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真佛┃這些拳腳相向的背后，是他們走投無路的愛。

    丁煥亮坐在地下牢房的控制室里,監(jiān)控視頻反復播放,不長的一段畫面上，高修和白濡爾隔著鐵欄,可疑地貼在一起。

    “我覺得不正常,”負責的干部說,“秘書，你看需不需要上報？”

    視頻定格,丁煥亮仔細看,高修湊在白濡爾耳邊，明顯是在傳遞信息：“不用了,”他站起來,“高修是伽藍堂的重要干部,把記錄從日志里撤掉。”

    前一天，殘陽如血的傍晚，丁煥亮驅(qū)車趕往江北，田紹師在別墅小客廳接待他,兩人有近一個小時的密談。

    “丁秘書,士可殺不可辱,你在社長手里幾起幾落，就沒有一點不痛快？”田紹師給他倒茶，高修遞了投名狀，按約定他要救出白濡爾，丁煥亮是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

    丁煥亮抿一口茶，沒說話。

    “聽說你和岑琢在沉陽就是死對頭,”田紹師推了推眼鏡，“現(xiàn)在他一躍成了社長的弟弟，在你頭上作威作福，以你的脾氣，受得了？”

    “受不了也得受啊，”丁煥亮笑笑，意有所指地問，“不然怎么辦？”

    田紹師沉默片刻，向他傾身：“有怨報怨，有仇報仇?！?/br>
    “秘書？”負責的干部不理解，“白濡爾是獅子堂的千鈞，萬一他有異動……”

    “我讓你撤就撤，”丁煥亮冷著臉，“本來沒什么事，一捅上去就成了伽藍堂和獅子堂暗中密謀，伽藍堂的會長是社長的親弟弟，你是要挑起社內(nèi)派系斗爭，還是要南北開戰(zhàn)、天下大亂？”

    干部嚇壞了，他以為這只是一件日常工作，可放到高層眼中，卻是足以傾覆天下的導火索。

    這時有人敲門，一個小弟推門進來：“秘書，有人找……”

    門外，高修站在那兒，隔著一道狹窄的門縫，用一種復雜的眼神和丁煥亮對視，他們本來是一對敵人，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卻在這里聯(lián)手。

    丁煥亮緩緩勾起嘴角，吩咐工作人員關(guān)掉A區(qū)監(jiān)控，插著兜走出去。

    一條長走廊，兩個人并肩前行，“真想不到，”丁煥亮開腔，“你會背叛岑琢?！?/br>
    高修咬著牙目視前方，不出聲。

    “昨天田紹師跟我說的時候，我還怕是岑琢哥倆設(shè)的連環(huán)套呢，”丁煥亮掏出煙，“后來老田說司杰那票是你干的，就在總部大樓前面，死了兩個人，真是大手筆……”

    高修一把揪住他的領(lǐng)子，碾著牙齒說：“哪他媽那么多廢話。”

    丁煥亮斂起笑容，不悅地拍拍他的手。

    高修放開他，襯衫領(lǐng)子皺了，他給他撫平：“姓丁的，摻和今天這事的都不是什么好人，這是根細繩，別蹦，蹦斷了誰也沒有好果子吃。”

    他既然知道這是個壞人堆，丁煥亮發(fā)笑：“那你還往里跳？”

    為了白濡爾，高修看向眼前這條壓抑的長走廊，他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了。

    丁煥亮點上煙，吸一口：“白濡爾……”吐出煙圈，他舔著齒齦說，“連岑琢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br>
    高修的腳步頓住，丁煥亮說得沒錯，卻讓他不舒服：“一會兒你給我離遠點兒，”他沉著聲，“省得濺你一身血。”

    下一截樓梯，拐個彎，A區(qū)牢房到了，粗糲的水泥地面，冰冷的金屬柵欄，那么大的空間只關(guān)著一個人，白濡爾。

    丁煥亮用電子鑰匙開門，高修脫掉西裝掛在門上，揉著手指關(guān)節(jié)進去。白濡爾從地上站起來，狹長的獨眼在他和丁煥亮之間游移：“高修？”

    高修解開襯衫扣子，挽起袖口，這是動手的架勢，白濡爾下意識往后退。

    “監(jiān)控已經(jīng)關(guān)了，”丁煥亮靠著牢門抽煙，“開始吧。”

    高修提起白濡爾的脖子，脈搏在手掌下跳動，他舍不得地說：“你得受點皮rou苦，我會下狠手，忍著點兒。”

    白濡爾握住他的手腕：“什么計劃？”

    高修用拇指蹭著他的嘴唇：“外力打擊，你的大腦會受損，變成一個廢人?！?/br>
    只一句話，白濡爾就懂了，只有廢人，才可能從這間牢房里出去：“來吧?！?/br>
    高修繃著嘴角下手，先打在太陽xue上，皮下的毛細血管瞬間破裂，雪白的皮膚赫然泛青，接著是下頜、鼻梁、腦后，白濡爾像一只干癟的破口袋，被無情地摔在地上。

    “別光打頭，”丁煥亮懶洋洋提醒，“太假?！?/br>
    高修把人拎起來，膝蓋朝肚子上頂，兩個人面對著面，眼睛望進眼睛，血從白濡爾的眉骨、眼角和唇邊綻出來，新開的梅花一樣紅。

    高修幾乎要下不去手，白濡爾卻用赤紅的眼睛瞪著他，讓他更狠、更兇殘，讓他相信這些拳腳相向的背后，是他們走投無路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