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者_分節(jié)閱讀_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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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岑琢心臟狂跳,忍痛往前爬,“葉子!” 突然,尖銳的警報響徹猛鬼城,一個無機質(zhì)的女聲不斷重復:“全體注意,一級警戒!核心犯脫鎖!全體注意……” 核心……犯?岑琢驚訝,什么人會是猛鬼城的核心犯?被關在四道閘門之后,要讓西方分社的老大時刻踩在腳下才安心? 沒時間細想了,地板開始震動,是電機。岑琢向上看,核心區(qū)的閘門正在下降,警報啟動了落閘程序,轉(zhuǎn)生火隔著翻飛的金屬碎片沖他喊:“岑哥!門要關了,撤!” 之前,那個假的關鐵強說過,一重天和二重天完全關閉只需要兩分鐘。 岑琢立即往遠看,前三道閘門暫時沒有動靜,應該是一道接一道按順序下落,他咬牙繼續(xù)往核心區(qū)爬,他想知道那片地板下到底有什么,那個喊著逐夜涼名字的又是什么人。 五米、三米、一米,洞口近在咫尺,逐夜涼猛地從地板下沖上來,空行獅子亮著耀眼的動力燈,懸停在半空,像個全能的天使。 他懷里抱著一個人,可能是長時間禁錮,渾身散發(fā)出惡臭,臟衣服上有血,頭發(fā)長長披在肩上,因為見不到光,灰白錯雜,發(fā)間露出窄窄的一片臉,蒼白、瘦削,能看到右眼上一道駭人的疤。 岑琢怔住,呆呆仰視這兩人,他們彼此熟悉,否則逐夜涼不會小心翼翼抱著他,否則不會有方才那一聲凄厲的呼喊。 背后有炮火襲來,熾熱、猛烈,逐夜涼迅速反應,抓住岑琢護在身前,轉(zhuǎn)身用背去擋,火焰擦著骨架子的縫隙燒到腰側(cè),岑琢灼痛。 他忍著,被逐夜涼抱著的那個人卻不忍,埋怨地哼了一聲。 只一聲,逐夜涼就把御者艙打開了。 岑琢親眼看著他把那個人放進去,珍之重之,像是裝進心里,然后決然關艙。 是對岑琢的決然。 “我的御者艙不能坐?!?/br> 他明明說過。 “我討厭有人在我里面?!?/br> 那時,在沉陽,岑琢被風吹得想吐,逐夜涼都沒讓他進艙去避一避,他記得很清楚,那家伙冰冷地說:“這條線,誰碰誰死?!?/br> 北府、烏蘭洽、蘭城,那么多次九死一生,槍林彈雨中,命懸一線時,逐夜涼從沒向他打開過艙門。 原來不是誰碰誰死,岑琢輕輕地眨了下眼,只不過自己不是那個對的人。 心冷了是什么感覺,他第一次體會到,仿佛賴以生存的空氣凝固,仿佛周身的血液都被抽空,胸腔、咽喉、四肢百骸,每一個地方都生疼,回憶成了一把刀,割在哪兒,都是一片瘡痍。 蘭城那汪大湖,逐夜涼追逐他而來,他以為那是愛,為之心動,不顧一切,甚至破釜沉舟,可那個吻,到頭來只是個一廂情愿的笑話。 所以逐夜涼才會說“飛鳥與魚”。 所以他才說他們“到不了對方的彼岸”。 岑琢站在那兒,不想表現(xiàn)出心痛,強繃著臉,繃得嘴唇發(fā)白。惡戰(zhàn)中,逐夜涼沒注意到他的神情,抱起他,盡可能緊地攏在胸前——那個尚帶著別人余溫的地方——向著落到一半的閘門沖去。 火、弩、咆哮的子彈,岑琢什么也看不見,逐夜涼把他罩得嚴實,只聽咚地一響,核心區(qū)的閘門在背后關閉,一同關在里頭的,還有無數(shù)列兵骨骼。 出來了,到管理區(qū),新的電機開始運轉(zhuǎn),三重天緩緩下落,其下,黑骰子和轉(zhuǎn)生火正和興都堂的幾具百單八鏖戰(zhàn)。 “高修、元貞,開路!”逐夜涼下令,同時把岑琢從胸前移到背上,只抽出右獅牙,左手什么都不做,往后護著他。 這是愛嗎,要是過去,岑琢一定會這么想,想得心熱,可此時此刻,這具骨架子的御者艙里還裝著一個別人。 “為什么騙我?”不經(jīng)意,就問出來。 根本忍不住。 逐夜涼揮刀的手一滯,他想到他會問,也做好了被質(zhì)問的準備,可沒想到他不發(fā)怒,而是這樣……心碎。 “出去再跟你解釋?!敝鹨箾雠铝?。 “不,你現(xiàn)在就告訴我,”岑琢的聲音在抖,像有一只手扼著喉嚨,“什么招安,拿下興都,都是騙我的,你只是想來救他,對不對?” 對,是這樣,可逐夜涼不肯草草承認,他幾近絕望地在乎岑琢,想靜下來,面對面,看著他的眼睛,從頭到尾告訴他,自己是誰,有著怎樣的過去,背負著哪些東西,然后卑劣地求得他的原諒,還有愛。 “從一開始就是假的,”岑琢低聲說,怕御者艙里那個人聽到,聽到他的愚蠢,他的卑微,“從伽藍堂出關,到北府、太涂、烏蘭洽,再到蘭城、到興都,你一直都在騙我,對不對!” 對,逐夜涼橫著一把右獅牙,割碎眼前所見的一切,岑琢有多痛,他的刀就有多猛,化身一頭野獸。 眼睛濕了,岑琢連忙用手擋住,他這樣簡直就像賈西貝,軟弱、陰柔、娘里娘氣,可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