīng)心的眼神，那殘忍的笑容越來越大，“不如，咱們就拿程石試試吧。”

    “好的，老大！”旁邊的人附和著。

    “等這次交易了之后——咱們在好好和程石算算賬。那個小鬼嘛，姑且算作利息。這次交易的價格高，只要咱們賺了這一筆。生意就能在往上頭前進(jìn)一步了，家破人亡，這是常事嘛。咱們風(fēng)險這么高，自然得多拿些錢。哦對了，這次不是有一單是那誰的粉絲買的嗎？”毒販老大挑了挑眉頭。

    “對，聽說是一個小明星吸毒被抓了。那些粉絲就嚷著要買點咱們的東西，嘿嘿還叫著吸毒合法呢——”說著那人猥瑣的笑著，“前幾天還給咱們打電話訂了貨來著。”

    “恩，行。這些人可是第一次，給他們純一點兒的貨，以后可都是長期的客戶了。”毒販說道這里看了一眼空蕩的四周，方哲正震驚于毒販的滅絕人性，他們竟然想要把小孩和警察的尸體喂狗。他們竟然這么殘忍，殺人滅口如同吃飯喝水。他們竟然連家破人亡也不在意，甚至還引誘別人?？蓯?，方哲有著沖天的怒火。他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這么狠毒的人。一個沒有注意，啪的一下踩到了松動的石頭上，發(fā)出了響動聲。

    “誰！”毒販眼神中的出現(xiàn)了狠戾的光芒。

    第22章 孟婆湯

    “嘭”方哲一骨碌趴在了松軟的地上，他踉蹌的站起身。程云軒也頗為著急地看著前方，“叔叔，他們要來了。”程云軒的表情很是著急，那張瘦骨嶙峋的臉上，心急如焚。一個兇惡地男人跑門，手里那提著一把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