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人聲嘶力竭的，程昱早就習(xí)慣了，聽著沒有半點(diǎn)波瀾，腳下都沒有任何停頓。

    程賀舟卻只是無奈，“媽, 我說過多少次了，小昱他是無辜的, 這些事跟他沒關(guān)系，而且那個女人都死了二十年了。”

    要說錯, 都是爸爸和那個女人的錯，跟程昱沒關(guān)系，大家都是受害者。

    “而且他再怎么說都是我親弟弟，是除了你，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br>
    “你把他當(dāng)?shù)艿埽涯惝?dāng)哥哥了嗎！他把你害成這樣……”

    “媽！”程賀舟的音量終于不可抑制的拔高, “這件事我早就跟你說過多少次了, 跟他沒關(guān)系, 不是他的錯, 是我咎由自取，我這是報應(yīng)！”

    “賀舟！”mama痛苦的眼淚直流。

    “媽，當(dāng)年是我要害他，那時候他只有四歲啊媽，是我……而且他當(dāng)時沒有逃跑，也沒有恨我，是他用小小的身軀拉著我，也是他跑回來叫人救的我不是嗎？這些您不都記得嗎？”

    程賀舟痛苦的長吸一口氣，當(dāng)年發(fā)生了巨變，醒來的時候雙腿就沒有知覺了，那對只有八歲的他來說無異于天塌了。

    他花了幾年時間才接受這個事實，剛開始兩年他幾天不說一個字，對這件事只字未提，但當(dāng)他接受之后，他決定把程昱接回來照顧。

    那時候程mama瘋了一樣不理解，他才把當(dāng)年的事情說出來，可是mama對程昱mama的恨意太深了，有時候甚至精神都不太正常，所以她一直不接受這個事實，還是堅持認(rèn)為是程昱把他的腿害成那樣的。

    程賀舟對此也很頭疼，也為mama一直找程昱麻煩而感到愧疚，于是他就對程昱越發(fā)的好。

    就因為這樣，程昱成了母子之間不能提的炸/彈，只要提到他必定會鬧成這樣。

    但是今天，程賀舟不得不把程昱叫回來。因為他要做手術(shù)了，手術(shù)成功了他可能再次站起來，而不成功，他有可能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也有可能……就死在手術(shù)臺上了。

    “媽，你對那個女人的恨太深了，可她已經(jīng)死了那么多年了，放下這件事并不是對她的寬恕，而是放過你自己，讓你過得更開心點(diǎn)?！背藤R舟最終嘆息道。

    他媽恨程昱mama恨了二十多年，對爸爸也是又恨又愛二十多年了，而程昱mama已經(jīng)死了二十年了，爸爸也在幾年前把遠(yuǎn)程交給他之后就移居國外再沒回來打擾過他們。

    mama執(zhí)念太深，無處發(fā)泄，又時常精神不正常，這就是她一直要去為難程昱的原因。

    實際上，程昱雖然嘴上每次都故意氣得程夫人翻白眼要昏過去，但這些他都懂，他知道這個女人因為他媽都遭遇了些什么。

    所以無所謂了，反正他們本來就不是一家人，而無關(guān)緊要的人就更不能影響他分毫了。

    “這么熱鬧，”程昱嗤笑一聲走進(jìn)去，“程賀舟你不會是叫我來看你們母子吵架的吧？”

    “程昱！”程mama怒呵，隨即急忙擦掉眼淚，臉也變得冷漠起來。

    “小昱？”程賀舟卻對程昱笑了笑，“你來了。”

    “嗯?！背剃烹S意的找個位置坐下，眼睛卻不自覺落在程賀舟腿上，他還是坐在輪椅上，也不知道腿好了沒有。

    程賀舟卻轉(zhuǎn)頭讓管家把律師叫了進(jìn)來。

    “賀舟！”程mama痛苦的跌坐在椅子上，“你一定要這樣嗎？你定要這么做嗎？”

    “媽，我必須這么做。”程賀舟很堅決。

    程昱卻有著納悶，直到程賀舟讓律師把擬好的遺囑交給他簽字才知道程賀舟叫他來的目的。

    程昱臉色一沉，突然很生氣的將遺囑扔了回去，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那么生氣。

    “什么叫你出事了把程遠(yuǎn)交給我？你出什么事？手術(shù)成功率不是百分之六十嗎？不是說可以勉強(qiáng)站起來了嗎？”

    “再說了程遠(yuǎn)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你是你們程家的，跟我沒關(guān)系。”

    “小昱……”

    “我不會簽的?！背剃艑⒛樒诚蛞贿?。

    “只是有那種可能性，如果手術(shù)不成功，我希望你能接手遠(yuǎn)程，這畢竟是爺爺一手創(chuàng)辦的……”

    “那是你爺爺不是我爺爺！要守護(hù)你自己守護(hù)，怕丟了就別死，手術(shù)成功了繼續(xù)做你的總裁！”

    程昱說完起身就走，任憑程賀舟怎么叫他都不答應(yīng)。他確實很生氣，有些莫名的情緒讓他抓狂，大概……終究身體里流著一樣的血，他是不希望他出事的。

    雖然只比他大四歲，這些年來卻像個父親一樣耐心的對他，無限度的包容他，程昱以為自己從來都沒有接受這個哥哥，也不愿意接受。

    但實際上，他或許早就接受了這個哥哥，并在心底最深處依賴著他。

    親人啊，真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關(guān)系。

    程賀舟手術(shù)那天程昱還是去了，而且是帶著柯簡一起去的，在程賀舟進(jìn)手術(shù)室之前，他對程賀舟說，“你最好活著出來，除非你要讓我愧疚痛苦一輩子。”

    當(dāng)年八歲的他是為了讓小程昱消失才把他帶到湖邊，可他又是為了救程昱才掉到湖里廢了一雙腿。

    所以說不清誰對誰錯，說白了他們都是無辜的受害者。

    程賀舟笑了，然后看了看程昱身邊的柯簡，“小昱，你這次是認(rèn)真的嗎？”

    “什么叫這次！”程昱沒好氣，說的好像他以前很多似的，這是他第一次認(rèn)真戀愛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