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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長清詞_第87章

    他望著一旁緘默不言的旬長清,心反而一沉,他知道公主有多寶貝馬,又聽到了衛(wèi)凌詞回話,忙道:“小的也不知,早上來了之后這些馬都沒精神,就以為餓了,便拿了草過來給它們吃,可是吃了幾口都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馬夫跪在地上,望著趕來的管家,求救道:“管家,小的也不會知道怎么回事……您……您救救小的?!?/br>
    于寅也覺得腦袋疼,前幾日二公子與公主險(xiǎn)些為了這馬起爭執(zhí),今日又死了,這王府越來越不平靜了,他也不知所措,望了一眼倒地的馬兒,只好從中周旋道:“公主,要不派人查查?”

    旬長清臉色陰晴不定,驀地淡淡一笑,眸子里卻是生起了寒芒,臉上掛起了不深不淺看在人眼中更似寒涼的冷笑,她拍了拍管家的肩膀,“于叔,你認(rèn)為有查的必要嗎?畜生而已,攪得闔府不寧,倒是長清的罪過了,死了便死了。”

    于寅語塞,驚出了一身冷汗,此事查與不查,都是下人的罪過,如此也算省事,再者這件事鬧大了也是不妥,旬長清方才的話已知背后人,只是不知畜生二字說的是馬還是背后人。

    只有馬夫聽到說不查,深深吐出一口氣,他保住了這份差事了。

    ………………………………………………

    一輪彎月橫過天際的時(shí)候,紫縉回來了。

    一身黑衣,手中卻沒有帶兵器。

    衛(wèi)凌詞一眼看到她,便驚得走出屋子,“你動手了?”

    銀色月輝淺淺灑落在黑衣之上,長發(fā)垂在肩際,紫縉面色慘白,但好在步伐穩(wěn)健,看向衛(wèi)凌詞的眼中多了些愧疚,道:“我跟蹤了一下午后,便被人發(fā)現(xiàn)了,來了幾人,武功高強(qiáng),我只好倉皇逃回來了?!?/br>
    旬長清聞聲走出來,上下打量她一眼,見她傷勢并不是很嚴(yán)重,放心道:“人沒事就好,回去休息吧,此事不用再管?!?/br>
    紫縉搖首,周身莫名有一股寒意,如無形的冰塊凝固了她的血液,“那個(gè)貨郎不簡單,與我對敵的幾人武功也不差,若是凌云弟子遇到了,只有吃虧的份。”

    凌云的事,旬長清不好插手,由得衛(wèi)凌詞去問,聽她道:“你交過手,可看出是哪個(gè)門派?”

    “不知,來人招數(shù)很雜,似是江湖上小門小派,來頭不大,只是帝京中這些人物越來越多了?!?/br>
    衛(wèi)凌詞頷首,紫縉身上有傷,又命人去請了大夫,折騰了半宿。

    此事驚動了旬翼,特地派人問候了一句,聽聞人無事,送了些藥材過來。

    但是前院里響動更大了些,旬長清命人去探探消息,可也無疾而終。

    旬長清未曾想到白日里的事情驚動了旬翼,他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前幾日兩個(gè)孩子因著馬鬧得不痛快,他未曾說話,今日聽聞馬又死了,他不傻,自是能猜到經(jīng)過。

    旬亦白的性子被他母親谷梁音嬌慣成如今的模樣,他與長子旬亦瑭本是雙生,他為小,又是嫡出,自是人人寵著,以前府內(nèi)兩個(gè)庶出的女兒不敢招惹他,而如今的旬長清性子倔強(qiáng),二人又是初次見面,不知對方性格,爭吵也是常事。

    可是動輒到下毒,卻是不能忍。

    在曲徑回廊下見到人,旬翼本是戰(zhàn)場出身的人,見到吊兒郎當(dāng)?shù)娜?,心中氣不過,揚(yáng)手一巴掌揮向了旬亦白,軍人手勁不小,一巴掌抽得旬亦白往后退了幾步,若非身后小廝扶住,只怕會跌倒在地上。

    旬亦白當(dāng)即捂住了臉頰,火辣的感覺讓他覺得面子過不去,推開了小廝,仰首回道:“爹,你憑什么亂打人。”

    回廊處無人,也未點(diǎn)燈火,如墨的夜色里,人影都是模糊浮現(xiàn),看不清對方的神情。

    “旬亦白,若嫌府里待得不痛快,便滾回西南,反正她們都留在西南,你也回去得了,別在這兒給本王丟人?!?/br>
    旬翼訓(xùn)完人,轉(zhuǎn)身就走,留下一臉茫然不安的旬亦白,西南艱苦,戰(zhàn)亂頗多,無法與帝京相比,他不愿回去,忙喝退了小廝,自己跟上了旬翼。

    夜?jié)u深,人已靜時(shí),書房內(nèi)多了一道身影,面貌八分像旬亦白,只是身形高了些許,一身月白的長袍,眉眼帶笑,見旬翼進(jìn)門后,唇邊笑意愈發(fā)濃厚,行禮道:“爹?!?/br>
    旬翼面色不豫,輕輕哼了一聲算作回應(yīng),坐在椅子上,看到跟來的旬亦白,忽地目光一凜,指著門外道:“跟過來作什么,滾出去?!?/br>
    旬亦白一腳落在門檻內(nèi),聽了這話,進(jìn)也不是,出也不愿,只好求救的眼神落在屋內(nèi)人的身上:“大哥……”

    立在二者中間的旬亦瑭亦是尷尬一笑,知道旬翼的脾氣,擺擺手,為難道:“爹生你的氣,我也勸不了,你又作什么幺蛾子了。”

    多了個(gè)人打圓場,旬亦白覷了一眼不言不語的旬翼,落在門外的那只腳順勢跨了進(jìn)來,指著自己腫了半邊的臉頰,“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挨打,爹以前發(fā)火好歹還說個(gè)名頭,現(xiàn)在直接動手,還讓我滾回西南?!?/br>
    滾回西南四字讓旬亦瑭眸色一震,示意旬亦白不要說話,自己走近旬翼,溫和笑道:“爹,二弟愛玩,您也知曉,打了氣就消了,西南那里兒子已經(jīng)處理穩(wěn)妥,待帝京穩(wěn)定后將霽兒她們接過來,何苦讓二弟再走一趟。”

    比起旬亦白的話,長子的話更為合理,旬翼臉色已經(jīng)微沉,敲了敲桌面,對著旬亦白道:“馬廄里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旬亦瑭白日剛回帝京,王府未回就直接去了宮里,對馬廄里的事一概不知,現(xiàn)在也不知如何替旬亦白辯駁,只是同樣疑惑的眼神落在后者的身上。

    提及馬廄里的事情,旬亦白的臉色乍紅,怒道:“為何與我有關(guān),那個(gè)丫頭說話沒大沒小,說是不查,又暗指是我做的,依我看是她心虛不敢查,一匹馬而已,我為何要動這心思?!?/br>
    旬翼的眸子依舊存在質(zhì)疑,只是語氣不似方才般堅(jiān)硬,“當(dāng)真不是你?”

    旬亦瑭欲言又止,被身后的弟弟搶了先,“當(dāng)然不是我,我不過喜歡那個(gè)沒主的馬而已,有主的東西我何曾去搶過,再說那丫頭脾氣也不好,能將旬洛拒之門外,如今您又偏袒她,兒子可不想惹禍上身?!?/br>
    一番話下來,旬亦瑭也聽得七七八八,見旬翼面色緩了些許,他才開口勸道:“爹,二弟說沒有,那便與他無關(guān),要不兒子去查查,不能冤枉了他。我回來時(shí),也帶了些禮物給長清,恰好是剛馴服的烈馬,明日我給她送去,也好安她的心。”

    一番話滴水不漏,讓旬翼找不出錯(cuò)處,錯(cuò)不在旬亦瑭,他便道:“不管此事如何,我告訴你二人,平南王府里不準(zhǔn)出現(xiàn)外面的骯臟事,這件事為父會派人去查,你們先回去吧。”

    眸色緩和沉淀了些許,他在書案后坐下,只是神色攝人,沉思了片刻,傳來自己親信,細(xì)細(xì)吩咐下去,這件事必須查清,只是其他人去查,未免有失偏頗,不如自己人去查,也有說服力。

    只是站在一旁的旬亦白心中不甘,上前一步想說話,卻被兄長踹了一腳,被他拽出了書房,兩人都是男子,但他武功比不得兄長,拖拽了一段路才停下。

    黑暗的庭院中,只有風(fēng)過樹枝的聲響和旬亦白粗粗的呼吸聲。

    他心中也惱怒,道:“你拖我干什么,我說不是我做的,爹他不信,你也順著他,大哥,我就不明白,你為何也偏袒那丫頭,不就一匹馬而已,死了就死了,查什么查,一個(gè)庶出的丫頭……”

    “夠了,旬亦白,禍從口出,如今娘不在,沒人護(hù)得了你,”旬亦瑭陡然打斷了他的話,臉上烏云密布,負(fù)在身后的雙手微微攥住,遙目四周,確信無人后,他道:“這句話你就算爛也爛在肚子里,若被父親聽到了趕你回西南,我也勸不了?!?/br>
    半個(gè)時(shí)辰內(nèi)挨了兩頓訓(xùn)斥,旬亦白冷冷地撇嘴,依舊不甘心:“這件事早晚都會知道,爹不就等著那個(gè)女人的骨灰弄進(jìn)自家祖墳,可是他也不想想,一旦這樣做了,便昭告天下,旬長清就不是嫡出的。”

    旬亦瑭靜靜地看了他半晌,“她如今是公主,庶出嫡出有何區(qū)別,她的爵位比你我還要高……”

    “有名無實(shí)的公主,封地都沒有,陛下糊弄人而已,你這也信?!毖喟状驍嗔怂脑?,望著無人的庭院,默了默,又輕描淡寫道:“不過爹想做的事情就沒失敗過,他喜歡旬長清多過其他兩個(gè)庶出的,我猜他有可能將她早死的娘迎進(jìn)王府,牌位立在祠堂,與我們娘沒有區(qū)別了。”

    旬亦瑭輕輕一笑,眸中閃著溫潤的光色,拍了拍幼弟的臉頰,眸子在睫底下轉(zhuǎn)了轉(zhuǎn),輕松道:“你想得太多了,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一個(gè)名分而已,長清是不是嫡出已經(jīng)沒有區(qū)別了,她在宮中賢貴妃那里地位頗深,你最好不要招惹她,安分做你的二公子?!?/br>
    他轉(zhuǎn)身想走,旬亦白攔住他:“你當(dāng)真不在意爹的做法?”

    “父親的前途如何,你也明白,豈是你我可以置喙,但看他將長清記在阿那嫣然名下,我就知道父親對長清的愧疚之心,他不能將人迎進(jìn)門,這便是他心中的遺憾,你我左右不得,不如順?biāo)ィ粋€(gè)名分,一個(gè)丫頭又能如何,你對旬洛如何,對她便如何,有何可計(jì)較,不過meimei的東西搶一次就夠了,兩次那個(gè)丫頭打上門了,我可不管你?!?/br>
    一番話連說帶笑,逗得旬亦白臉色由紅轉(zhuǎn)白,他著實(shí)不知那馬有主,后來小丫頭竟開口與他搶,才多了幾句嘴,早知如此,當(dāng)初就不該碰那個(gè)倒霉玩意。

    兄弟二人說完話,便各自回了院子,只是隱在黑暗中的人影卻是頓了很久,確信二人走遠(yuǎn)后,才出了隱蔽的草叢,飛快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