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jié)
這話不知怎么就傳到了外面,人人都在笑話顧家大少爺身在福中不知福是個拎不清的棒槌。還有顧御使那般善于謀劃的人,一輩子汲汲營營上下逢迎,結(jié)果老了老了卻攤上了這么一個不知所謂卻自詡名士風流的草包兒子。 寒露說得無比解氣, “該,那個周玉蓉一肚子壞水兒,活該老天爺給她配這么一個上不了臺面的夫婿。當初我看她那副眼高于頂最喜歡埋汰別人的架勢, 還以為她要進宮做正宮娘娘呢……” 澡水里散發(fā)著淡淡的白芷清香,熱騰騰的水氣兒直往上冒。顧瑛本就是才吃飽飯,身子又重, 讓熱水一泡就有些睡意朦朧。 聞言含含糊糊的笑道:“京城顧氏和萊州顧氏聯(lián)了宗, 以后她要是成了掌管族務的宗婦, 少不了又要找我的麻煩。大概是我前輩子欠了她的, 這人竟是時時看我不順眼。我們昨天才回京城,今早就收到了她下的帖子……” 寒露把熱水慢慢淋在她光潔的背上,不屑道:“甭理會那些不相干的人,錢師傅萬事都好,就是管底下的人太過寬松了些,竟然把這些亂七八糟的帖子送到夫人面前。咱家大人早就說過,如今你的身子重,所有的應酬都可以用這個由頭推了!” 顧瑛本來想洗個澡人會精神些,沒想到熱水一烘眉眼更加酸餳。寒露見狀微微一笑,和小滿手腳利索的幫她把頭發(fā)烘干,重新蓋好被褥放好帷幔,這才退到外邊廊檐相守著。 小滿拿了個繡繃子湊過來,喜滋滋地道:“夫人這回和上回生小姐時的癥候完全不一樣,她肚子里鐵定是個小子。其實我看夫人無論生什么,咱家大人都高興的很。只是求菩薩保佑這胎千萬要順順當當?shù)?,頭回的事差點把我嚇死?!?/br> 寒露斜睨她一眼,恨鐵不成鋼地罵了一聲,“瞧你這點出息,夫人頭一回生產(chǎn)的時候是被別人鉆了空子。這回有咱倆不錯眼的盯著,一個蒼蠅都休想飛到夫人面前。你查出來了嗎,是誰把那周玉蓉的帖子放到了正房?” 小滿連忙正色道:“是前院的錢師傅親自送來的,服侍的婆子不敢擅自主張就順手放到了桌子上。我忙著把行李歸置好就沒來得及收拾,結(jié)果讓夫人一轉(zhuǎn)身就看到了……” 寒露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大人在咱倆面前千叮嚀萬囑咐,如今夫人身子重不能費神,若有拿不準的事兒直接就回了。錢師傅是不知內(nèi)里的究竟,才會把那女人的帖子當回事兒。你這個糊涂蟲,也不知……我弟弟看中你什么了” 小滿性情柔順,聽到這種類似訓斥的話,一張臉頓時脹得通紅。 最早的時候,小滿對在外院服侍的錢小虎隱隱約約有好感。但是流水無情落花有意,這場好感無疾而終。到了洛陽后也許是日久生情,寒露的弟弟韓冬不知什么時候和小滿看對了眼。 一個是內(nèi)院服侍夫人的大丫頭,一個是外院跟在大人身邊的一等侍衛(wèi),誰也用不著嫌棄誰的出身,這件事就這么說定了。顧瑛知道后毛遂自薦當了媒人,還特別賞了二百兩銀子用作小滿的添妝。 畢竟是未來的弟媳婦,寒露嫌棄了一會兒又打趣道:“我昨天看見你那對鹿皮護膝已經(jīng)做好了,等會要不要我?guī)湍闼统鋈ィ俊?/br> 顧家沒有這么大的規(guī)矩,但青年男女定了親之后是要避些嫌疑。 小滿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你跟他說……好生辦差,我在里頭一切安好。等夫人順順當當生產(chǎn)后,我就能空閑些了。等年底的時候,再請夫人來幫我們cao持婚事……” 這個姑娘膽子小,遇事容易慌亂,一點沒有當家主婦的樣子,但誰叫自己弟弟看得中呢!寒露心頭滿心惆悵,卻想起夫人勸自己的話,只要那兩個將來要一起過日子的人沒意見,她這個當jiejie的就不要再胡亂插手了…… 從吏部衙門回來的顧衡看到兩個大丫頭站在廊下細聲說話,就知道自家媳婦兒肯定又在睡回籠覺。悄悄推開門進去,迎面一陣帶了白芷的清香。他深深吸口氣,力圖在重重帷幔當中辨出媳婦兒身上熟悉的體香。 在洛陽的日子雖然辛苦,但一家人能長長久久地待在一處,苦中也能咂出蜜來。 女郎半伏在枕上睡得正香,旅途的勞累將她臉上好不容易將養(yǎng)出來的豐腴消散許多。青絲窩在雪白的肩頭,顧衡將幾枝半開半閉的梨花輕擱在枕上。許是帳帷里有熱氣,梨花淡淡的清香被烘催了出來。女郎微微動了一下身子,似乎睡得更熟了。 顧衡心頭生了悔意。 媳婦兒頭回生產(chǎn)時遇到了那么大的兇險,實在不該讓她再懷上一個。小囡囡玉雪聰明,長大后肯定能頂十個男孩子。有沒有兒子又有什么關系,到時候黃土堆里一埋誰知道會不會有人來誠心祭拜 顧衡知道在洛陽的這段時日,是媳婦兒平生最松快的日子,每天大老遠都能聽見她爽脆的笑聲。從前在萊州鄉(xiāng)下時的壓抑,在京城時對貴人們掌控生死的恐懼,生產(chǎn)時對遠在他方丈夫的憂懼,使得這女子時時像繃緊的弦。 三年前在景仁宮披香殿里發(fā)生的事,肯定讓她連夢里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所以才不管不顧地帶著孩子來洛陽投奔自己。不管時日如何變遷,表面爽利能干的布莊大東家,骨子里仍然是需要自己緊緊牽著手的小姑娘。 初初聽聞那件事的詳情時,顧衡恨不得當場拿刀活劈了敬王和周玉蓉。 這些人怎么可以壞成這樣,但更叫人憋屈的是半點不能聲張。敬王也許是不知道事情已經(jīng)被人知道了,而周玉蓉恐怕是巴不得自己知道這件事,好讓媳婦和自己生嫌隙! 但自己的小姑娘一句苦都沒有訴…… 在萊州鄉(xiāng)下老宅里,祖母日日忙著外面的事兒。顧衡在書房里刻苦攻讀四書五經(jīng),每每煩躁難安的時候,一回頭就能看見院子里小姑娘忙碌的身影。他想起從前那場大夢,才恍然明白有顧瑛的地方,才是自己可以安心歇息的家。 從前的日子過得那么緊巴,這丫頭舍不得為自己裁制一件新衣,卻舍得拿出整錠的銀子悄悄給他買浮羅春。怕祖母責怪,還悄悄地把酒壇子藏在床底下。日日精打細算,到京城開了布莊賺了銀子后,第一件事就是問自己想要什么古籍善本? 院里的細風輕輕地吹拂著,將寒冬的冷意掃入了漸漸濃密起來的樹梢之后。院子里有仆婦們低低的說話聲,顧衡卻無限留戀此處的香暖。 只要這人好好地在自己身邊,他便覺得自己胸腔里的心是穩(wěn)穩(wěn)當當?shù)?,那場大夢里的惶急和茫然就如同流水一樣消失不見。只要聽得到她的輕笑聲,這天底下任何事兒都不是難事兒,總能一點一點地謀劃出一條光明大道來。 說好要給妹子好日子過,卻還是讓她日日憂心,還在沒人看見的地方受了大委屈??傆幸蝗?,總有一日,他要幫著妹子要把這些賬統(tǒng)統(tǒng)要回來! 顧瑛睡得有些熱,紅潤的嘴唇微微撅著仿佛在邀請人親吻。 顧衡心頭悸動了一下,說起來夫妻二人因為懷有身孕,好久沒有在一起親密了,但眼下卻只能微微嘆了口氣。顧衡心想,說什么這回生了就再也不要了,這提心吊膽面上卻云淡風輕的日子實在是不好熬…… 等再過些日子,等媳婦順利生產(chǎn)之后,就去找回春堂的呂大夫問問,有沒有男人吃了不懷孩子的湯藥? 他轉(zhuǎn)頭就看見桌上的大紅燙金請?zhí)?,略略拿過來翻了一下臉色就沉了下來。 ——這個周玉蓉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日子稍微清閑了一點就開始把手伸到別人家來??磥磉@女人身上擔的事兒還不夠多,看來還要給她重新找些麻煩才成。 顧氏一族的未來宗婦又怎么樣,若是顧彾自個懦弱無為不能立起來,周玉蓉再能干再厲害也只是個沒有根基的水上沙土堆…… ※※※※※※※※※※※※※※※※※※※※ 要過年了,每天吃得太好,奈何肚子不爭氣…… shg 第二二一章 藥膳 此刻被顧衡暗惱不已的周玉蓉正用一支尺長的銀匙喂著檐下的一只羽色斑斕的鸚鵡, 聽到婆子的回話后就嗤道:“巾帽胡同就沒個當主子的出來吱個聲, 你們也不知道等個回信就這么灰溜溜的回來了” 婆子立刻開始叫冤屈, “我們是客客氣氣的把請?zhí)蜕先サ? 等了小半天兒之后里面的人出來說,他家夫人因為旅途勞累身子有些不妥當,今天明天后天這些日子通通都不見外客……” 周玉蓉粉臉一沉氣得把銀匙一擲, 心頭火一竄怒道:“真是給臉不要臉,我想著她顧瑛畢竟是四品恭人,這才好意請她過來一起商量年尾的宗祠大祭,沒想到她竟這般拿喬。去個人把這件事原原本本的稟告給老爺, 請他給萊州顧氏族長寫封信, 就說顧恭人不服管教太過狂妄……” 一旁伺候的大丫頭夏言不由瞠目結(jié)舌。 這世上向來是母以子貴妻以夫為貴,自家姑娘的丈夫顧彾不過是個小小的舉人, 那顧瑛的丈夫如今已經(jīng)官至正四品, 這回到京中述職之后只怕還要往上升遷。這本末倒置的“狂妄”二字要是傳出去, 還不知道會鬧出怎樣的笑話? 話說回來那顧瑛再出身低微, 如今也是正兒八經(jīng)的四品外命婦,就是到皇宮去陛見內(nèi)宮也是有資格的。這會兒又不是沒成親的時候, 自家姑娘出嫁前是侍郎之女沒錯, 可到現(xiàn)在還沒有正式的品級。身上除了有個周貴妃內(nèi)侄女兒身份, 連遞牌子請見的資格都沒有。 京城顧氏和萊州顧氏已經(jīng)聯(lián)宗, 可是兩邊兒都還是客客氣氣的。即便是老爺對上那邊的族長, 也是一口一個族兄。自家姑娘有什么資格大言不慚的說出“顧瑛不服管教……” 夏言后背上的冷汗當時就下來了。 她定了定神連忙柔聲勸道:“興許那家真的有什么事兒, 洛陽離京城畢竟很遠, 旅途勞累些也是說得過去的。更何況他們昨天才到家,不知有多少千頭萬緒的事兒等著,年尾的大祭畢竟還有很久……” 周玉蓉聽到這里氣不打一處來,忽地轉(zhuǎn)身罵道:“你是不是看見我嫁過來這三年一直沒有生出兒子,跟著別人踩高枝心也偏到那邊去了。告訴你,只要我在這里站著,那個賤人生的兒子就是名副其實的賤種……” 夏言作為周玉蓉從娘家?guī)淼馁N身大丫頭,本是出于一片好心上前勸誡,卻是第一次在這么多下人面前受到無端責罵,一時間生生傻愣在當場。 她簡直不認識從小伺候大的姑娘——面容依舊嬌美,妝容依舊精致,但脾氣卻變得日益暴躁無比,一個不對付大事兒小事兒都要摔碗砸碟。跟從前的冷靜自持相比,真真是生生變了一個人。 遠遠站著的御史府下人們幸災樂禍的交換眼色,手足冰涼的夏言忽然想起那年春天時被自家姑娘狠狠踩在腳底的珍珠釵環(huán)。只是一個瞬間,上好的圓潤珠子就從理石地面上迸裂開來,華貴的首飾轉(zhuǎn)眼就變得一文莫名…… 遠遠躲在槅窗下看景兒的冬語看火候差不多了,就討巧地晃過來細聲勸道:“大少奶奶,您跟這些當奴才的置什么氣?咱們是什么樣的身份體面,看不慣誰直接攆出去就是,外面不知有多少人想搶進來服侍您?!?/br> 看見周玉蓉的火氣果然小了些,冬語連忙手腳利落地從提盒斟了一碗熱湯,雙手遞過來笑道:“還有那個什么巾帽胡同的顧恭人,不過是運氣稍稍好些罷了。她丈夫機緣巧合的地升了官,在京里能不能呆得長久還是兩說呢?” 湯水熬得白練,帶著一點淡淡的藥氣,是頭天晚上用上好的花膠玉竹,和著各種上好的藥材吊在瓦甕里慢慢熬成的。 嫁進顧府三年,周玉蓉的肚子一回都沒有鼓起過。請了大夫過來診治,大夫說她身上并沒有什么大的毛病只是稍稍有些陽虛。坊間有些婦人求子心切,反而容易造成肝火旺盛宮內(nèi)津水不足,很多婦人都有這種癥狀…… 大夫小心斟酌后就開了這道玉竹花膠湯,吩咐每天早上吃一盅。那玉竹便也罷了,那花膠是周玉蓉娘家送過來的上品,且加了各種名貴藥材。只要廚娘拿水熬上,半個院子都是這種淡淡的藥香。 等仆婦都下去后,冬語才湊過來言語道:“那些都是小事兒,眼下最要緊的就是您調(diào)養(yǎng)好身子,趕緊為大爺生下一兒半女,省得那邊那個賤人整日耀武揚威。只是我剛才去廚房看了一眼,那味藥引子已經(jīng)要沒了……” 冬語口中的賤人,就是顧彾三年前迎娶進門的秀姨娘。 周玉蓉這兩年喝這道玉竹花膠熬制的藥膳已經(jīng)喝習慣了,聽說藥引子快沒了臉色立刻就陰沉了下來,“那就趕緊去找,這么大個京城一個小小紫河車都找不到,我養(yǎng)著你們這些人是做什么用的?” 冬語作勢輕搧了自己一下,陪笑道:“都是奴婢無用,等會兒我就出府親自去尋找。聽說鐵匠胡同有個婦人正好要生產(chǎn),也不知她的東西……能不能不用” 紫河車入藥由來已久,但周玉蓉想一舉得男,就必須用剛剛生產(chǎn)的男嬰胎盤。這雖然是一味滋補湯藥但說出來畢竟不怎么光彩,所以前前后后的事都由身邊這個貼身大丫頭親自cao辦。 冬語淺淺一笑,服侍著周玉蓉喝了花膠湯,這才收拾了東西矜持地往廚房走。一路上遇到的丫頭婆子紛紛向她行禮問好,任誰都知道這是大少奶奶身邊一等一的貼心人。 西城,鐵匠胡同。 披著一件絳紫綢面斗篷的冬語站在檐下,滿臉嫌棄的看著面前婦人手中用油紙包裹的胎盤,捂著鼻子道:“鄧嫂子,我出來一趟不容易,剩下的事兒就全權拜托你了。這東西趕緊送到三慶堂胡大夫那里去,讓他趕緊給我制出來,最遲明天就給我送到顧府去?!?/br> 那婦人平日就是個走街串戶幫著牽線搭橋的,此時滿臉諂笑:“冬雨姑娘這兩年越發(fā)體面了,你表哥在胡大夫手下當學徒,應該賺了不少銀錢吧。什么時候辦喜事兒啊,可千萬給我吱個聲?!?/br> 冬語面色變了幾變,想到日后興許還有事要求在這婦人手上,終究沒有立時翻臉,勉強扯著嘴角應道:“我才在大少奶奶跟前站住腳,哪里有什么銀子可賺” 鄧姓婦人抿嘴笑笑沒有說話,等冬語走遠了才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冷笑幾聲后回頭給這里的主家送了十斤紅糖十斤糯米和二十兩銀子,這才甩著手絹兒搖搖晃晃地往家走。 路過一間茶鋪子時見周圍沒什么生人,鄧姓婦人一低頭就鉆進了左手的一個雅間,推門而入后陪著笑臉道:“大爺,小的打聽得清清楚楚,那位周太太用的藥引子原價是二十兩,從三慶堂胡大夫的手里打了個轉(zhuǎn)兒后就作價五百兩一副……” 站在窗邊隔著竹簾子看街景的青年正是顧衡,他回過頭來奇道:“這周玉蓉一向自詡算無遺策,往日算計別人的時候不是頭頭是道嗎,怎么輪到自個身上竟被個丫頭牽著鼻子走” 鄧姓婦人原名鄧春嬌,看著雖然平常但真實身份卻是五城兵馬司郭云深的手下,對于這里面的道道是門清。 “這周玉蓉進門后,因為顧彾的小妾茗秀最喜歡和她對著干,身上就添了不少說不出口的癥候。冬語就幫著介紹了三慶堂的胡大夫,一些小毛病果然就減輕不少。周氏就漸漸信了胡大夫的藥,直到胡大夫拿出他家包生兒子的祖?zhèn)髅胤?,這周氏更是信了十成十……” 一旁的韓冬見她盡說些內(nèi)宅之事,就低喝了一聲,“我家……大爺問你話呢,少扯那些亂七八糟的。” 鄧春嬌白了他一眼,心想你主子看著慈眉善目都沒發(fā)話呢,你這個當奴才的在這瞎著什么急。 但是她也算有幾分眼色,自然知曉這對主仆都不是善茬子,笑了一下就老老實實的答道:“那三慶堂的胡大夫……醫(yī)術實在一般,但一張嘴巴相當會侃。且最喜歡用些奇奇怪怪的藥引子,那周氏只怕上了當!” 顧衡怔了一下,陡地爆笑出聲。 那周玉蓉自負聰明蓋世,卻被身邊的人糊弄得團團轉(zhuǎn)。婦人陽虛本來就不是大病,根本就不用紫河車之類大補的藥物。雖然短時間內(nèi)可以造成精神健旺,但是長久下去勢必會變得心浮氣躁,陽虛也會變成實打?qū)嵉年柺ⅰ?/br> 這樣的體質(zhì)莫說有孩子,就是懷了孩子也不容易生下來。想起這女人當初在暗處做的手腳,生不了孩子這點懲罰也不為過。顧衡揮了揮手,韓冬立刻送上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 鄧春嬌立刻變得眉開眼笑,這里頭一摸就是兩錠大元寶,沒想到這位爺打聽這么一點事情,出手就這么大方。 顧衡斜睨她一眼,含笑道:“我再幫你指一條發(fā)財?shù)穆纷樱檹渡磉叺哪俏恍阋棠锔銖那笆抢舷嘧R,肯定很愿意手里捏著冬語這么一個小把柄。你若是小心行事,興許還能得到雙份兒的賞銀……” 鄧春嬌眼前一亮,似乎已經(jīng)看見白花花的銀子在朝自己招手,更關鍵的是這幾個女人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顧御史家里的這團亂可謂是世人皆知,誰都知道周玉蓉最見不得的就是妾室庶子。而那位一貫溫良面目的秀姨娘,最喜歡干的就是悄無聲息的挑起周氏的怒火。 坐在回巾帽胡同的馬車上,韓冬不解問道:“聽我jiejie說,那個什么周氏當初險些害得夫人難產(chǎn),大人好容易才回京來,怎么不下狠手收拾她一回,哪怕給個大大的教訓也好啊?” 顧衡看著車窗外熟悉無比的喧鬧街景悠悠道:“顧御史府有那樣的主家有那樣的仆人,敗落只是遲早的事兒。周玉蓉已經(jīng)不足為慮了,一個冬語一個秀姨娘就能喝干她的血吃盡她的rou??粗麄円徊讲降暨M深坑,一天天內(nèi)耗纏斗,應該比一刀子殺了他們來得更痛快……” shg 第二二二章 偏財 明安坊, 手帕胡同。 腦袋喝得暈晃晃的童士賁一把推開房門,把懷里的一包銀子得意洋洋的拋在桌子上, “拿去家用,別一天到晚愁眉苦臉的。我娘只是在信上說看中了一戶人家的姑娘而已,還沒正式納彩行聘把人娶進門呢,你就臉不是臉嘴不是嘴的半點氣度也沒有……” 正在燈下縫一件舊衣的葉瑤仙怔怔地盯著桌上口袋里露出的幾抹銀光,良久才抬起頭來問道:“可是你顧家那位徔表弟又進京了那可是你姨母的親生兒子, 你幾次三番的坑他……當心他日后找你算賬!” 童士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就那個二傻子,以為自己絕頂聰明其實就是個愚的。三年前國子監(jiān)附聽的資格爛大街,只要在教諭那里繳個二十兩銀子就成。偏偏我要價五百兩,他連價都不敢多還一回!這兩年若非有他這幾百兩銀子支撐,咱們倆早就打道回府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