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火柴。”小男孩小聲說。

    岑琢大喜過望，高修晦暗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光彩。

    可接下來，孩子卻說：“就不給你，”他拍著球，朝他們吐口水，“我爸說了，你們是壞人，你們要死在這兒?！?/br>
    高修猛地?fù)涞借F欄上，孩子嚇了一跳，退后兩步，盯著他潰爛的左臂：“壞人！活該！你就快死了！”

    這時(shí)，賈西貝在背后輕呼：“金姐……”

    岑琢回頭，看見金水顫抖著趴在那兒，褲子濕了，屁股下面有一灘水，是……

    她失禁了。

    岑琢這才意識(shí)到，她沒有腿，沒辦法蹲下來方便，身邊又沒有女人幫她，她只能憋著，直到……而他們這些男人呢，沒有一個(gè)替她想到。

    “金水……”他向她伸手。

    “別碰我！”她吼，瑟縮著，抱住肩膀。

    越是高傲的人，在難以想象的羞恥面前，越是不堪一擊。

    “他媽的，”岑琢喊，“我承認(rèn)，我是探子，我知道如意珠的計(jì)劃！”

    他必須先給高修治傷，然后要回金水的假肢，至于自己，他豁出去了，只盼著逐夜涼能快點(diǎn)來，他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逐夜涼被獅子堂的人用拖車?yán)焦趋纻}(cāng)庫(kù)，御者艙加了鎖，關(guān)上門，四周一片漆黑，他打開超聲成像系統(tǒng)，把纏住艙門的鏈鎖拽掉，小心地從滿屋的破銅爛鐵里擦過去，潛入幽暗的夜色中。

    要在一片聚居區(qū)里分辨出首領(lǐng)的位置很容易，只要看巡邏人員的密度，不過逐夜涼的目標(biāo)不是攪海觀音，而是火缽，他要先拿回右獅牙，再去收拾那個(gè)妖艷女人。

    循著巡邏人員的腳步，他逐漸接近核心區(qū)，在隔著三條街的小路上，成像系統(tǒng)捕捉到宋其濂的身影，很奇怪，他居然背著右獅牙。

    沒有御者會(huì)把骨骼的佩刀隨時(shí)隨地背在身上，除非這把刀對(duì)他很重要。

    逐夜涼綴上他，不斷往核心區(qū)中心接近，那里是攪海觀音的住處，也是平房，和她的外表不相襯，房間樸素，甚至稱得上寒酸。

    “小紛，”宋其濂進(jìn)屋，第一句話就問，“你把那伙人打了？”

    攪海觀音很不耐煩：“打就打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br>
    宋其濂的氣勢(shì)弱下去：“他們是來聯(lián)盟的，談不攏，讓他們走就是了，這樣出爾反爾，好像我讓他們進(jìn)城是個(gè)陰謀?！?/br>
    “當(dāng)然是陰謀，”攪海觀音撩起長(zhǎng)發(fā)，她穿一件纖薄的睡衣，顯得身形婀娜，有幾分要人保護(hù)的柔弱，“牡丹獅子是故意輸?shù)?，你仍然是烏蘭洽的神?！?/br>
    “他們畢竟是伽藍(lán)堂……”

    “伽藍(lán)堂又怎么樣，”她打斷他，“還不是讓我收拾得服服帖帖?！?/br>
    “可伽藍(lán)堂和我們一樣，是與染社對(duì)抗的……”

    “我現(xiàn)在對(duì)染社不感興趣，”她再一次打斷他，很跋扈，“我只知道，我還有一年就穿不了骨骼了?！?/br>
    宋其濂沒說話。

    “你呢，”她諷刺他，用漂亮女人特有的尖酸，“你還有半年，神經(jīng)元就老化了，成天背著把破刀有意思嗎？”

    宋其濂沉默著去握她的肩膀，被她搡開：“說好的，拿下太涂才讓你碰！”

    宋其濂縮回手：“不可能了，人家如日中天，我們是強(qiáng)弩之末?！?/br>
    攪海觀音卻笑，笑得眸光瀲滟：“只要有伽藍(lán)堂，就有可能?！?/br>
    窗外，逐夜涼的目鏡燈閃了閃。

    “染社北方分社和我聯(lián)系了，只要?dú)⒘速に{(lán)堂這幾個(gè)人，他們就把太涂給我?！?/br>
    宋其濂驚愕。

    “什么探子、陰謀，都是騙他們、騙大家的?！?/br>
    “你……想叛堂？”

    攪海觀音貼近他，嫵媚著，幾乎要陷進(jìn)他的懷里：“太涂是什么樣的城啊，那里有干凈的水，有新鮮的蔬菜，有體面的衣服，還有電、有骨骼軍、有腦毒工廠，那里有我們失去的一切！”

    宋其濂沒有碰她：“可要給染社當(dāng)?shù)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