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如今,倒是十年河?xùn)|,十年河西了。 思此,姚mama恍若被抽干了力氣,半趴在地。 付茗頌擱下茶盞,輕聲道:“遮月,你讓她說?!?/br> 遮月蹙眉,只好退開。 付姝妍攥緊了手心,望向付茗頌時,渾身都在發(fā)顫,“是你向夫人舉發(fā)我娘,是你故意的!我落到如今的下場,都是你害的付茗頌!可你憑何能榮華富貴,這不公平!” 話落,老太太瞳孔緊縮,目光掠過付茗頌,落在姜氏身上。 姜氏抿唇低頭,似是默認(rèn)了付姝妍所言。 老太太向后踉蹌一步,覺得多日不犯的頭疼病又犯了。 她竟不知,當(dāng)初云小娘的事,竟是五丫頭一手促成。 想必,是恨極了,怨極了。 老太太閉了閉眼,當(dāng)即跪下道:“老身教養(yǎng)無方,才讓二丫頭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沒臉替她求情,任憑皇后做主!” 瞧,撇清干系,老太太比誰都快。 經(jīng)她一提點,付嚴(yán)栢亦是規(guī)規(guī)矩矩下跪,道:“是,迫害祖母與姐妹,實在有辱門面,我身為其父,亦不敢包庇,全憑皇后做主?!?/br> “父親……”付毓平在身后喃喃喚他,少年一雙眼通紅通紅。 可他的父親,又怎會為他一句懇求而棄整個付家與仕途于不顧呢? 那斷是不會的。 付姝妍瘋了似的笑了幾聲,轉(zhuǎn)而朝付姝云道:“四meimei,瞧見了嗎?” 瞧見了嗎,付家之人,是如何追名逐利,無情無義。 付姝云何曾見識過這種場面,往姜氏身后縮了一步,不由咽了口水。 須臾,內(nèi)侍將付姝妍與姚mama復(fù)又押了下去,殿門一開一闔,付姝妍的罵聲與陰雨聲,一并消失。 殿內(nèi)一時恢復(fù)寧靜,恍若無事發(fā)生。 付茗頌抿唇淺笑,似還是當(dāng)初那副溫溫和和的模樣,她溫聲細(xì)語道:“父親,祖母,請起罷?!?/br> 賜座,添茶。 銀白色鳳袍的姑娘握著團(tuán)扇,輕言慢語: “祖母,您身子未好爽利,過幾日,再差太醫(yī)給您瞧瞧?!?/br> “天暖了,祖母偶也出門賞賞花,走動走動才好。” 老太太僵著笑意點頭應(yīng)聲。 遠(yuǎn)遠(yuǎn)望去,三代同堂,其樂融融。 臨離宮時,付茗頌嘆了聲兒,道:“父親當(dāng)初,可是最疼愛二jiejie呢,若能多添一分關(guān)懷,許也不至于此?!?/br> 她輕輕道了句“可惜”二字,像是拿刀扎付嚴(yán)栢的心窩子似的,哽得他腳步僵硬,一時回不了神。 “唝”的一聲,殿門闔上。 付茗頌手中的團(tuán)扇落在腳邊,正欲彎腰去撿便聽遮月推窗道:“娘娘,雨停了?!?/br> 陰云散去,天色湛藍(lán),幾絲光亮泄下,暖意襲來。 就在付家人離宮后不久,付姝妍亦被放出了宮。 她回到裴宅后,精神不濟(jì),頻頻頭疼、胸疼,嗜睡,短短五日,便瘦成了一把枯柴,臥床不起。 又過三日,裴家便辦起了喪事。 姜氏坐在園里,一顆心緩緩落定。 姐妹至親,一人做錯,名譽受損那是連坐的。 尤其是還未出閣的付姝云。 正如當(dāng)初云小娘那件事,姜氏不愿鬧大,這回亦是同樣。 可這回,付姝妍犯的錯實在太大,姜氏就是有十條八條命,也不敢求到皇后面前去。 但沒想到,竟無波無浪。 哦,倒是老太太與付嚴(yán)栢心中掀起了一番波浪,自那日從宮中回府,二人皆是沉默不言。 似是叫付姝妍那番話扎了心窩,幾日都沒回過神。 姜氏倏地明白過來,二丫頭死罪難逃,五丫頭卻還是要喚付家人進(jìn)宮瞧她一眼,為的,不就是要他們心下膈應(yīng)難受。 她嘆了聲氣,從吳mama手中接過蒲扇,道:“我啊,又欠了五丫頭一個人情。” 云小娘的事,付姝妍的事,這其一其二,她都未叫付姝云受到牽連。 說罷,她遠(yuǎn)遠(yuǎn)見付嚴(yán)栢歸來,卻是連起都不起,無甚情緒道:“去給老爺端碗茶。” 她又說:“給楊兒送碗雞湯去,這陣子公務(wù)忙,都累瘦了?!?/br> “欸?!眳莔ama應(yīng)道。 付姝妍是夜里沒的,付茗頌早在前夜,便從聞恕口中知曉了此事。 他的消息快到連盯著裴家的遮月都還不及。 男人半樓著她的月要身,盯著她將藥汁喝下,塞給她一塊蜜餞道:“這樣便放過她,當(dāng)真不覺委屈?” 他知道她在付姝妍手里吃過多少苦,若是依他處置,付姝妍絕不可能安然死于裴家。 “嗯?!惫媚锝乐垧T,碰了碰自己的小腹,道:“備孕,積德?!?/br> 聞恕順著她的手看了一眼,眉間陰云一掃,掌心躁動地移動,可現(xiàn)下她身子沒好全,還動不得。 他埋頭在她脖頸間,“何時才能開始備孕?” 姑娘抖著肩膀笑起來,伸出一只手,道:“五日罷,五日?!?/br> 晃眼,至四月中下旬,春日將過,氣溫轉(zhuǎn)熱。 聞昔出了月子,頭一回帶著孩子進(jìn)宮,小小的團(tuán)子,一雙葡萄似的眼睛瞪得圓圓的,沈太后見了眉開眼笑,愛不釋手。 付茗頌彎腰,捏了捏他的小手,食指便被他反握住。 聞昔笑道:“他很喜歡皇嫂呢?!?/br> 姑娘抿唇一笑,忍不住伸手逗逗他。 離宮前,聞昔給允秋使了個眼色,允秋將手中正正方方的扁平匣子遞上,遮月匆匆接過。 聞昔細(xì)問:“聽太醫(yī)道,皇嫂身子已大好,且已能受孕了?” 付茗頌眉梢一揚,朝她點了兩下頭。 這宮中還真不是藏事的地兒,辰時的消息,酉時便傳開了。 見狀,聞昔湊近她,壓低聲音道:“那,近日房事應(yīng)十分頻繁罷?” 付茗頌一滯,耳根漸紅。 床笫之事,做與說,向來是不同的,說給外人聽,那就更臊人了。 聞昔拍了拍她的手背,一副過來人的模樣,道:“我明白的,我都明白?!?/br> 隨即,她附在姑娘耳邊低語幾句,付茗頌驚詫地回望聞昔一眼,“你從哪里學(xué)來的?” 這些“技巧”,上輩子的她再熟知不過。tiempo viejo 可她以為,正經(jīng)人家的姑娘,定是不會學(xué)這種行徑。 聞昔不以為意地挑了挑眉,“皇嫂,男人三妻四妾慣了,要將人栓緊,自然得要會些手段,對外人的,對枕邊人的,都少不得。” 此刻,聞昔口中的“枕邊人”,正于御花園淺酌清酒。 薛顯清初為人父,很是克制,喝了兩杯就放下酒樽,道:“如今這時局大好,該收回來的,也都收了,獨獨是缺人?!?/br> 說到此,沈其衡極為同意,連連點頭:“缺,戶部、兵部、都察院,這三處極為缺人,不過倒是不必都從下提拔,臣有幾個人選可薦?!?/br> 聞恕頷首:“明日朝中再議?!?/br> 沈其衡皺眉,“今夜微臣無事,不若至御書房探討一番,這幾個人都是——” “成了成了,沈世子,怪不得你母親急著要你成家,我瞧你再耗下去,人情世故是半分都不能懂了?!毖︼@清打擊他道。 沈其衡滯了一瞬,一臉平和地舉起酒樽,輕抿了一口。 聞恕拍了拍衣裳起身,勾著唇角往昭陽宮去。 然而,今日卻不同以往。 寢殿一片昏暗,僅有床榻上鼓起了一個小包。 這才幾時,她便歇下了? 是頭疼,還是哪里疼? 聞恕走近,輕輕掀起被褥,手還沒探近她額頭,便被眼前的景象僵住了動作。 第86章 他眉梢一跳,手心朝下,僵滯不動,喉結(jié)rou眼可見地滾動了兩下。 上輩子,他見過她更放浪、誘人的模樣,可一次都沒抵抗住。 更遑論經(jīng)年,她受過正經(jīng)的禮儀規(guī)矩教養(yǎng),性子被磨得略平滑溫和,床笫之間,至多也就是多叫兩聲…… 可眼下的是何情景? 一張被被褥悶久的小臉泛紅,從耳根至臉頰,像是爬滿了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