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沖解開西裝扣子，把衣服脫下來扔到他頭上：“遮著臉，我們走?！?/br>
    “喝個酒，遮什么……”西裝襯里還帶著體溫，和檸檬柚子一類的香水味兒。

    “遮不遮隨你，”戴沖拿拇指點著隔壁，“反正外頭全是人。”

    岑琢想了想，拿西裝把臉遮好，和他走出房間。燒退了，但怕牽動腹部的傷口，兩人走得很慢，剛出病房區(qū)，迎頭碰上了湯澤。

    湯澤看見戴沖，劈頭就問：“你不在屋里陪著我弟，出來干什么？”

    氣氛有點尷尬，岑琢翻起頭上的西裝領(lǐng)子，露出一張蒼白的臉：“哥……”

    湯澤愣住。

    “那什么，哥，”戴沖有種被抓包的狼狽，磕巴著，“我們，那個，你看天不錯，就、就出去喝一杯?！?/br>
    湯澤瞇起眼睛，戴沖帶岑琢去的不會是什么正經(jīng)地方，但能讓人開心：“啊，那行……去吧。”

    兩人和他擦肩，湯澤不放心地叫住戴沖，小聲說：“注意分寸?！?/br>
    戴沖連忙點頭，推著岑琢出了醫(yī)務(wù)中心，坐上他的車，啟動核能cao作系統(tǒng)：“cao，怎么碰上你哥了。”

    “挺好的，”岑琢把西裝還給他，靠進舒適的軟金屬座椅，“你陪過我了，以后不用再來了?！?/br>
    戴沖擰起眉頭，他想不明白，這小子怎么就這么能讓他生氣，無名火發(fā)不出來，只能使勁轟油門：“我找你出來，和你哥沒關(guān)系?！?/br>
    說著，車子搜地竄出染社總部，一支箭似地沖上一號公路。速度很快，岑琢緊緊閉上眼睛，因為想起逐夜涼，在逐夜涼背上時，也是這樣風(fēng)馳電掣。

    戴沖見他閉眼睛，以為他不舒服，立刻放慢車速：“我快了？”

    “沒有，”岑琢闔著眼，聲音低沉，“有點……累?！?/br>
    戴沖知道他有心事，卻不知道怎么哄，他有過各種各樣的女人，但從沒進入過她們的故事，他只是她們的過客，自私地從她們身上獲得滿足。

    開到蓮花城，要一個小包，有擬真游戲、色子機、合成冰激凌，還有淋浴間和雙人床，戴沖把墻柜上的酒全拿下來，擺滿了桌子，一瓶一瓶給岑琢起：“來吧，不醉不歸?！?/br>
    岑琢攥住酒瓶，他想醉，醉了，就能逃避一切，逐夜涼、白濡爾、愛與背叛，全忘掉。

    他一口氣吹了一瓶，紅著臉對戴沖說：“我醉了要是哭，別跟我哥說?！?/br>
    戴沖心里疼了一下，就為這一句話，喜歡上他：“這屋子里的每一句話、每一滴眼淚，都不會有人知道?！?/br>
    岑琢笑了，眸子一轉(zhuǎn)，投入到自己的世界中。

    戴沖陪著他喝，比他還猛，十一二瓶不至于醉，但借著酒勁兒飄飄然，他摟住岑琢的膀子，貼著他的耳朵噴熱氣：“喂，你覺得我怎么樣？”

    “嗯？”岑琢轉(zhuǎn)過來看他，鼻尖對著鼻尖。

    “我……”戴沖有點發(fā)虛，藍眼睛順著他的嘴唇滑向領(lǐng)口，“我想看看……你的傷。”

    岑琢是真醉了，眼里蓄滿的淚留不住，一滴、兩滴，從眼角落下來，打在他手背上。

    心里的火霍地燃燒，戴沖這才知道，原來那不是氣，而是被吸引產(chǎn)生的躁動，他捏住岑琢的紐扣，一顆一顆解開，手伸進去，覆住他的左胸，心臟在里頭咚咚地跳。

    “岑琢，忘了牡丹獅子吧?！?/br>
    岑琢反應(yīng)了一下，牡丹獅子……逐夜涼，刀子般的三個字，刻骨銘心，他就是把自己忘了，也忘不了那個人。

    他推開戴沖，繼續(xù)去拿酒，露骨的拒絕，戴沖腦子一熱抓住他的胳膊：“牡丹獅子給過你的快樂，我可以十倍、百倍地給你。”

    岑琢搡開他。

    “你看看我，天下四大骨骼，牡丹獅子、如意珠、窈窕娘、拘鬼牌，再給我三年，我會變得比牡丹獅子更傳奇！”

    岑琢又一次搡開他。

    “他就要打到江漢了，來打你哥！”

    這次，岑琢沒有動，而是顫聲：“我喜歡他……那種不敢對任何人承認的喜歡?！?/br>
    “可他不喜歡你，”戴沖輕輕的，在他潰爛的傷口上又撒上一把鹽，“他丟下你，選了別人，你要面對這個現(xiàn)實?！?/br>
    岑琢點頭，他知道，在這件事上，逐夜涼從沒騙過他，他們是“飛鳥與魚”，到不了對方的彼岸。

    戴沖看著他太陽xue上的假接入口：“岑琢，讓自己變強吧，成為和牡丹獅子匹敵的人，而不是他的附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