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啊——”我驚叫出聲，想要壓過腦中那個不斷響起的聲音，卻無能為力，只能抱緊了頭惶恐地大叫，“走開……走開——”

    “洛洛！”旁邊的人心急如焚，我卻看不到他，周圍一片漆黑，好似天地間就剩了我一個人……

    卷二 相思苦 第一百二十二章 活在幻境

    好難受，幾乎要無法呼吸一樣。心口的痛令我窒息，我痛苦地蜷成一團，禁不住地渾身顫抖。

    “洛洛！”又一聲呼喚從渺遠的地方傳來，我抗拒著不肯醒來，生怕聽到什么令我承受不住的訊息……

    然而心中卻很明了，這次……恐怕真的只剩我一個人了……

    不知睡了多久，睜開眼的時候眼前仍是一片漆黑，頭依舊在痛著，腦中猛然浮現(xiàn)夢魘中那些沖天的火光和凄厲的呼喊，我忍不住抱頭歇斯底里地叫出聲來。

    父皇死了……逸之死了……木木也死了……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害死了他們……我害死了很多人……我該死……我要去找他們……我不要獨自一個人活在世上……

    摸到手腕的銀環(huán)，我取了一根銀針捏在手里，朝喉嚨刺去——

    “哐當——”什么東西落在地上的聲音，一道風(fēng)掠過，我的手腕被人捏住，他用力一捏，我吃痛松開手指，將銀針扔了下去。

    “放開我！”我奮力掙扎著，“放開我！”

    “洛洛！”他將我攬入懷中，緊緊地抱著，聲音忍不住哽咽，“洛洛，你別這樣……”

    不這樣還能怎樣？我狂笑著，笑著笑著眼淚洶涌落下，我摟著他一聲聲重復(fù)地叫著：“逸之……逸之……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在你心中……就只有他么？”自嘲的聲音響起，他扳正我的身軀，雙手按在我的肩膀，“以前是冷傲塵，現(xiàn)在是秦逸之……洛洛，是不是只有為你而死才能永遠地住進你的心里？”

    “你胡說！逸之沒有死……逸之沒有死！”我推開他，踉蹌著起身，想要下地，無奈身體頹敗無力，竟從床上翻滾下去，跌落在冰冷的地板上，狼狽不堪。

    手腳并用地爬著，眼前是黑暗的，我撞翻了什么，手掌也按在了什么碎片之上，刺痛傳來，可我仍然發(fā)狂了般想要離開這里。

    “夠了！”手臂被人鉗住，我被一股大力拉回去，跌落在一個冰冷的懷抱，藍哲羽恨聲問道，“你到底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時候？！我跟你說秦逸之已經(jīng)死了！冷傲塵也已經(jīng)死了！你醒醒吧！”

    “啊——不——啊——”我使勁抓著他的手臂，手指用力幾乎要將指甲折斷，太陽xue針扎似的劇痛，我瘋狂地低頭，咬在他肩頭，心中憤憤道，叫你胡說八道！叫你散播謠言！我咬死你！

    似乎察覺到我情緒波動太過激烈，藍哲羽不再說著那些令我痛不欲生的事，伸臂將我摟在懷里，修長的手指佛過我的臉頰，他一下一下攏著我的頭發(fā)，然后輕拍著我的背：“洛洛，我不說了……我不說了……秦逸之沒有死，冷傲塵也沒有死，我是騙你的……你別激動，乖乖的，好不好？”

    斷掉的心弦再無法連接，我愣愣聽他說著溫柔的話語，精神萎靡，再次昏了過去。

    上次有過性格分裂的征兆，所以藍哲羽不敢怠慢，請了大夫來診治。

    我昏昏沉沉的聽到有人急切地詢問：“大夫，他的情緒很不穩(wěn)定，醒來后就大哭大鬧，還要尋死，怎樣才能讓他安靜下來？”

    “病人以前可有過這種狀況？”

    “……三個月前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一次，他發(fā)狂地想把自己的孩子掐死……不過后來慢慢平復(fù)下來，所以我沒在意，以為他只是刺激過度……沒想到這次又發(fā)作起來，現(xiàn)在他累得睡著了，我怕他醒來之后還會發(fā)狂……”

    “最近他可受了什么刺激？”

    “他的親人愛人一夕之間全都離他而去……而且他好像把這一切的錯都歸咎到自己身上，很是自責(zé)。”

    “怪不得……”大夫頓了頓，伸手掀開我的眼皮看了看我的眼睛，“他的眼睛暫時看不見吧？”

    “嗯?！彼{哲羽悄聲道，“他醒著的時候我伸手在他眼前晃過，他毫無反應(yīng)，方才吵鬧著要出去找人也看不見路而摔倒……是因為刺激過度才會這樣嗎？”

    “有這方面的原因……”大夫轉(zhuǎn)而探我的脈，“他的后腦受到撞擊，淤血壓迫了視覺神經(jīng)，所以才會這樣?！?/br>
    “那就是說，他還會復(fù)明！”

    “這個就不一定了，照目前看來，他一直在逃避現(xiàn)實，他自己為自己構(gòu)造了一個虛無的空間，幻想著從未受到過傷害，那些離他而去的人也都在那個空間……他能不能清醒過來，要看這世上還有什么可以令他振作……”

    “……”藍哲羽沉默，忽而眼前一亮，“孩子！他還有孩子！他一定舍不得孩子的！”

    孩子……我混沌的思緒里閃過這個詞，有些懵懂地想著，什么孩子？哦，是了，是有個孩子被冷傲天硬生生虐掉了……再說那個孩子是藍哲羽的，我才不會牽掛呢……記憶有些混亂，我分不清眼前紛亂的畫面究竟是真是假，也分不清腦海里沉浮著的哪些是夢境哪些是現(xiàn)實，眼前不再漆黑，反而白茫茫一片，看不清來路，找不到歸途。

    他們的對話變得渺遠，我只是輕輕告訴自己，醒來后一切都是夢而已，只是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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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逸之，我們要去哪里？”我聽到馬車行駛的聲音，蹭了蹭身后的人，低聲問道。

    我被逸之用厚厚的披風(fēng)裹在懷里，輕靠在他胸膛，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不過沒關(guān)系，我能在腦中看到他的樣子。只是他的懷抱并不如我想象的溫暖，涼意隔著厚厚的披風(fēng)傳來，我忍不住打了個冷戰(zhàn)。

    已經(jīng)沉默好久了，自上馬車的時候我叫了他一聲‘逸之’，他就一直沉默著不說話，如果不是因為他摟著我抱著我，我都以為他不在我身邊了。

    聽我再次喚他逸之，他的身體僵了一下，隨后柔聲道：“我?guī)闳メt(yī)治眼睛?！?/br>
    “那個地方很遠嗎？”

    “嗯?！?/br>
    “哦?！蔽宜坪鹾芟矚g叫他的名字，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于是又叫道，“逸之，逸之。”

    “你能不能安分點兒？”他悶聲道，似乎更加不開心了。

    我瑟縮著身子，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為什么兇我？”

    “……我沒有兇你，只是累了，想睡一覺。”他深吸一口氣，放緩了聲音。

    我聽他的聲音緩和下來，便又摟緊他的脖頸追問方才沒有問出口的問題：“逸之，我們?nèi)サ牡胤饺绻h，父皇跟jiejie一定會想念我的，那怎么辦??？我也會想念他們的啊……”

    “不怕的，在你想他們的時候我們就會回來了。”

    “哦?！蹦X中似乎閃過什么，我忽而低笑起來，他摟緊了我，詫異問道，“洛洛，你在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