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云心里有鬼，回到這個家她必然是怕的，特別是曾經(jīng)好好一小姑娘此刻看起來跟個瘋子一樣狠狠盯著她，她坐立難安，在言梓彤步步緊逼下只能挑了重點吐露實情。

    “是你爸改的志愿。志愿填報最后一天的下午，易生來家里，給我們看了張你和一個男人接吻的照片，他在你爸跟前添油加醋說了一通，說你為了個根本只是跟你玩玩的混賬公子哥才要去廈門，你爸很生氣，就連忙趕在時間截止前去學(xué)校找老師給你改了志愿。”

    “我也有錯。易生從小就沒學(xué)好，養(yǎng)成了和他爸一樣混不吝的性格，對我也是動不動就諷刺威脅。他說我要是不幫他在老言耳邊說點他的好話，他就要去找他爸來破壞我的新生活。我也警告過他不要亂來，他不聽啊，他說他喜歡你，要和你親上加親，我只以為他想耍些手段借你爸的手把你留在上海然后好好追你，誰知道他竟然會對你……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的……”

    “但他畢竟是我兒子啊，他再混賬他也沒想著殺人啊，他甚至都沒得逞，你不是都好好的嗎？老言竟然下得去手，把他打成那樣子，流了一地的血，他甚至都醒不過來了，也不知道能熬到什么時候，我命苦啊，可憐啊，老天爺不開眼……”

    言梓彤把她轟了出去。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這個世界瘋了。

    加害者變成了受害者，最親近的父親篡改她的志愿。

    曾經(jīng)說好要一起走下去的人也離開了，帶走了她最后的一絲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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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梓彤把房子賣了，一套破老小賣了82萬，80萬賠給了張家，剩下的兩萬她寄給了言達(dá)。

    沒錯，賠完錢的第二天，張易生就死了，雖然有張家給的原諒書，但是言達(dá)還是被提起公訴，判了兩年。

    案子結(jié)得很快，她只把錢寄去了看守所，沒留下只言片語，也沒去看過他。

    她不打算原諒他。

    言梓彤撕掉了通知書，報了叁中的復(fù)讀班。

    八月份開學(xué)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的名聲有多差，張家的詆毀，經(jīng)歷了發(fā)酵傳播，已經(jīng)把她變成一個愛亂搞男女關(guān)系的賤女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和男孩子在家里偷情的時候被她爸爸抓個正著，男的被她爸打死了，她卻一點事沒有，還不知羞恥繼續(xù)回學(xué)校上課。

    每天都有人在她背后指指點點。

    她本來以為自己以高分來叁中復(fù)讀，是受校方歡迎的，畢竟她復(fù)讀的學(xué)費(fèi)全免，連住宿費(fèi)都由叁中一力承擔(dān)。直到在開學(xué)第一天就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后，她才知道，她還是承了秦阿姨的情。

    “本來因為你的個人作風(fēng)問題，學(xué)校是不打算要你的，但我們上一屆的家委會主席秦女士既然都為你開了口，校長也就同意了。希望你不要辜負(fù)大家重新給你的機(jī)會，把心用在學(xué)習(xí)上，安生度過接下來的一年?！?/br>
    言梓彤每天都給施哲恒打電話，從一開始的一天叁次到最后變成一天一次，永遠(yuǎn)都是停機(jī)，她想，他應(yīng)該是直接停用了那個手機(jī)。

    她去他家里和別墅蹲點，連續(xù)半個月都沒有看到他的身影，終于確定他不在上海。

    她再也聯(lián)系不上他。

    李歐莼倒是專門來看過她的笑話。她罵她，用盡難聽的詞匯，也奚落她，終究和她說的一樣，永遠(yuǎn)擁有不了不屬于她的長久。

    她更是為施哲恒鳴不平，為施哲恒沒有先甩了她而是被她玩弄感情而憤恨不已。

    言梓彤照單全收，只希望她能透露出施哲恒的近況，至少讓她知道他現(xiàn)在是在國外還是在廈門。

    可是李歐莼只對她輕蔑一笑，轉(zhuǎn)身就走。

    她對他的消息一無所知，只能把所有精力全部放在備考上，熬過一個個噩夢的日子，藏好心底里最卑切的隱秘愿望，寄希望于來年在廈門和他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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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梓彤又做了那個噩夢。

    說是夢，卻又更像是那一天的記憶重現(xiàn)。

    她像以往無數(shù)個夢里的開頭一樣，身子突然變得綿軟，一股濃烈的渴求自下身席卷而來，她呻吟出聲，卻對上張易生令人作嘔的臉龐。

    他扒她的衣服，他抓弄她的胸脯，他逼她叫他哥哥求歡，她痛呼求救，可是沒人能來幫她，她只覺得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渾然，像是陷入迷霧之中，她分不清自己在哪里，身上的人是誰，她只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渴死，被火燒死，被情欲折磨至死。

    突然，她聽見了阿恒的聲音，是阿恒吧，對，一定是阿恒，只有阿恒會這么鬧她，挑逗她又不給她痛快，他太壞了，但是他為什么要讓自己叫他哥哥呢？他不是愛聽她喊老公嗎？不過沒關(guān)系，阿恒想聽什么她就說什么，她想讓他高興，也希望他快點滿足她，不要再耍壞。

    她喊了，對，她確定自己喊了，可是他還是不給她，她快要哭了，身上難受的厲害，沒辦法，那就自己解決吧，她扣弄自己的陰蒂，把食指插進(jìn)xue口，像阿恒慣常做的那樣，好舒服，她叫了好幾下，略微滿足后，她睜開眼睛，想去親親阿恒的嘴巴，卻突然看到一具鮮血淋漓的尸體倒在她身上，她怕極了，想把他推開，卻怎么也推不動，她的雙手都沾滿了血，她突然被駭住，她怕這個人是阿恒，她不敢去看他的臉，只能哭喊著求救。

    這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她周邊圍滿了人，她認(rèn)識的不認(rèn)識的，全都圍在那里指著她說著什么。

    “賤女人！”

    “不要臉！”

    “造孽啊……”

    言梓彤捂住耳朵大喊她不是，可是沒有人聽，那些人的聲音更大了，他們漸漸往里走，圈子越縮越小，全部人的手指都對準(zhǔn)她裸露的身體，他們滿臉猙獰，似笑似怒，恨不得她立即死去才好。

    她看到了施哲恒。他就站在人群的后方，對著她失望搖頭，那一瞬間她還很開心，真好，他還好好的，那倒下的這具尸體就不是他了，真好?？墒撬麉s突然轉(zhuǎn)身走了，她想追，身上的尸體卻突然動了，他張開血盆大口，要把她吞噬殆盡。

    言梓彤彈身坐起，摸到自己滿臉的水，不知是汗還是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