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煥亮看得出神，街對面突然響起沉重的奔跑聲，緊接著，一個拿長鉞的骨骼從染社總部西門沖出來，隨后，一發(fā)中子炮在它背上炸開。

    “小心！”花蔓鉤擋在骷髏冠身前，甩起金屬鞭，抽落四散的炮彈碎片。

    那具骨骼撲在地上，在它背后，追兵已經(jīng)到了。

    一支骨骼軍小隊(duì)，肩頭統(tǒng)一噴著染社的蓮花徽章，領(lǐng)頭的握雙斧，指揮列兵封鎖四周：“社長拿你當(dāng)兄弟，你為什么刺傷他！”

    刺傷……社長？丁煥亮看向那個刺客，只見它撐著長鉞起身，鉞頭迎著光，月牙形的刃口上包著一層稀有金屬，刀刃向前，有蓬勃的殺氣。

    “兄弟？”聽聲音，刺客年紀(jì)不大，“他殺我的舵主，關(guān)我的堂正，我怎么可能拿他當(dāng)兄弟！”

    握雙斧的翻下炮筒，擺開攻擊陣勢：“說吧，你是什么人！”

    刺客掄起長鉞：“獅子堂青龍分堂，迎海舵嶺東隊(duì)隊(duì)長！”它報了個名字，向最近的列兵沖上去，迎頭猛砍。

    獅子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是仇殺，可丁煥亮訝異，刺客怎么能進(jìn)入江漢，又如何堂而皇之地滲透進(jìn)核心層，還成了社長的兄弟？

    幾十發(fā)炮彈齊射，花蔓鉤掩著骷髏冠后退，刺客仗著瀕死的氣概，一把長鉞所向披靡，十幾具列兵先后折腰，閃著電火花倒在它腳下。

    握雙斧的上了，俗話說一寸長一寸強(qiáng)，都是大刃，但面對長鉞的攻擊，短斧明顯心有余而力不足，十幾個回合下來，刺客已占上風(fēng)。

    “走。”看形勢不好，花蔓鉤把骷髏冠往修理廠里推，丁煥亮卻反手按住他，“賀非凡，”他說，“機(jī)不可失，失不再來！”

    賀非凡心頭一跳，下一刻，骷髏冠已經(jīng)繞過他，切著戰(zhàn)斗半徑?jīng)_進(jìn)混戰(zhàn)圈，向刺客背后的化學(xué)電池組甩出強(qiáng)酸針。

    “媽的！”花蔓鉤立刻跟上，從骷髏冠的反方向進(jìn)入，握雙斧的已經(jīng)傷了，左臂從肩膀處斷裂，斧子甩在十幾米外的地上。

    刺客的電池?zé)袅疗饋恚婚L一短閃爍，它干脆卸下電池組，用備用核動力供電，長鉞隨即調(diào)轉(zhuǎn)方向，向著丁煥亮。

    “喂！”賀非凡叫它。

    刺客沒動，但目鏡的焦點(diǎn)移過來，眼前晃著一條怪異的長鞭，鞭尾彎鉤翹起，含苞的花蔓一樣左右擺動。

    這時染社的增援到了，十幾具高級骨骼從西、北、南三個方向朝這里圍攏，但刺客沒有反應(yīng)，而是松開手，隨著長鉞落地，轟然跪倒。

    所有人都怔住了。

    “mama……”它輕聲說，顫抖著，向賀非凡的花蔓鉤伸出雙手，陡地，又把手縮回來，像是恐懼，撕心裂肺地喊著，“堂正！”

    回憶是可以殺人的東西，所有珍視的、悔恨的、憎惡的畫面，呼嘯著從脆弱的神經(jīng)上碾過，丁煥亮撿起地上的斧子，走到它背后，斧刃向下高高舉起，對著這顆被幻覺cao縱了的頭顱，奮力劈下。

    結(jié)束了，它面朝下拍在地上，獅子堂青龍分堂迎海舵嶺東隊(duì)的隊(duì)長，不存在了。

    丁煥亮沒記住他的名字，把骨骼翻過來，打開御者艙，里頭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神經(jīng)元死亡，rou體還是完好的，那張臉，英氣、周正，什么地方和岑琢有點(diǎn)像。

    西門這時再次打開，司杰領(lǐng)著十幾個小弟走出來，看見花蔓鉤，愣了一下：“你怎么在這兒？”

    “分社，”賀非凡恭敬行禮，“遇上刺客，我誘敵，煥亮動的手。”

    司杰看著地上的尸體，沒有廢話：“骨骼脫了，跟我去見社長。”

    西門，是染社總部的小側(cè)門，因?yàn)橹睂χ粡S，平時有身份的人都不從這兒走，司杰領(lǐng)他們繞到大堂，上電梯，直奔頂樓。

    “要有分寸?！彼嵝?。

    賀非凡和丁煥亮對視一眼：“明白?！?/br>
    司杰從光可鑒人的金屬門上打量他們，本來嚴(yán)肅陰冷的一個人，忽然笑了：“非凡，你運(yùn)氣不錯啊?！?/br>
    賀非凡怔了怔，馬上鞠躬：“哪里，托分社的福，”這種時候，他還有心思去勾丁煥亮的手指，“接到社里通知來取骨骼，正好碰上?！?/br>
    丁煥亮沒躲，而是勾住他，拿指甲狠狠地剜。

    電梯門打開，司杰大步跨出去，賀非凡跟上，回頭瞪了丁煥亮一眼。

    這里是一處面積很大的半圓形接待廳，有三條主走廊，分別通往三個方向，司杰卻突然旋踵，領(lǐng)他們走向角落里一條不起眼的小道。

    這么窄的通道卻有很多岔路，丁煥亮留了心，他們一直在向右拐，不知道拐了多少次，來到一扇逼仄的小門前，司杰停下來，敲了敲門。

    “進(jìn)來?！币话驯辣橛竦穆曇?，是染社的最高領(lǐng)袖——勝利幢湯澤。

    司杰擰開門，一束光從門縫里泄出來，瞬間照亮了狹窄的通道，丁煥亮睜大眼睛，親眼看著登天之門在面前打開。

    這就是天下第一社團(tuán)社長的辦公室，隱蔽，靜謐，采光充沛，湯澤坐在一張小椅上，側(cè)對著門口，一身深色西裝，胸口和一般干部一樣戴著蓮花徽章。他腿很長，應(yīng)該是個挺拔的高個子，眼神極有力量，似乎輕輕看一眼，就能把人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