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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長清詞_第13章

    思量片刻后,旬長清抬首,眸子里盛滿了衛(wèi)凌詞清淺的笑顏,瞇眼笑道:“一切聽師父即可。”

    如此乖順,衛(wèi)凌詞唇角浮出淺淡而欣慰的笑容,望著她如滿月般飽滿的額頭下水汪汪的雙眸,笑言:“如此可還委屈了?”

    “我……徒兒未曾委屈,只是我們這般跟隨和親隊伍,師祖可會不悅?”旬長清經(jīng)這番打趣,面色紅了些許,在衛(wèi)凌詞看過來時,罕見地微露些許怯意。

    衛(wèi)凌詞并未略過她的眼神,凌云山弟子確實不可隨意走動,想來這點旬長清已然知曉了,功課做得很足,她毫不避諱地打量了她幾眼,道:“無妨,我已出師,師尊不會約束我的自由,這點不用擔心。”

    旬長清知曉凌云掌門疼愛這個最小的徒弟,自不會有人拿此說事,也不再問,規(guī)矩地坐在一旁,挑簾望著外面。

    馬車行了幾日后,終于追上了袁謾一行人,只是公主下榻驛館,她二人無權去住驛館了。衛(wèi)凌詞本打算在近處尋間客棧住下,可旬長清早已命人拿著平南王府的腰牌,進驛館要了幾間客房,與袁謾所在的屋子只隔了一道墻。

    自打那日后,衛(wèi)凌詞都是容色和煦,待旬長清雖說不是和言細語,但她的生活小事,都會事無巨細的安排。

    晚間在驛館住下后,旬長清無事便臨帖,她雖有著前世的記憶,可如今的手腕太過稚嫩,力氣小了些,寫出來的字少了些勁道。這幾年來,她有時間便會提筆練字。

    作者有話要說:  旬長清:嘖嘖嘖……師父溫柔的時候還是很漂亮的。

    衛(wèi)凌詞:平時很丑?

    旬長清:那個……那個今晚太陽真好……

    吃瓜群眾:小郡主這是慫到了家,晚上哪兒來太陽……嘖嘖嘖……見到媳婦就忘了骨氣是為何物。

    旬長清大義凜然:骨氣是啥?不能吃,惹惱了媳婦,又得跪搓衣板。

    晚安,么么噠

    第11章 削藩

    筆畫勾連,字跡清晰,堪稱俊秀,乍看還好,細看只怕會發(fā)現(xiàn)筆鋒軟綿,不過八歲女孩能到如此地步已是不易。

    衛(wèi)凌詞瞧見時,并未說甚不好的言辭,反是面上又復溫潤笑意,眉眼間依舊是動人之姿,提筆照著紙上之字又復寫一遍,筆勁透骨,游龍之態(tài)。干干凈凈的白紙上,二字對比,天壤之別。

    旬長清擰著眉頭,暗暗自慰,她還小,筆鋒未成,乃是常事。

    二人未曾說話,門口反而有人徘徊不前,旬長清掃了一眼,疑竇叢生,探詢的目光落在衛(wèi)凌詞身后,后者微微頷首。

    她便從凳子上跳下來,走到門邊,立時門口小廝便跨過門檻,低聲道:“小公子,我家將軍請您過去,”說罷雙手奉予她一枚袁府的令牌。

    握著令牌,她望著衛(wèi)凌詞,扭捏不語,此時衛(wèi)凌詞亦是她的長輩,她如何行事都應當詢問她的意見。不可擅自出行。

    衛(wèi)凌詞近前,小廝便退去了門外,等著二人商量。

    她接過了旬長清手中的令牌,反復看了多次,她的身段纖細,又高之旬長清,她便低眸道:“這枚令牌該是真的,想來她不便出來,便讓你過去。你若去,我陪你。”

    二人只隔咫尺的距離,旬長清想看見衛(wèi)凌詞的神情,需得昂著腦袋,心底亂跳,低聲道:“我想去?!?/br>
    “可以,”衛(wèi)凌詞將令牌還予她,望著外間的小廝,斂身即出,待下了臺階,亦不見人跟來,回身望去,后者仍癡癡站在原地,皺眉不悅:“月即西沉,難不成你等到明日再去?”

    屋內(nèi)的旬長清察覺衛(wèi)凌詞情緒有變,當下便小跑著出門,小廝在前引著路。

    驛館里里外外都是守衛(wèi),五步一人,十步一燈,堪比皇帝的含元殿了。

    守衛(wèi)皆配刀而立,沉靜無言,庭院小道旁又有巡視的人,舉著火把,目不斜視。公主眼下可得休憩,可袁謾依舊在外巡視,又因事前發(fā)現(xiàn)旬長清也入住驛館,故而命人去請。

    屋內(nèi)燭火通明,案上擺著紙張微黃的地圖,上面勾勒出送親隊伍所在之地,以及沿途休憩之處。連日來,她未曾好好安寢過,眼眸酸澀,望著地圖,心中寡淡如水,沉悶不已。

    她親自將自己心愛的人送于他國和親,見她身著鳳冠霞帔,與其他男子并肩而立,何等的諷刺,她又是何等的懦弱。

    衛(wèi)凌詞與袁謾并不相識,進屋打過照面后便轉身離去,路過旬長清時,止步,忽而俯身在她耳畔低言幾句。

    離得太近,衛(wèi)凌詞呵氣如蘭,氣息縈繞頸間,使得旬長清面色漲紅,俯身間她到了她頸間白皙的肌膚,隱隱可見青色筋脈在肌膚內(nèi)跳動。

    可衛(wèi)凌詞說完便離去,一息未曾停留。方才因著衛(wèi)凌詞的舉動而心神恍惚,這般親密的動作讓她愕然,可待回過神來,她眼底倏地一亮。

    袁謾的視線恰好投過來,見她耳朵都如晚霞般紅了,不明道:“你很熱嗎?愈往北走,天氣愈冷,我記得凌云并不與我們同路,你怎地會投宿驛館?”

    袁謾很少這般正經(jīng)談話,許是這些日子想了很多,旬長清抬眼過去,望到她眼下的團團烏青,神色憔悴的很,她并未發(fā)言,轉而陷入了沉思,沉吟片刻,輕聲道:“阿謾jiejie,你當真喜愛她?”

    感情一事,本無對錯,旬長清時常迷惘,愛不得,恨不得,又無法分離,該如何自處,隨心還是掩埋心中的情意。如今她看到形銷骨立的袁謾,仿若看到了前世的自己,不同是旬亦然有心,而衛(wèi)凌詞無意,她是強求不得,但袁謾卻是兩人在懼怕世俗眼光中苦苦掙扎。

    聞言,袁謾略頷首,僵了一下,周遭重新陷入沉寂之中,闔眸輕嘆,苦笑道:“她若嫁于一般子弟,我亦可放手,可兩國聯(lián)姻,她在邊疆稍踏錯一步,便是性命之危,我實在放心不下,我父親曾說過,邊疆這些年隱隱不平,陛下答應求親也是希望安撫邊疆,阿素聰明,受了委屈也不明言,她在邊疆可以保全自己,可我擔心邊疆一旦不忍大齊束縛,便會揮軍南下,我怕到時她會想不開?!?/br>
    旬長清也是愁色滿面,走近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托腮望著袁謾,道:“如果她未和親,你意欲如何?二人還是無法在一起。”

    話題輕松了很多,袁謾也在一旁坐下,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縱使父母不愿,當取兩全之法,旬長清知曉這些事,她也無需隱瞞,爽朗一笑,道:“其實若無和親,阿素身為公主,恐被陛下賜婚,原想過些日子去寺廟帶發(fā)修行,替百姓祈福。過些時間,先帝駕崩后,她得自由身,假死離開。我與父母好好相商,非男兒家,不必繼承香火,我若愿意,父母亦會相允?!?/br>
    旬亦素復了自由身,隱世為人,與皇家再無瓜葛,如此,二人在一起,也不會連累袁頃名夫妻,而袁頃名寵愛女兒,必不會橫加阻攔,高門顏面雖重,但比不得孩子的幸福重要。

    話語間,袁謾神情如常,又非往日如沐春風之色,眸色隱隱蕭索,想來不過是一時假像,她望向旬長清,忽淡淡道:“你為何來此?”

    “我放心不下你,眼下不過我可以放心了,”旬長清神色沒有多少變化,指尖在袁謾肩上戳了一戳,道:“你可知陛下有削藩之意?”

    提及政事,袁謾拍了拍旬長清的腦袋,笑話她:“小孩子就該好好看書,再不濟繡花習琴,你那個師父文韜武略,不似俗人,好好學,免得替你母妃丟人?!?/br>
    好端端地又將她當作一個孩子,眉毛皺成一團,小眼睛瞇了瞇,可惜威懾力不足,不足以嚇退袁謾,她改了條道,伸手點了點她的胸口,道:“可你方才與一個孩子談起情愛之事,又是何故?!?/br>
    “嘖嘖嘖……旬家的姑娘都是人精,怕了你了,我聽父親提及此事,陛下念著舊情,并無削藩之意,但朝中已經(jīng)有人主張削藩了,長此以往,耳旁風多了,難保陛下會動心?!?/br>
    皇后之黨,邵氏門人遍布大齊,若一力主張,只怕不過幾載,削藩之舉便會出現(xiàn)。

    袁謾拍開了旬長清的手,又道:“先動也是異姓王谷梁乾,平南王府只怕不會輕易被削藩,你急什么,再者你父親握著的可是大齊一半兵力,陛下都得仰仗他,有何可懼。

    ”

    武人都會這般想,想著為國戍守邊境,可忘了功高蓋主,易被君王所疑,更被其他朝臣所妒。

    旬長清又是托腮沉思,如此說來,宮中削藩一事已在探討了。她望了一眼桌上的紙筆,扯過來一張紙,腦海中回憶著父親寫于她的家書,這些日子她臨摹了數(shù)次,況且谷梁乾對父親的字跡并不相熟,她的仿寫應該可以蒙騙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