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長清詞_第105章
現(xiàn)實比想象中的事情晚來了很久, 早就做好準備的兩人只是同時應了一聲。 上輩子此時陛下應該已經駕崩了,今生拖到此時已是逆天之行了, 旬長清望著在花蕊處纏繞許久的蜜蜂, 它展翅飛了很久,希望多采些蜜回去, 有些貪婪了, 如人類一般,她又轉首望著紫縉吩咐:“看好二皇子府, 切勿讓有心人趁機而為, 絕不可掉以輕心, 必要時多派些人過去, 另外與袁頃名商量下,暗中派些禁衛(wèi)軍過去,國喪期間不可出現(xiàn)不必要的麻煩事?!?/br> 紫縉微露驚色, 再轉念一想,如此吩咐也是為了陛下之心,領會其意, 便下去行事。 陛下駕崩,定然震驚整個朝野,而明日必會宣布新帝人選, 衛(wèi)凌詞見她面有寬色, 輕輕握起她的手, 笑道:“今日方可修整有一日, 今夜去郡主府住吧?!?/br> 這句話極不符合她的性格, 旬長清自然覺得怪異,湊上前盯著她的漆黑的瞳孔,自己的手握緊她的手,怪道:“衛(wèi)姑娘,你又瞞我什么,怎會好心請我去郡主府居住,我怕被郡主趕出來,落在大街上讓人笑話我。” 如霧煙波乍然閃了閃,旬長清捕捉到衛(wèi)凌詞一絲不自然神色,立即抓住了她的‘小辮子’,樂道;“快說,快說,你瞞我什么了。” 得意之色,顯然已經控制不住了,衛(wèi)凌詞微微牽動唇角,望著她后面遠處走來的人,提醒她:“世子妃來了?!?/br> 冰冷的眸光落入她黑幽的眼波,旬長清立即站正了身子,望著秦景語身后幾個小廝,眸色暗了暗,怪道:“大嫂,您這是?” 秦景語未料在花園處碰到二人,她從未見過衛(wèi)凌詞,但在西南也聽過她的名聲,莫過于武藝精湛,貌美落雁,沉魚之姿,可今日見到了覺得那張臉冷冰冰,平白染了晦氣,她微微側身,面上浮現(xiàn)笑意,道:“我?guī)巳旆堪嵝〇|西,設置下屋子,鳴兒的書房也要添置些東西,啟蒙之后,父王說請名師過來教導,畢竟男孩子以后還是讀書為好?!?/br> 旬亦瑭文武兼修,才會落得早死的下場,而秦景語自然不會再讓唯一的兒子再習武,以免重蹈覆轍。 如今她管權,庫房里的鑰匙自然在她手上,就算白日里拿夜明珠出來照光,也無人敢說什么,旬長清自然不會說什么,只道:“大嫂想的也是周全,畢竟現(xiàn)在府內只有鳴兒一個男孩子,嫡長孫,自然該撿好的用,以后待二嫂生下侄子后,鳴兒也好教導他?!?/br> 眼下是唯一的男孩子,物以稀為貴,但日后可就未必如此了。 秦景語臉色微變,發(fā)髻上步搖隨風擺動,目光愈加暗沉,行了一禮后便離開,也顧不得禮儀了,顯然氣得不輕。 她生不出來了,但是旬亦白尚在,以后男嗣多得是,旬熙鳴也不會顯得珍貴,此時這般炫耀,不過一時風頭罷了。 片刻后,旬長清冷冷笑了,隱去了徘徊在唇角似有似無的一絲寒涼與悲憫,望著秦景語的背影動了動唇角,“其實她很蠢,將我趕盡殺絕,沒有一絲意義,不如好好教導旬熙鳴成才,那才是她的唯一路徑,父王不可能放棄旬亦白而立個半大孩子為儲君,不如爭個王位來得輕松?!?/br> “人心一旦膨脹,就不會想著其他渺小的路途,王位如何也比不過皇位,再者那是皇位,何人不想。” “我就不想那個位子?!?/br> 衛(wèi)凌詞垂下眼睫,遮蓋住眸底微微流動的眸光,青蔥修長的五指依舊緊緊握住旬長清的手腕,恬淡的容顏上浮現(xiàn)一抹嘲諷的笑意,刮了刮旬長清的鼻子,“那是你沒出息,大齊有女帝先河,你爭一爭還是有希望的?!?/br> 旬長清拉著她往外走去,俊秀無雙的容顏襯著樸實無華的言語,卻又讓衛(wèi)凌詞猛地心驚,暗呼眼前人癡傻,旬長清道:“我才不爭,江山與你,我還是喜歡你,郡主若是知道我有稱帝的心思,指不定就帶你走了,我才不要。” 衛(wèi)凌詞望著旬長清癡癡發(fā)愣,她不遜色于皇家任何一人,五官清絕入畫,桃花眼中散發(fā)出淡然的氣質便映了出心里的坦蕩,若是旬翼登基,她便是有機會與旬亦白一爭高低,可是為了母親衛(wèi)曉一句話,便甘心放棄了。 孰輕孰重,任何人都可分辨得清,不知該說她是癡傻還是呆笨,衛(wèi)凌詞望清了她眼中的純真,無奈道:“母親何時與你說過這個,你就這樣放棄了?” 旬長清瞅了一眼無人的游廊,徐徐湊過去,抱住她的腰,踮起腳尖在她耳邊低低道:“她有道圣旨,意思是讓父王立我為儲君,若我離開你,便將圣旨交給我。” 衛(wèi)凌詞驚得說不出話,忽地伸手抱緊她,同樣低音:“你放棄了?” “我沒要,雖不知陛下為何有這道旨意,但只要不拿出,便無人知道,我也不想爭,你和江山,我覺得還是你美,活生生的美人可比辛苦無趣的皇位妙得多?!?/br> 旬長清想轉身,卻被衛(wèi)凌詞圈住了腰身,她不知何故,衛(wèi)凌詞卻以鼻尖蹭了蹭她的臉頰,聲色罕見的柔膩,“世間你最傻……母親會如此做,也是因為當年她與陛下相愛,在陛下親政時,想讓陛下放棄皇位隨她離開,可是陛下不愿,主動放棄了她,娶了邵韻?!?/br> “故而她會認為我和陛下一樣,會選擇皇位,我說呢,她怎地有這一出,原來是故技重演;其實陛下的選擇是正確的,親政后他便是大齊百姓的父母,怎會因著兒女私情而放棄百姓,其實郡主性子乖張,怕陛下三宮六院會負了她,才會有這個選擇。而陛下約莫是怕自己負了她,才會迫不及待地娶了別人,明明相愛卻不可相伴,最是痛苦?!?/br> 她親了親衛(wèi)凌詞的鼻尖,眸色歡喜,正色道:“我們不學他們可好,你我一雙人,一世就可,不許她人來添亂?!?/br> 衛(wèi)凌詞有些動情,望著她無法壓制住自己的情緒,說話都帶著欣喜,試探道:“長清,你若為帝,后宮可會……可會出現(xiàn)其他人?” 旬長清沉浸其中,臉色微紅,如同酒醉,“當然不會,你是我花了兩輩子才求來的,不會輕易負了你的。” “那我便信你就是。”衛(wèi)凌詞輕笑,松開她的纖瘦的腰肢,牽著她往郡主府走去。 走至郡主府門前,某人退卻了,拽著衛(wèi)凌詞往后退了幾步,小心翼翼道:“衛(wèi)凌詞,你母親會趕我出來的,雖說上次幫了我,可是我還是害怕,郡主連我父王都敢諷刺,天下就沒她不敢做的事情?!?/br> 衛(wèi)凌詞忍俊不禁,“那你回去吧,這道門你就跨不過去了?!?/br> 說完,竟丟下旬長清,一人跨過了府門的門檻,旬長清一人凄零地站在原地打轉,模樣凄楚又可愛,逗得衛(wèi)凌詞笑彎了腰,不免道:“母親今日在宮中,不在府上,你腦子怎地就不知轉彎?!?/br> 旬長清這才后知后覺,憑著郡主與陛下舊時情誼也斷斷不會留在府上,她拍了拍自己腐朽的腦袋,大步跨過門檻,瞪著前面笑話她的人,“衛(wèi)凌詞,你是騙子!” 郡主府不同于平南王府,這里都是衛(wèi)凌詞的人,是以對二人打鬧的舉動只作未見,二人奔跑了一陣,旬長清伏在衛(wèi)凌詞的背脊上,摟著她的脖子,動情道:“衛(wèi)凌詞,我很喜歡你這個騙子?!?/br> ……………………………………………………………… 國喪之際,深宮之內,入目皆白。 白日晴色,晚間月兒高掛,只是從昭仁宮的游廊仰首望去,那輪彎月被烏云遮住了,只透著淡淡的光暈,庭院中也見不到月亮的余暉,萬物朦朧,加之陛下駕崩,寂靜之中透著詭異,更感覺隱透出兇險之兆。 宮人將正殿內燈火又添了幾盞,一殿映照的橙光溫明,富麗堂皇的寢殿又是一番景色。 賢貴妃谷梁柔挑了幾本冊子在看,吩咐身邊得力的宮人,“將離含元殿最近的千秋殿中所有的東西都替換,新帝該是不喜繁雜枯燥的擺設,另外新帝的冕服如何了?” “奴婢命人加緊在趕了,不會誤事,娘娘,您歇會吧,畢竟您忙了一日,明日新帝必會搬進宮,能給您分擔些了,”青瑤接過宮人手中的茶盞,遞給了賢貴妃,心中也掠過一絲不安,“娘娘,明日會成功嗎?陛下可是連遺旨都未曾留給您?!?/br> 桌上燭心應聲地跳了一下,畢剝成聲,到手的茶也無心去飲,賢貴妃將茶置于桌上,靜靜道:“陛下已經安排妥善,應該不用擔心,至于遺旨,明日自會出來,待會你命人去照拂下寧安郡主?!?/br> 青瑤輕聲應了,回身之際,見平南王大步走近,她機靈地退至一旁候著。 賢貴妃順勢笑道,“王爺,此時過來,有何大事?” 旬翼微微一禮,便直起身子,目光落在桌上幾本冊子之上,留心多看了幾眼,他目光如箭,瞬間便窺探出上面的內容,這些都是女子所用的擺設。 “王爺,您有事?”賢貴妃見他不語,便微微提醒他。 旬翼立即回應回來,“前朝之事,臣已經安定好,明天靈堂前需宣先帝遺旨,立新君,故而臣來此相問,遺旨在何處,早做安排,確保無人生亂?!?/br> 非常時刻,來此都不是小事,早做好準備的賢貴妃徐徐搖首,面色不解,更是詫異道:“難不成陛下大行之前未曾交給您?” “未曾,臣去問過兩位相爺,他們也不知,故而臣才會來打擾您。” “本宮不管朝堂之事,王爺恐怕尋錯人了,既然都不知曉,不如等明日,那時自有人出來宣讀遺旨?!?/br> 四兩撥千斤的話語,加之賢貴妃滿色平靜,打消了旬翼心頭的疑慮,他不待二話,轉身既走。 青瑤微微呼出一口氣,直拍著自己胸脯喘氣,面色驚凝,“娘娘,遺旨到底在何處,是否與您做的這些安排有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