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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長清詞_第30章

    “出去了亦是死路!”衛(wèi)凌詞面上亦是不著半點情緒,無意再糾纏于紫縉的執(zhí)著,直言道:“朝廷此時未曾懷疑她,她四年沒有回京,她是平南王的子嗣,動她必先動旬翼,如此淺顯的道理,何必鉆牛角尖?!?/br>
    衛(wèi)凌詞是神情冷靜,倒讓紫縉心中不平,冷哼道:“此事與你無關(guān),你當(dāng)然心平氣和的說話,緊要關(guān)頭,與小公子劃清界限,如此正好符合你大義凜然的正道人士模樣。”

    “你認為我會害她?”衛(wèi)凌詞側(cè)眸,緊緊凝視紫縉的雙眸,慣常如水的雙眸,頃刻間似風(fēng)雷驚起,陰冷而讓人膽寒。

    紫縉在廚房待了很久,見過她幾次,每次都是清冷之色,淡漠無神,眼下此番如煞女之色,讓她吃驚。

    火光跳躍間,她諷刺道:“難不成指望你會救小公子,你會顧念師徒之情?你的師父可是凌云宗掌門,若論師徒情分,你該更聽他的話才對?!?/br>
    一番話夾槍帶棒,讓衛(wèi)凌詞眼神一暗,音色摻雜了nongnong無奈:“眼下,你只能信我,且不說后山陣法密布,稍有不慎便會陷入,就算出了山,你們也到不了西南,凌云乃是江湖門派之首,一聲令下,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br>
    這些她都懂,可是待在凌云只有等死的份,孤注一擲,方有勝算,紫縉怔在原地,一時間神意游離,不知該不該信衛(wèi)凌詞,萬千糾纏凝于眼中。

    衛(wèi)凌詞也未逼迫她,她看重的便是眼前人的忠心,逼急了也不好,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望著兩盞燭火,此時站在眼前的若是旬長清,應(yīng)該會比她更加猶豫糾結(jié)。這些年,看得出旬長清對她恭謹之外,多了些淡漠。

    她總在拒絕自己的好意!

    眼中多了些飄零的冷緒,她兀自道:“平南王妃一事不可告知長清,她待王妃是何感情,你該明白,她若知曉,只怕會鬧著下山,回帝京、去西南都不可取。眼下你可以去找她了,如何說你自己拿捏著分寸。”

    紫縉未說話,轉(zhuǎn)身而去,如此便擺明她信了衛(wèi)凌詞,推開了旬長清的門,喚了幾句,竟喚不醒她。

    她回首望著跟來的衛(wèi)凌詞,冷肅之色溢于言表,“你給她下藥了?”

    “能讓她睡著的藥罷了,你先回去,明日來的時候,告訴她你今夜來過了,只是她睡著了,”衛(wèi)凌詞細細吩咐了幾句,便不顧紫縉的異樣,俯身抱起旬長清,將人置在床榻上。

    發(fā)上絲帶放下,如墨的長發(fā)在衛(wèi)凌詞指尖滑過,目光漂游,指尖顫了顫,將絲帶置于案幾上,將床內(nèi)側(cè)的被子取過蓋在她的身上,萬般哽咽糾在喉間,眼前一幕似有針刺著她的心。

    頭毫無征兆地痛了起來,她使勁地揉著太陽xue,試圖緩解痛意,她忍不住望著榻上人清靜秀致的睡顏,長睫下暗影如華,幾欲破碎的感覺讓她止不住顫抖。

    旬長清十三歲了,再過兩載便可及笄,那條路愈發(fā)近了,走過了萬水千山,絕境天涯又出現(xiàn)在眼前,今生多了平南王妃偷盜了城防圖。

    她為何如此不顧旬長清,難不成她這些年所為都是為了麻痹所有人嗎?

    痛意稍減,衛(wèi)凌詞便回了自己的房間,黑暗中行步不是難事,她熄滅了所有的燈火。

    寂靜黑夜中似又聽到了風(fēng)卷浪擊的聲音,她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用力之猛,骨頭仿佛都要生生裂開了,浪濤之聲穿透了雙手,直入耳膜。

    后半夜,竟下起了小雨。

    淅淅瀝瀝的小雨,刮著北風(fēng),落葉墜了滿地。

    旬長清起身時,淡淡晨光流入了屋內(nèi),窗戶開了一夜,雖是蓋著被子,但夜晚的北風(fēng)刮進來,帶了些寒意,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望著被雨水打濕的窗柩。心中暗自生疑。昨晚明明是在桌上入睡,醒來時為何躺在榻上。

    難不成半夜師父進來,可為何北窗又未合上?約莫是紫縉來過了,見自己睡著了,便扶自己上榻,走時忘了關(guān)窗戶。

    吹了一夜冷風(fēng),頭痛得厲害,有些暈乎,旬長清走了兩步又躺回到榻上,被子蒙著臉,又沉沉睡了過去。待醒來時,已是午時了,她望著濕潤的地面,方記起,今早該去文學(xué)堂告假,此時去了,時辰亦是誤了。

    不管如何,還是該去文學(xué)堂,還好衣裳未換,在案幾上隨意抓住了絲帶,方想束起長發(fā),門開了,她忙回身去望。

    衛(wèi)凌詞輕步踏近,望著她衣衫不整,發(fā)絲雜亂的模樣,秀睫微微顫動,因著風(fēng)寒的緣故,唇色失去了血色,素色衣襟顯得她的神色更為憔悴。

    昨夜是她疏忽了,走時忘記合上窗戶。

    衛(wèi)凌詞趨步走近,將湯藥放在桌子上,修長的指尖拂過她的額頭,溫?zé)?,不如清晨般炙熱了,她笑道:“怎么和打架后的貓似得,衣衫亂了,頭發(fā)也不曉得梳理,打算這樣出門,不怕師兄弟笑話你?!?/br>
    旬長清眸色帶了些許渾濁之色,由著衛(wèi)凌詞拿走了手中的束帶,指尖在自己發(fā)間游.走,散亂的發(fā)絲被一一帶起,力度輕盈,并未觸痛她,心神恍惚間,聽她道:“早起時,發(fā)現(xiàn)你未起,原以為你又偷懶了,進來后才知曉你發(fā)燒了,好在燒退了,只是窗戶為何開了一夜?”

    旬長清的實話便是:“我也不知,醒來后便覺得頭疼,回榻上睡了會兒,醒來后您就進來了?!?/br>
    發(fā)絲束好后,旬長清自覺地后退一步,自己整理好衣衫,眼前出現(xiàn)一碗湯藥,她抬手接過來,喝完后,嘴中盡是苦澀,蹙眉道:“師父,我還未去告假,您等我回來?!?/br>
    巴掌大的小臉皺成一團,衛(wèi)凌詞有些發(fā)笑,眼神慢慢放柔,溫聲道:“我方才命人帶話過去了,替你告假了,毋須再過去,待會吃了午飯,你再睡會,出門易加重風(fēng)寒?!?/br>
    這些小事,旬長清自是聽師父的,點頭同意。午后吃了飯,衛(wèi)凌詞取了一本關(guān)于陣法入門的書冊給她,就回了書房。

    隨手翻了幾頁,說得與之前看得大致相同,她都會了,無須再看,想著何時溜出去去尋紫縉,昨晚都怪自己貪睡,紫縉來了竟都不喚她,不過轉(zhuǎn)而一想,應(yīng)該不是大事,不然紫縉不會這般平靜。

    外間又起風(fēng)了,梧桐樹的落葉從窗戶里飄進了屋子。

    書房的窗戶正對著她的屋門,她若出去衛(wèi)凌詞定然會發(fā)現(xiàn),到時候不僅出不去,還會挨訓(xùn)。她看了眼窗戶,打開后正準(zhǔn)備爬窗時,發(fā)現(xiàn)角門飄過一人衣角,待人進門時才知是趙陽。

    換了紫色嶄新的衣袍,走路生風(fēng),從桃樹旁路過時,踩在濕潤的泥土上,沾了一腳泥,也不知換條干凈的石子路走,哪條路近,便走哪條路,不愿再多走兩步。

    他今早應(yīng)該下山回家了,怎地又出現(xiàn)在這里,不過手里拎著食盒,一看便知里面裝得定然又是他四處尋來的吃食。

    紫英閣是衛(wèi)凌詞的住處,來了自然該先去拜訪衛(wèi)凌詞,趙陽拎著食盒敲開了書房門,進去待了不過半刻鐘就出來了,小跑著過來,直接推門喊道:“長清,我給你帶吃的來了?!?/br>
    有吃食便是樂趣,她忽而覺得趙陽的人生真是簡單,不知他回去后可會為其他事情而犯愁。她適時地關(guān)上了窗戶,微笑地看著門口比她足足高了一個腦袋的人,“你帶了什么吃的?你今日該下山回家才是,怎地還未離去?”

    “昨夜下雨了,山路不好走,便等晴了再走,反正不急這一兩日,”趙陽踏進來便打開食盒,語氣略帶懊惱,“我?guī)Я丝倦u,想請你吃烤雞的,可剛剛被衛(wèi)師叔拿走了,說你風(fēng)寒未去,不能吃油膩的食物。真是的,你不吃,我也可以吃的?!?/br>
    估摸著趙陽特地來送烤雞的,只不過半路被截胡了,整個人只怕都不舒服了,接著絮絮叨叨:“烤雞是我讓師兄特地烤的,聞著可香了,可衛(wèi)師叔一點都不通情理,唉……”

    沒有了讓人開心的烤雞,但趙陽帶了很多堅果,擺了滿滿一桌子,只怕這些東西花了他不少時間。

    旬長清笑道:“師父不喜這些食物,你待會走的時候,我去問師父要了再還你?!?/br>
    “不,那是給你的,你還是自己留著吧,”趙陽抓了一把桂圓塞到她的手中,望著旬長清纖細的腰肢,怪道:“見你的時候,感覺你不瘦,為何現(xiàn)在這么瘦,晚來那些師弟的腰也比你粗些,和那些師妹一樣了?!?/br>
    趙陽這些年的心思應(yīng)該都在練武和找吃的上面了,她為女兒家,當(dāng)然比不得男子身材,不過這話不能告訴他,旬長清剝開了桂圓的殼子,打岔道:“許是山上清苦罷,你回家后記得讓人送些吃的給我就是了。”

    “好辦,我回家就讓人送過來,帝京距這里路途不遠,快馬幾日就到了。”

    帝京!

    旬長清神色不免一滯,手中的圓圓的堅果期然一顫,趙陽的父親調(diào)往帝京了,她試探道:“你去帝京?伯父調(diào)令去了帝京?”

    趙陽不以為意地附和:“對啊,任鴻臚寺少卿,比鄉(xiāng)下之地好多了,長清,你來自帝京,那里風(fēng)景如何?”

    “風(fēng)景自是好,不過帝京是天子腳下,你小心為上,不過伯父是鴻臚寺少卿,不會太惹他們注意,你可以隨意玩了?!?/br>
    趙陽眼眸已經(jīng)清潤,只是不似方才般雀躍,低垂著眼,道:“不是,我娘想讓我回去議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