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qū)區(qū)人類，是贏不了我的！”

    濕婆神像昂首大笑，連他頸上的長蛇都吐出芯子嘶嘶嘲諷。

    他的第三只眼顏色又變了，這次是璀目的金色。

    “就讓我用日耀之力結(jié)束你們的性命，為古神獻(xiàn)禮！”

    “……”

    “嗯？”

    他忽然發(fā)現(xiàn)，太陽沒有回應(yīng)他，法門運轉(zhuǎn)起來生澀無比，竟是吸取不到一絲日光。

    狂風(fēng)驟雨因為法門的轉(zhuǎn)換而停歇下來，化為細(xì)細(xì)的水幕落回海中。沒了天氣作亂，視線終于恢復(fù)清明，濕婆神像將海岸的情況盡收眼底。

    他抬頭望向天空，而這一眼讓他如墜冰窟。

    只見金色的烈日，正被一抹熟悉的銀色取代，陽光的顏色也古怪離奇，變得流光溢彩起來。而太陽也變成了復(fù)數(shù)的集合體，由無數(shù)光輝的球體堆砌在一起。

    像是夏天廣場上的泡沫，又像是無數(shù)閃耀的星球。

    理智之眼回應(yīng)了化身的呼喚。

    祂來了。

    第106章 終結(jié)

    理智之眼降世了。

    以往在銀色大廳中見到的它, 并沒有如今這樣遮天蔽日的體型，比起一個個方舟之中的小型縮影，真正的理智之眼可以用震撼二字形容。

    天地變色、湖海倒灌, 因為這巨眼取代了日月，導(dǎo)致潮汐引力都產(chǎn)生了變化。

    神眷者們只覺得腳下的海水正在急速倒流, 原本埋過神像膝蓋的水位下降，竟將淺海直接變作了石灘。

    孟衍不會放過眷族愣神的機(jī)會, 因為在這一刻，它已經(jīng)陷入了震驚而沒有時間去入侵?jǐn)橙说乃季S。

    孟衍甩手就是一刀，龍魂匕首立刻飛馳出去, 力道之迅猛足以趕得上趙瑾風(fēng)的弓箭。

    咔嚓一聲，帶有靈性傷害的匕首一下子插進(jìn)了神像的第三只眼中。

    瞬間, 雙眼的顏色又變了, 從日耀的金色轉(zhuǎn)化為了月華的銀色。

    孟衍早就發(fā)現(xiàn), 只要重創(chuàng)神像的弱點, 法門就會轉(zhuǎn)換一次，就像是他之前刺傷眼睛之后，法門立刻轉(zhuǎn)換成為了火焰。

    現(xiàn)在仍舊是白天, 日耀之后的“月”之法門，絕對是它最弱的力量。

    得喀特大長老被孟衍的奮力一擊喚回了神智，它撕破臉皮, 憤怒地朝著半空咆哮：“你真的要將事情做得這么絕嗎？你在得喀特一族生活了上百年, 你就是這么報答我們的？！”

    孟衍被它不要臉的精神氣笑了。

    “快, 趁他病要他命！”孟大隊長很盡職的沖林子瑯大喊, 但是回應(yīng)他的是一片寂靜。

    孟衍這才從強(qiáng)烈的攻擊欲中回過神。

    放眼四周, 石灘上只剩下林子瑯和一個狼牙成員，而且兩人的狀態(tài)都不是很好, 甚至直接變回了人形，雙目無神地望著地面。

    “林子瑯？”

    狼牙隊長沒有說話，只是抬起了頭，錯亂的看向孟衍。

    “那是什么……是什么？”

    另一個神眷者表現(xiàn)的更加離譜，他大叫著，瘋狂的揮舞手臂，好像在推開什么看不見的東西，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癲狂的狀態(tài)之中。

    孟衍忽然意識到，不是他們不正常，而是自己不正常。

    在這片海岸，陽光已經(jīng)變了顏色，而人類之所以能看見東西，全部依賴于自己的感光系統(tǒng)，能夠識別出光譜。且不論理智之眼，就連其他動物識別出的光譜不同，看見的世界都和人類大相徑庭。

    而理智之眼忽然降臨，它所帶來的不光是體型上的壓迫性，甚至直接讓人類眼中的世界變成了另一個樣子。

    因為祂取代了光。

    在這個瞬間，孟衍也忽然明白了神明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人類根本無法理解、無法以自己種族的規(guī)則去觀測對方，甚至連神明的名字都說不出來，因為神/的名字也不是為了迎合人類的發(fā)聲系統(tǒng)去取的。

    怪不得，怪不得眷族們一直在說睿深和人類的差距太大，現(xiàn)在只是被感情一時迷惑。

    人類只有五感，所以見到的世界、見到的生物是這個樣子。但凡再多出一種感官，這個世界還會是原來的樣子嗎？

    而孟衍也明白，現(xiàn)在的自己還能保持理智，完全是因為睿深曾給自己換過一次血。

    正因如此，孟衍才不會被得喀特的話擾亂心智。因為睿深對他做的太多了，兩人之間的感情已經(jīng)沒辦法再被挑撥撼動了。

    換血之后，他算不上是完全的人類，他擁有了能夠看清戀人本體的能力。

    也許在林子瑯和那個神眷者眼里，他們忽然見到了用光無法識別的生物，徹底顛覆了世界觀吧。

    幸好他們都是精神力堅韌的戰(zhàn)士，否則一定會因為精神上的錯亂而徹底瘋掉。

    “你別告訴我你想為了一個人類和得喀特一族開戰(zhàn)，他們不過是螻蟻，是無法理解我們的！他們連直視古神都是一種禁忌，會因為無法容納信息量而死亡，你身為神明之子應(yīng)該理解這一點！”

    眷族根本不明白理智之眼為何會忽然反水。因為愛上螞蟻，所以要摧毀其他同類？

    天空中的巨眼似乎不屑回答這一問題，也可能是用了孟衍根本聽不到的溝通方式嘲諷對方，一切都是未知的。

    在這片茫茫石灘上，只剩下孟衍一個站著的人了。

    理智之眼是萬物歸一者猶格索托斯的孩子，祂繼承了父親的空間之力，孟衍只覺得自己的舌尖刺痛發(fā)燙，門之匙不受控制的出現(xiàn)在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