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當(dāng)我死了，好嗎？從今以后，你過你的，我過我的，我們兩不相欠?！?/br>
    “不是這樣的……”徐阿姨哭了，蔡菜看到一行清亮的淚水從她眼角滑下，化作一彎淳淳的小溪，在窗外路燈的反射下晶瑩剔透。

    “我理解你，但不原諒你?！笔捰暾f得斬釘截鐵，一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

    徐阿姨哭得更厲害了。

    ……

    當(dāng)蔡菜再次睜開眼睛，天色已經(jīng)大亮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她們后來還有沒有再說什么。記憶停留在徐阿姨的抽泣聲中，和那些低沉的呢喃，在耳邊不停地嗡嗡嗡，嗡嗡嗡，仿佛催眠曲一般，揉捏著蔡菜疲困的神經(jīng)。

    “你醒啦！快過來吃早飯！”見蔡菜起床，徐阿姨熱情地招呼道。她一掃昨夜的陰郁，看上去積極而陽光，只是，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的。

    “小雨去做檢查了，我剛下樓買了幾個包子，外面天氣很好，這初冬的太陽曬著最舒服了。”她邊說邊把一袋包子塞進蔡菜懷里，“喏，8個，都給你?！?/br>
    “這么多？”

    “不多不多，以你的胃口，我還怕不夠呢?！?/br>
    “那蕭雨吃什么？”

    “雞湯抄手！”

    阿姨，我也想吃雞湯抄手。蔡菜心想。

    “快吃快吃，吃完咱們就去看房子?！毙彀⒁绦θ菘赊涞刈剿磉叄拔覀兡莾弘m然是老小區(qū)，但生活什么的都很方便，公園花園林林總總，菜市超市一應(yīng)俱全，你們年輕人喜歡的打球游泳健身什么的也有，還有秋千搖椅梭梭板，總之肯定不會無聊的?！?/br>
    “……真去??？”蔡菜一個頭兩個大。

    “當(dāng)然是真的?！毙彀⒁陶f著，像生怕她跑了似的，手又尋思著往她肩上扒。

    蔡菜趕忙一個側(cè)身躲開：“徐姨，還是算了吧，我不太習(xí)慣住別人家?！?/br>
    徐阿姨頓了頓。

    緊接著蔡菜又一臉誠懇地說：“我連住自己家都嫌麻煩，自由慣了，還是喜歡一個人?！?/br>
    徐阿姨聞言，眼眶一紅，眼見就要掉下淚來。

    “阿姨知道，阿姨有些過分了?！彼曇舻统翢o力，難過得像丟了玩具的孩子，“阿姨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但凡小雨能……能退讓一點，我也不至于這樣強人所難。菜菜，對不起，讓你為難了?！?/br>
    “徐姨……”

    “可是阿姨沒有多少時間了，我等不到她姑置勿問，所以必須想盡一切辦法，至少在我有生之年，能再跟她過上一段開心的日子，如此，我也就心滿意足了?！?/br>
    “你說什么？”什么沒有時間？什么有生之年？什么？什么意思？蔡菜詫異地抬起頭，眼睛死死地盯著她。

    “她不愿意跟我回去，不愿意讓我照顧她，沒有人能夠說服她，除了你?！?/br>
    “不是，阿姨，啥叫沒時間了？”蔡菜滿腦子都是這句話。

    徐阿姨沉默半晌。

    “我生病了?！?/br>
    “什么??？”

    “治不好的病?！?/br>
    “……”

    “你甭問了，問也白問，放心，我自有分寸?！?/br>
    “那……蕭雨知道嗎？”

    “不知道，你也別說，說了大家都尷尬。她不想理我沒有關(guān)系，我去理她，只要她肯回來住，這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還愁說不了話？”

    “可是，就算我答應(yīng)去，她也不一定去啊。”

    “會去的。”徐阿姨點點頭，眼睛里閃出一道特別的光亮，“我看得出來，你倆關(guān)系很好，只要你肯來，她也一定會來的?！?/br>
    “是嗎……”

    “是的是的，”徐阿姨回答得十分篤定，“你不知道，我這個女兒，打小清高，自負又驕傲，一路走來，始終眼在天上，難得有朋友，特別是……自從她爸爸走后，整個人愈發(fā)孤冷了，有時候遠遠看著，覺得她就像一縷不容于世的殘魂，與周遭一切格格不入?！?/br>
    “阿姨……你這樣說你女兒……不太好吧……”

    “阿姨說話比較直。”

    “……”

    “所以，就當(dāng)幫阿姨個忙，好嗎？”

    “……”

    “你沈阿姨做飯可好吃了，特別是黃燜雞塊……”

    “好吧，”蔡菜嘆了口氣，“那就叨擾了。”

    第62章 回家

    蔡菜出生在一個很普通的家庭, 有一個普通的老爸, 和一個不太普通的老媽。老爸不管事, 除了上班和寵她媽就啥也不干了, 而她媽則很好地秉承了“有一分用一分，免得遭摸根兒”的月光精神, 在“買買買”和“玩玩玩”之間來回折騰，簡直災(zāi)難。

    直到現(xiàn)在, 蔡菜家的生活水平都還處于貧下中農(nóng)階段, 但即使窮成這樣, 她媽也不樂意她在家里住。她媽覺得蔡菜占據(jù)了她的私人領(lǐng)地，所以寧愿出錢給她在外面租房子。

    “唉, 女人嘛, 天生就是敵人，大家各過各的，挺好, 省得擠在這彈丸之地，互相叨擾, 兩看相厭?！彼龐屨f得一本正經(jīng), 鄭重其事, “你也這么大了，需要有自己的空間，萬一以后有了女朋友，要做個什么的，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