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招來江問的一瞪。

    剛好是高三放假的前一天，這個點又是放學(xué)的時候，人流高峰期，街上往來的都是學(xué)生。江問和逢寧，兩個人的穿著打扮都很引人注目。

    江問想吃餛飩, 他們找了附近的某家中餐廳。

    看他翻菜單, 逢寧雙手撐著下巴：“剛剛雙瑤給我送飯了, 我不吃, 看你吃。”

    江問的吃相很矜持。他們坐在二樓靠窗邊。逢寧撐著下巴，從窗望下去，街道霓虹閃爍，像流光一樣。她移開視線, “等會要不要去學(xué)校轉(zhuǎn)轉(zhuǎn)？”

    江問停下筷子，點了點頭。

    學(xué)校保衛(wèi)室沒放他們進去, 他們只能在附近散步。這里很多店鋪都翻修了，以前的小吃街還在，不過已經(jīng)拓寬了一倍。

    看向四周變化的景物，逢寧指著某個店鋪說，“我以前最喜歡在這兒買書看?！弊吡藭种钢纸钦f：“以前我最喜歡在這兒吃麻辣燙，旁邊還有個賣豆腐腦的攤，不知道還賣不賣。”

    一句接著一句，說了會兒，發(fā)現(xiàn)江問安靜地沒有一點回應(yīng)。逢寧停下，問：“你怎么點感慨都沒有？”

    江問只字片語，平淡地說：“忘記了?！?/br>
    逢寧和他對望。

    江問表情處變不驚，睫毛在眼下留了一片陰影，“和你分手之后，我很少再來這里?！?/br>
    他的聲音不怨不怒，逢寧怔然幾秒，不知道接什么。她清了清喉嚨，很刻意地轉(zhuǎn)開話題，“江問，你有紙嗎？”

    她吸了吸鼻子，“感覺又要流鼻涕了。”

    本來氣氛還不錯，可是因為重感冒，逢寧一路上不停地擦鼻涕，手里攥了一大堆衛(wèi)生紙。剛剛過后，她識相地沒再提敏感的話題。

    逛了一會，江問把她送回去。

    看她進去之前，江問說，“我這兩天有點忙。”

    逢寧理解地點點頭，“沒事，你有空了來找我。”

    *

    大年三十，和往年一樣，逢寧在雙瑤家里過年。

    中午吃完飯，大人們聚在一起打麻將，小孩兒們出去放鞭炮。雙瑤拉著她到閣樓上去看電影。

    兩人窩在床上看了一部老片子，最后一幕，女主在雨中和男主徹底錯過。

    電影放到結(jié)尾，雙瑤默默扯了兩張紙，開始擦眼淚。

    逢寧不痛不癢地喝酸奶。

    雙瑤側(cè)頭看她，聲音還有點哽咽，“不覺得很感人嗎？”

    吸了幾口酸奶，逢寧反問：“哪里感人？就這，還沒我的愛情故事感人?！?/br>
    “那確實，畢竟能和江問纏纏綿綿十年，是還挺感人的?！?/br>
    于是話題又扯到江問身上。雙瑤表情突然變得很色情下流，拐彎抹角地問了幾個問題。

    逢寧沉吟一番，老實道：“不太清楚?！?/br>
    “為什么不太清楚？”

    “沒試過。”

    “到現(xiàn)在還沒試過？?。≌娴募俚?？”沉默了下，雙瑤震驚臉。

    “真的啊?！狈陮幉唤猓澳氵@是什么表情？”

    播放完的電影自動跳到下一個，雙瑤用遙控點了暫停，把懷里的抱枕丟開，專心跟逢寧聊天。她將信將疑，“所以你們一直都是...通過別的辦法？”

    逢寧正經(jīng)地說：“對啊?！?/br>
    “我靠啊，真沒想到你們倆怎么這么純情?。扛W(xué)生似的，太絕了。玩柏拉圖？？”

    雙瑤一直在樂，“那你打算什么時候和江問....？”

    沒怎么考慮，逢寧坦蕩地說：“這種事，我覺得無所謂吧。他要是想，我為什么要拒絕？”

    雙瑤這種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司機，和逢寧聊得話題越來越?jīng)]下限。趁著她去拿零食，逢寧順手摸起旁邊正在充電的手機，剛拿到眼前，當(dāng)頭一棒。

    ――怎么顯示正在通話中？！

    通話時常已經(jīng)有十分鐘，估計是她剛剛充電時候的誤撥。拔了充電線的頭，逢寧把手機放到耳邊，試探性地：“喂？”

    那邊的背景音很吵，好像很多人在說話。逢寧剛松了口氣，突然聽到江問的聲音。

    也不知道他低聲跟誰打了個招呼，走到個稍微安靜的地方，才對著電話說：“逢寧?！?/br>
    “你....你？”逢寧都快結(jié)巴了，“你一直在聽??？！”

    江問似乎低低笑了聲，“嗯?！?/br>
    立刻想到剛剛那些少兒不宜的話，逢寧內(nèi)傷地有點想吐血，“你就一直舉手機？！你不累嗎？！”

    “戴了耳機?！苯瓎栒f，“本來沒想聽的?！彼D了頓，又繼續(xù)說，“不過，我好像聽到了自己名字。”

    “.......”

    她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你在干嘛？”

    “陪我爺爺喝了點酒。”

    “然后呢？”

    他的聲音低沉了好幾分，“有點想你?！?/br>
    *

    晚上，江問和家里人吃完團年飯，小侄女跑過來爬到他的腿上撒嬌。

    江問把手機拿出來，回了幾條新年祝福，打開微信。

    一個多小時之前，逢寧給他發(fā)了條消息。

    江問坐在沙發(fā)上，陪著侄女看了一會動畫片。過了會，他起身，把侄女交給傭人帶，上樓換了身衣服下來。

    江玉韻正倚在旁邊打著電話，看弟弟拿著車鑰匙，隨口問了一句：“這么晚了還要去哪？”

    “去找朋友。”

    “找朋友？”江玉韻神情有點困惑，又確認(rèn)了一遍，“現(xiàn)在？大年三十？”

    江問嗯了一聲。

    “趙瀕臨他們？”

    “不是?！?/br>
    途中和別人說了句話，江玉韻又問：“那你還能這時候去找誰？”

    “我女朋友?！?/br>
    江玉韻哦了一聲，“那你去吧?！焙团笥延终f兩句話，突然反應(yīng)過來不對，“――等等！”

    江問已經(jīng)走到門口。

    江玉韻收起電話，提高聲音：“再說一遍，你找誰？”

    江問表情淡淡，“女朋友?！?/br>
    *

    逢寧雙手插在口袋里，踱步到巷子里。

    站到院門口，摘下帽子，正翻找鑰匙，聽到一道沉沉的聲音傳來。

    動作一頓，意外地轉(zhuǎn)過頭。

    江問的身形從黑暗中顯現(xiàn)，“你去哪了？”

    逢寧手往旁邊指了指：“我剛剛出去溜達(dá)了一圈?！?/br>
    江問神色如常：“你手機打不通?！?/br>
    “是嗎？”逢寧趕緊掏出來看，摁了兩下，還是黑屏?！昂孟袷菦]電了?！?/br>
    逢寧有點不確定：“你怎么在這，今天不用陪你家里人團年嗎？”

    江問還站在原地，“不是說了？”

    逢寧：“？”

    他輕描淡寫，“我想你了?！?/br>
    夜色厚重，隔壁院里的燈光深淺不一地打在江問身上，把他整個人的影子都拉長了。

    逢寧走過去。

    他任她圈住自己腰。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感冒，逢寧聞不到江問身上的氣味。他就跟寒冬的雪一樣，有點冷清，淡淡的，干干凈凈。

    逢寧意味不明地嘆了口氣，哈出一口氣，“在外面好冷，進去吧?！?/br>
    ...

    ...

    帶著江問上了二樓。房里開了暖氣，溫度很高，她脫了外套，只穿了一件長袖。

    逢寧有點口渴，給自己倒了杯水，抵在桌沿，仰頭慢慢地喝水。

    聽到輕微的動靜，她一邊喝，一邊用眼睛瞟他。

    江問忽然扭了頭去看別處。

    逢寧的嘴唇微微離開杯沿，“想看我就看唄，光明正大地看?！?/br>
    江問很快又轉(zhuǎn)回頭，“你不能好好喝水？”逢寧把水杯放下，“我喝水又怎么招惹到你了？”

    ...

    ...

    去雙瑤家蹭了點零食，又摸走點橘子蘋果，擺出一個果盤，端上去。逢寧彎腰，把東西放到小茶幾上，“我家沒啥能招待你的，你就湊合一下吧?！?/br>
    電視機在放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江問沒出聲。他看小品看的很認(rèn)真。

    她問了句：“你等會還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