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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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沉面色如常,“嗯,你說,我聽著?!?/br> 鄢枝閉上眼,吐出一口氣,突然抱住他,認(rèn)命了。 心里憋著的那口氣惡狠狠松了——說什么說,沒什么好說的! 紅淵的事如此復(fù)雜,情獸與人的糾葛也復(fù)雜,晏沉要考慮的事情更復(fù)雜,這些話題哪一個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 故意一本正經(jīng)跑來問他,是真的要問出個一二三嗎? 真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 鄢枝聽到晏沉一聲輕笑。 她面色一紅。 他都知道。 偏偏陪她演戲。 真是,真是…… 晏沉抱緊了她。 真是好開心呀。 鄢枝窩在他懷里,嘴角的笑意溢開來。 兩個人重歸于好,她其實是很開心的。她每日都藏著開心。 正當(dāng)屋內(nèi)的氛圍越來越旖旎,兩個人的心跳快得要停滯時,一黑衣人落至門外。 晏沉嘴角的笑容淡下來,“說?!?/br> “紅淵血霧異常?!?/br> 二人心重重一跳,目光直直相對。 晏沉拍拍她,安撫道:“我先去看看?!?/br> 鄢枝看著他:“注意安全?!?/br> 晏沉在她額上落下一吻,“嗯?!?/br> 晏沉聞訊趕去后山,熹帝已經(jīng)站在四身饕餮前,不知道站了多久。 血霧前所未有增多,四身饕餮上血絲深紅,石壁前紅霧濃郁,隱隱有當(dāng)年血霧爆發(fā)之景。 更令人驚恐的是,九孔中的兩孔出現(xiàn)輕微裂痕。 裂痕之中,血液流動。 晏沉瞳孔一縮。 熹帝突然哈哈大笑,他滿目血絲,狀若癲癇,笑容扭曲又陰鷙,“封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封不住了這個大陸完了!” “一起完蛋吧哈哈哈哈哈哈……” “晏家守這么牢有什么用哈哈哈,到頭來還不是要一起死哈哈哈哈……” 他突然出掌,橫掃跪下的暗士,內(nèi)力一排,將眾暗士排推空中——他眼神凌厲冰冷,兩掌同出,將暗士推入血霧之中。 晏沉一驚,起掌相救,然終究晚了一步,只抓住其中一個。 熹帝面無表情,對被救的暗士一刀砍去——血流飛濺,一刀斃命。 晏沉抿唇。 此刻,奇異的事情發(fā)生了—— 鎖孔的某些裂痕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了,血霧先濃后淡,竟似比之前更稀薄些。 熹帝扭曲的表情一下松動,隨即漸漸正常。他扔下刀,盯著裂痕,聲音平靜但令人膽寒,“原來如此。” 晏沉心下一咯噔。 他躬身行禮,抿唇道:“父皇三思?!?/br> 話音未落,又是一排暗士被熹帝毫不留情掃入紅霧——人瞬間變成血沫,紅霧瞬間血腥濃厚無法視物。鎖孔多處紅光一閃,血霧凝成細(xì)絲被各處吸食。幾息后,血霧變淡,鎖孔上幾條細(xì)微裂痕消失不見。 熹帝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著鎖孔。 身后,一排一排的暗士汗如雨下。 半晌。 熹帝瘋狂的目光冷靜下來,他沒有再填人。 前兩次,不過確認(rèn)一下想法。 他揮退所有人,石壁前只剩熹帝和晏沉二人。 “你如何看?”熹帝問。 晏沉垂眸:“兒臣不知?!标碳译m世代守護(hù)紅淵,但對紅淵的了解只有一道圣旨。 晏煜說:“九神天降,以助四國。晏能立國,得益紅淵。人血紅淵,以養(yǎng)天神。血滴之子,立為太子。晏姓世代,秘守紅淵。四身饕餮,九鑰能啟。紅淵一開,天道重生。萬物皆靈,人為末等。若非末世,絕不輕啟,子孫警之。” 雖語焉不詳,曾經(jīng)也有皇帝欲反其道而行之,然下場慘烈,幾代之后,繼位者皆知紅淵乃兇詭之地,不再輕易涉險。 此次鎖洞突裂,熹帝意外知道人血可補紅淵。晏沉雖明白其中源來,但從未想過要告知熹帝。 熹帝瘋狂,他不敢。 “就是不知道需要多少人血才能將此兩孔修復(fù)?!痹捴兄猓讶粵Q定用人血補之。 晏沉眼底閃過曾經(jīng)的紅淵之戰(zhàn),無數(shù)人像米粒一樣投入紅淵。他道:“照此刻情形來看,人血確能修補,就是不知道能管多久。若只能管一時,鎖孔又逐漸開裂,到時所需人數(shù),恐怕……” 熹帝被他點醒,確實,如果紅淵像無底洞一樣吃人,且胃口越來越大,紅淵就會變成沇國的負(fù)擔(dān)。 “只能先試一次。”熹帝道。 “是?!?/br> 熹帝揮手,晏沉退下。 出宮路上,晏沉眉眼微垂,神色難辨。 人血大概是于事無補的。 四身饕餮是九神神識凝成,一神一孔。百年來從未有異。 現(xiàn)如今兩孔有裂痕,其余七孔如常,晏沉猜測是九神中的兩位出了事。 神識的力量來自神,唯有神出了事,神識的力量才會虛弱。 封印力量不均,力量少的那處便撐不住,故而裂開。 若果真如此—— 晏沉的目光沉了沉。 只盼里面的神及時發(fā)現(xiàn),又及時修補,否則……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熹帝還在為紅淵裂痕夜不能寐時,一夜之間,每家每戶家中都出現(xiàn)詭異紙張,紙上皆出現(xiàn)血色字跡—— 一些寫著“紅淵”,一些寫著“晏氏”,一些寫著“末世”,一些寫著“鑰匙”……內(nèi)容駁雜瑣碎,拼湊不成連貫的消息。 然內(nèi)容雖不連貫,但形式已讓人毛骨悚然。要楚都一夜之間每處都憑空出現(xiàn)這樣的紙張絕非易事。 它不僅出現(xiàn)了,還未被一個人發(fā)覺,豈不怪異? 特別是那字似乎都是蘸真血寫成,觸目驚心,令楚都百姓不寒而栗。 早朝上熹帝勃然大怒,命禁衛(wèi)軍全城搜繳,百姓嚴(yán)禁討論,若有人膽敢違背,將立馬處死,懸首城門三日,以儆效尤。 黑壓壓的禁衛(wèi)軍傾巢而出,四城門關(guān)閉,百姓惶惶。 無數(shù)帶血的紙張被焚燒,禁衛(wèi)軍闖入每家每戶,聲音冰冷:“膽有議者,當(dāng)場處死;若有群聚,什家連坐!” 百姓唯喏,俱不敢吱聲,有酸腐書生抗議熹帝對待此事過于粗暴蠻橫,高聲道:“天降血紙,以示警罰,圣上不思己過,妄想焚紙掩私,沇國有何秘密,圣上心虛若此?!我們——呃……” 書生倒下,脖子上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一禁衛(wèi)軍收回刀,冷聲道:“拖去城門,把頭割下來,懸首三日!” 周圍百姓跪下,更是兩股戰(zhàn)戰(zhàn),閉口不敢言。 雖不敢言,但書生的話卻像烙鐵般印在聽者心中,百姓心中各有嘀咕。 一件事,不知道沒什么,全知道也沒什么,最怕半露半掩,給人無限遐想。 若要禁,便好好禁,禁得無一人知曉,那便算真的禁住了,兩邊都落得輕松;就怕禁不住,又非得禁,靠鐵拳威壓著,百姓雖明面上服從,但暗地里早就好奇心爆發(fā),不知道什么時候就一傳十,十傳百,個個心里都有了猜測。 禁衛(wèi)軍焚繳兩天,把楚都所有人家里的血紙燒了個干干凈凈。 借此生事的,愚蠢發(fā)言的,無論百姓還是官員,通通當(dāng)場斃命,四個城門,每一城門上都懸掛一排頭顱,百姓駭極。 暗部叁府亦傾府全出,全城戒嚴(yán)防備。晏沉知道,對方絕不會就此罷休。 鄢枝訓(xùn)練的情獸隊伍亦悄悄潛入民間,助晏沉一臂之力。 此次生事的,二人不做他想,皆明白是琉尾洲所為。 對方已至絕路,便打算將紅淵之秘公之于眾,借百姓力量逼迫熹帝。 這不過是開始。 果然。 禁衛(wèi)軍焚繳完血紙的第二天,楚都各酒樓、青樓、戲館,等等人口稠密之地,青天白日,從天上飛落新的血紙,洋洋灑灑,如白雪吹紅梅—— 禁衛(wèi)軍和暗士皆聞風(fēng)而出,俱抓住一把,看之—— 人們一邊驚慌躲叫,一邊伸手抓之,有人執(zhí)紙而念—— “熹帝昏殘,天神雷怒,紅淵現(xiàn)之,末世將臨?!?/br> 百姓嘩然,恐慌不已。 人群中有人驚恐道:“天降異象,天要亡沇國啊……” 眾人左顧右盼,吵鬧紛紛—— “怎么突然就出現(xiàn)了呢,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