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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長清詞_第20章

    梓縉留了下來,悄無聲息的安排在山上的大廚房中。

    凌云山呈尖錐的形狀,掌門議事大堂在最山頂之處,下面是五處院子,衛(wèi)凌詞居于最南邊的紫英閣,這里除了衛(wèi)凌詞外,沒有第二個人,她不在時,會有弟子過來灑掃院子,但不敢進她的房間。

    其余四處,兩處是掌門其余兩位弟子的處所,一處是掌門的院落,剩余一處是掌門師弟王洛宇的屋子。

    旬長清對紫英閣很熟,但今生是初次到來,她只能裝作是不認識路,緊緊跟著衛(wèi)凌詞,一步不落。院內(nèi)落葉被掃凈,幾株梅花還未開苞,可談得上是一副凄涼的景色。

    站在庭院里,這個地方她待了整整十年,如今心中對它毫無眷念之情,有的只是淡淡的陌生,這里是吃人的地方,她在這里被抓走,而衛(wèi)凌詞負手站在屋檐下望著她,無動于衷。

    此生二人再見,師徒名分亦定,她不該再肖想衛(wèi)凌詞,活著才是她今生最大的愿望。她的前途何其艱難,自己的父親是否可信,她不知道;或許只有母妃還可信任一二。

    但衛(wèi)凌詞,今生不可再深信了!

    她努力了兩年,不惜女改男裝,試圖將自己的生活偏離前世的路程,她甚至想好了,再過兩載,她與母妃離開帝京,去邊疆。只有離開了帝京,她才可以活下去。

    可惜,衛(wèi)凌詞還是闖進了自己的生活,除了時間與前世不一樣,其余皆是相同,她改不了自己的命運。

    一方天下,白云浮動,她站在院子里圍著梅花樹打轉(zhuǎn),一絲憂愁上了眉心,心中憂郁倍增,如何才可以改變未來行走的方向。熟稔的側(cè)頭去望,書房的窗戶被衛(wèi)凌詞打開,白衣紅顏,雪白霓裳,冰肌玉膚,身后古樸的,眉眼之間,多了幾分堅韌。

    如手中將要盛開的梅花一般,風(fēng)霜之中凌然傲綻,彌堅而不萎。

    紫英閣地處清幽的南邊,少有人來,衛(wèi)凌詞又不愿喚人來打掃書房,自己一人忙碌了許久,而旬長清便在外站了許久。她知曉衛(wèi)凌詞的書房不能亂進,因此,她便守著前世的規(guī)矩,望著云海滔滔,折著手中樹枝。

    寂靜的時光總會被人打破,有人興沖沖地闖進來,前面人一襲淺藍色長袍,長發(fā)束起,天庭飽滿,眸色幽深,面色沉冷堅硬,看見梅樹下站立的旬長清后,腳步趨于平緩。

    在旬長清面前停下,目光略過一陣顯而易見的震驚,隨即又是一派淡然,修長的身材,居高臨下地俯視她,定然說:“你便是旬長清了?”

    王平君,這便是掌門大弟子了,旬長清微微后退一步,俯身作揖,垂眸間閃過了一抹恨意,聲音略帶羞澀:“我是旬長清,您是?”

    明知是何人,但旬長清只有裝傻的份,畢竟二人從未見面,若此時識破他的身份,只會引起王平君的猜疑。

    “我是王平君……”話未完,他瞧見了書房內(nèi)走動的倩影,清朗的目光中生起一抹奇光異彩,方才的冰涼之色斂去一半,望向旬長清的神色和軟了一些,好似怕眼前的孩子聽不懂他的話,直接明白道:“我是你師父的師兄。”

    人前必須給面子,不然世人該詬病于她了,旬長清深深作揖,脆聲聲道:“大師伯?!?/br>
    認了親,王平君無意再與孩子說話,拂袖往書房走去。

    旬長清依舊巴巴地站在樹下望著,王平君身后跟著一個胖乎乎的男孩子,圓圓的臉蛋,咪咪眼,一身青色袍服,望著旬長清自我介紹:“我是趙陽,我是他的徒弟,”指著三步并兩步踏進屋的王平君,嘻嘻一笑,兩只眼睛瞇成了一條縫,“我十歲了,比你大,應(yīng)該喚我?guī)熜植艑Α!?/br>
    趙陽是潯陽縣令之子,性子竟沒有隨他父親,很是單純,上山來只知道兩件事,一是學(xué)武防身,二便是吃東西,因此凌云山上縱然吃食不如山下,可他的體重依舊上漲,不見消瘦過。

    旬長清便依他,微微俯身行禮,笑著喚他:“趙師兄?!?/br>
    一聲師兄讓趙陽很是受用,感覺兩只瞇瞇眼幾乎睜不開了,他的個頭比旬長清只高過了半個頭,一只胳膊比得上旬長清兩只胳膊粗,好心地拍了拍旬長清的肩膀,義氣道:“好,今日冬至,要吃餃子的,有豬rou餡的,你要吃嗎?我讓人特地給我留了些,小師弟,現(xiàn)在跟我去吧?!?/br>
    第一次見面不該問些家世嗎?為何趙陽又提到吃東西,她不想去,雖說晚飯將近了,可衛(wèi)凌詞未準(zhǔn)許她離開,擅自離開終究不妥,她回頭望了一眼,窗戶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不知二人說些什么。

    趙陽上山已有四五年了,對這種情況司空見慣了,以為旬長清擔(dān)心衛(wèi)凌詞會尋她,就好心解釋:“我?guī)煾高M去了,二人會說會子話,我?guī)闳コ燥溩?,我們吃完了,他們都未必會聊完,大人的事挺多的?!?/br>
    旬長清不愿意跟他去,搖首拒絕,可趙陽以為這個新來的小師弟細皮嫩rou,面子薄,不好意思,當(dāng)即很是大方地拉著他就走,他的力氣很大,旬長清掙脫不開,只好跟著他去了。

    趙陽握著小師弟細細的手腕,很是舒服,他練武后手心生了些繭子,好久不見這么溫軟的肌膚了,好奇心作祟,兩人又都是男孩子,忍不住又多摸了幾下,才放手,笑道:“聽我?guī)熜终f,我?guī)煾赶矚g你師父,每次你師父回來,我?guī)煾付紩谝粫r間去看,久了,大家都會說我?guī)煾赶矚g你師父,以后我?guī)煾敢矔⒛銕煾傅??!?/br>
    小胖子走路說了這么一長串的話都帶喘氣的,旬長清被這幾個‘你師父’、‘我?guī)煾浮牭妙^都暈了,實在不想搭理他,只點頭回應(yīng)。

    說了幾句師父,趙陽再開口時,又說回吃食了,順手在路上撿了一顆鵝卵石,在手心里揉搓著,“早上聽廚房打雜的師兄說,今晚還有羊rou,不知是不是真的,我好久沒吃過羊rou了,有些饞了,長清,你剛上山不知道,山上很少吃羊rou,就算有,去晚了也沒有了。”

    鵝卵石在手中搓著滑溜溜的,很是舒服,就和剛才旬長清的手一樣舒服,心里舒服了,話更多了,“我喜歡吃羊rou,就拜托師兄們給我留了些,要不是剛剛師父喚我,我早就去吃羊rou了,現(xiàn)在去了不知道還有沒有。”

    到了膳房的時候,里面已經(jīng)有很多人了,趙陽拉著她進了后面廚房,一個打雜的師兄看見趙陽后,立時端出了兩碟餃子,從鍋里端出來一大碗羊rou,遞給了他。

    趙陽的眼睛又沒有縫隙了,他大方地遞給了旬長清一碟,拿了兩雙筷子,拉著旬長清坐在了廚房僻靜無人的臺階上,筷子都沒來得及用,就用手撿起一只餃子往嘴里塞。

    旬長清看著碟子里的餃子發(fā)怔,她猶如在夢中一般,再上凌云山,對于剛剛重生的她來說就是噩夢,可如今手中餃子的余溫讓她清醒,她又進了凌云宗的大門,成了衛(wèi)凌詞的徒弟。

    夕陽很美,蒼穹中也是空濛浩渺,她望著美得令人忘形的夕陽,微微嘆了一口氣,筷子拾起一個餃子放入口中,小小地咬了一口,豬rou餡的餃子里參雜了些素菜,不是全rou的,偷工減料。

    一個餃子沒吃完,她看到趙陽手中的羊rou碗和裝豬rou的碟子都已經(jīng)空了,他一雙眼睛都黏在了自己膝蓋上一碟餃子上,旬長清吞下了半個餃子,擦擦嘴,將剩余的餃子還給他,“我不餓,你吃吧?!?/br>
    “謝謝小師弟,”趙陽也不客氣,接過了餃子又大口大口吃起來,本就是他的餃子,他竟還道謝,當(dāng)真是個善良的孩子。

    旬長清托腮望著他,食欲真好,不免怪道:“趙師兄,你為何要上山啊,在家里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啊?!?/br>
    一方父母官,保全趙陽,不是難事。前世她沒有問,如今相識了,就該問一問,畢竟王平君這般野心勃勃的人,沒有好處,怎會輕易收徒。陸恒之是一個好苗子,但只做了掛名弟子罷了。

    趙陽嘴中吃著,并未錯過回話,趁著手拿餃子的時間,回道:“我娘說我的身體不好,上山來練武鍛煉身體。”

    身體不好?旬長清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趙陽這般是身體太好了吧,估計趙陽父親使了好處予王平君,不然挑剔如他,斷不會看上趙陽。

    旬長清還沒來得及說話,第二碟餃子就已經(jīng)吃完了,速度可真是快。

    他站起來將碗筷送回去,用袖中擦了擦自己油光的嘴唇,心滿意足地動了動腿腳,望著旬長清的時候又有些不好意思,靦腆道:“對不起啊,喊你來,你卻沒吃到,下次一定給你留點?!?/br>
    前世她與趙陽接觸得少,自己嫌棄他又胖又笨,可現(xiàn)在看看他,他才是凌云山上最誠信待他人的人,比那些蛇鼠兩端的人好多了。

    她也站起身子,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塵,笑道:“我吃到餃子了,那就下次再吃,你送我回去吧,我不認識路?!?/br>
    “好,”趙陽圓乎乎的臉上堆起了笑意,伸手想拉過小師弟的手,卻聽到前面有人喚道:“長清?!?/br>
    作者有話要說:  師父:別人摸你手,你竟然沒有拒絕。

    徒弟:那是個孩紙。

    師父:那是個藍孩紙,男女有別。

    徒弟:我也是個藍孩紙,也是一樣的。

    師父:那你滾去清自苑住著去,別來我紫英閣。

    徒弟秒慫,追著師父表誠心:師父,我錯了,再也不讓別人摸了,我的手以后只能給你摸,我的人都是你的。

    晚上好,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