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你不要勉強,要是還覺得不舒服,阿公再給你去跟隔壁請假?!?/br> 我一愣:“請假?” 阿公沒聽清我說什么,將耳朵湊過來:“???什么?” 我提高音量:“你給我請假了?” 他這次聽清了,點頭道:“是啊,早上我看你到時間沒起來,就想你是不是還不舒服,就替你跟阿山請假了。” 所以,是阿公給我請假,不是雁空山生我氣不要我了? 幸福來的太突然,讓我始料未及。巨大的喜悅充斥心間無處排遣,我不顧手上還沾有泡沫,蹦跳著一把摟住阿公的脖子,在他耳邊大聲道:“謝謝阿公!我最愛你了!” 阿公被我rou麻得猝不及防,不住拍著我的背笑道:“阿公也愛你,阿公也愛你!” 知道一切都是誤會,我的沮喪一掃而空,心中重燃斗志,迅速洗好碗后,我借了阿公的小龜王,騎著粉色小車,向著天氣書店一路行去。 午后島上太陽熾烈,大家都急著找地方避暑,街邊店里人就比較多。 我推門進到書店時,文應(yīng)忙著給顧客結(jié)賬,甚至沒注意到我。 我掃了眼一樓,沒找見雁空山人影,跑到收銀臺和文應(yīng)打了聲招呼。 “余棉,你今天不是請假嗎,怎么又來了?”他驚訝地看著我,“你身體好了嗎?” 我撓撓鼻子:“好了,不是什么大毛病,可能就是有些…中暑吧?!?/br> 我讓他先忙,進休息室換了衣服。 系上圍腰,剛要關(guān)儲物柜,外頭有誰進來了。 文應(yīng)這會兒正在外頭忙著,店里一共就三個人,不是他,那只有一種可能… 我緊了緊手指,握著柜門有些不知所措。 就這么出去嗎?見到說什么呢?跟他問好,當(dāng)什么事也沒發(fā)生? 我這邊猶豫不決,雁空山那邊已越來越近。 柜子盡頭,地面出現(xiàn)一道頎長黑影,我咽了口唾沫,緩緩合攏柜門,下一秒,高大的男人出現(xiàn)在了轉(zhuǎn)角。 他看到我,表情并沒有什么變化,只是掃過來一眼,就去開自己柜門去了。 好冷淡… 我瞄了眼他頭頂心情值,沒變顏色,數(shù)值也沒有降低,應(yīng)該是沒生昨天的氣了。 我暗暗松一口氣,就聽他道:“我以為你不會再來了?!?/br> 他拿出柜子里的手機,讀著上面的消息,并不抬頭看我。 我將無所適從的雙手插進圍腰的兩個小兜里,盯著地面道:“你說過不能請假的?!?/br> 他沒再出聲,轉(zhuǎn)身關(guān)了柜門,腳步逐漸離去。 我一下抬起頭,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怎么了嘛,說兩句就要走?這是還在跟我鬧別扭? 我以為雁空山出去了,撇撇嘴,同樣朝那個方向走去。沒成想才走到轉(zhuǎn)角,差點和去而復(fù)返的他撞作一團。 “小心?!彼ё∥业母觳?,止住我后跌的趨勢。 倉庫和休息區(qū)域沒有裝空調(diào),平時就靠一盞落地扇消暑,不過因為外頭的冷氣會通過門縫擠進來,倒也不會太熱,就是搬書這種重物的話要出一些汗。 奇怪的是,這會兒我沒搬書,更沒做什么劇烈運動,卻覺得背上出汗了。從雁空山抓著我胳膊的一瞬間,全身血液都好像涌到了臉上脖子上,又癢又熱。 “謝謝?!蔽掖瓜履?,推開一些,想要自己降降溫。 雁空山收回手,沒有進一步表示,就這樣安靜擋在我面前,不說話,也不讓開。 這就很詭異。 我忍不住抬眼看他,他也正好垂眸看我。一對上他的眼睛,我就不敢看他了,連忙又垂下了眼,心跳得厲害,特別緊張。 他干嘛不說話?是不是…是不是在想怎么辭退我又不好意思開口? 不能吧?我們兩家好歹是鄰居,他就算不買我面子,也該買阿公面子啊。 我還沒做什么呢,不至于吧… 正胡思亂想,一只大手遞到我面前,同時遞過來的還有一顆圓圓的小蘋果,顏色黃里透紅,柄長長的,乍看像一顆大櫻桃,十分可愛。 “昨天我心情不太好,說話有些重?!毖憧丈浇K于說話了,說出的內(nèi)容卻與我想象的大相徑庭,“你不要放在心上?!?/br> 我看看蘋果,又去看他,不確定道:“…給我的?” 這算是…給我賠禮? “不要嗎?”他嗓音沙沙的,含著笑。 我看他作勢要收,也顧不得他是不是開玩笑,一把奪過那只蘋果,雙手牢牢護在身前。 “要…要的!” 他輕輕笑起來,大手按在我腦袋上,揉搓兩下,把我頭發(fā)都弄亂了。 “身體不舒服就早點回去,別太勉強?!?/br> 我扒拉著腦袋上翹起的頭發(fā),心虛道:“沒事的,不用擔(dān)心?!?/br> 他們一個個這么真情實感,讓我怎么忍心告訴他們今早沒起來全是因為鬧鈴沒把我鬧醒? 雁空山似乎覺得弄亂我的頭發(fā)很有意思,我把頭發(fā)壓下去,他又給我揉得翹起來。我有些不滿地皺眉瞪他,他頭頂?shù)男那橹狄幌赂吡?,瞬間讓我懷疑他是不是有什么惡趣味。 “你…”能不能別再揉了? 再揉不止頭發(fā)要翹,別的地方也要翹起來了啊喂! 我才說一個字,雁空山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收回手,掏出手機看了眼,眉頭猝然皺起,心情值猛地暴跌二十個點。這要是一支股票,買的人估計心臟病都要出來了。 他接起電話,匆匆朝角落走去。 “姨媽…”經(jīng)過我身邊時,我聽到電話那頭的女聲十分激動,一口氣說了一大堆,雁空山頭頂數(shù)值不耐地泛起紅色,但語氣仍舊克制,“秋秋不需要他的關(guān)心,你不要再把我們的事告訴他了。想想jiejie,她不會高興再和丁白舟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的?!?/br> 人家講電話,我也不好在旁邊聽著,就抱著蘋果跑到用餐區(qū)慢慢啃起來。 我隱約有種預(yù)感,這通電話應(yīng)該是和昨天出現(xiàn)的墨鏡男有關(guān)的。 昨晚我迷迷糊糊好像看到墨鏡男出現(xiàn)在了雁空山家門口,兩人發(fā)生了激烈的爭執(zhí),雁空山還差點報了警。 無論是為什么,大半夜跑人家家門口也太變態(tài)了吧?再想到第一次墨鏡男出現(xiàn)的地方可是雁晚秋的幼兒園…這家伙,該不是戀童癖吧? 我眉心緊鎖,越想越覺得可能。事關(guān)雁晚秋,倒也可以理解為什么雁空山那么排斥旁人探聽。 自那通電話以后,雁空山整個下午長眉緊鎖,情緒始終不太高。連往日里十分喜歡找他搭話的女孩子們都懾于他糟糕的臉色,紛紛轉(zhuǎn)投我這邊。 五點一到,關(guān)燈鎖門。 文應(yīng)坐公交通勤,在門口與我們揮別,直接往不遠處的公交站走去。我和雁空山則繞到書店側(cè)面的一條僻靜小路上,他的車停在路邊停車位,我的車停在人行道上。 “那我就先走了。” 今天我自己騎了車,就不好坐他的了,想想還有點小遺憾。 “還挺適合你?!毖憧丈秸驹谲嚺裕址鲋囬T,露出了今天下午以來第一個笑。 我被他笑得心跳失序,手一抖,擰動油門,差點人在原地車飛出去。 雁空山這下也不笑了,皺著眉讓我當(dāng)心些。 我乖乖點頭,心跳還是很快,也不知是被剛剛那下嚇得,還是由于雁空山那一笑余威猶存。 騎著電動摩托,穿過島上橫七縱八的小路,空氣中滿是各家各戶飄出的nongnong飯香。 太陽還未落山,風(fēng)已褪去火焰的外衣,夕陽照在萬物身上,化成一顆顆橘子味的糖果。 【小花今天又來偷魚,它再這樣下去,遲早會禿的?!?/br> 網(wǎng)友a:它好胖哦,平時伙食一定很好哈哈哈哈~ 網(wǎng)友b:仔細一看,它好像是懷了! 網(wǎng)友c:真的耶,四肢細,肚子大。恭喜po主,你這是要當(dāng)?shù)。?/br> 第10章 與世俗為敵 阿公讓我明天請下假,說姑婆要去山上祭掃,山路濕滑,他不放心姑婆一個人去,叫我騎小龜王載她一道。 事關(guān)姑婆,我自然一口答應(yīng)下來,讓阿公放心把差事交給我,承諾一定好好完成任務(wù)。 夜里八點一到,我準時敲開雁空山家的門,進屋時吞吞吐吐把事說了。 之前要去書店幫忙時,他曾說過不能請假,最近我連翻違約,心里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就是這樣的?!?/br> 雁空山正在給雁晚秋吹頭發(fā),小女孩坐在椅子上,穿著套白棉睡裙,一邊嘴里咬著根棒棒糖,一邊手里擺弄著一只三階魔方。 她玩魔方玩得挺快,雖然不到讓人驚嘆的程度,但作為一個幼兒園小朋友來說也是很厲害了??吹贸鏊⒉皇窍雇?,而是十分有序的在想辦法將相同的顏色歸到一面。 我接觸小孩子不多,也不知道是不是現(xiàn)在所有小孩都和雁晚秋一樣,有時候我會覺得她不像個五歲的小朋友。她太聰明,也太早熟了。 “祭掃?” 雁空山給女兒吹頭發(fā)的風(fēng)格簡直跟揉我頭時一模一樣,我看雁晚秋的頭被他揉得東倒西歪的,都替她眼暈。 “聽阿公說,姑婆堂都是這樣的。自梳女終身不嫁,沒有伴侶孩子,一旦離世,活著的人就要給她處理后事,每年替她祭奠祭掃?!贝碉L(fēng)機的聲音有些響,我站近了,微微抬頭沖雁空山道,“姑婆是島上最后一個自梳女了,所以明天她要拿好多東西的?!?/br> 雁空山停下吹風(fēng),拿起一旁梳子給雁晚秋梳理毛糙的頭發(fā)。 “要幫忙嗎?”他抬眼朝我這邊看過來。 雁空山的唇,不笑的時候唇角下壓,顯得有點兇,但是他的眼睛,心情好的時候會格外漂亮,好像藏著小勾子,無時無刻都在勾你心間最柔軟的地方。 雖然很想和他多相處相處,增進了解,培養(yǎng)感情,但祭掃這種事要他幫忙也太奇怪了。而且他大概率只是出于禮貌才這么問的,當(dāng)不了真。 最重要的是,明天正好休息日,書店人流肯定會增加,本來就少一個人了,再少一個,文應(yīng)要生氣的。 “不用不用,你忙就好,我一個人可以的?!?nbsp;我朝雁空山連連擺手。 雁空山?jīng)]再堅持,低頭繼續(xù)梳理雁晚秋的頭發(fā),等全部梳完,雁晚秋手里的魔方也還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