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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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朝宮中不比往常了,多了幾位貴人摻和這宮中的事,卻又偏生哪頭的吃罪不起。凡事,都須得多加防范才是。 “自今日始殿下已不是小孩子了,男女有別。今日多謝大人送我家殿下回來,只是如今陛下不在響秋殿,又是在夜間。若是多留,怕是日后于小殿下于大人都算不得好事?!?/br> 他自心中了然,點了頭應(yīng)了聲“好”。 上次就已瞧出來了,妖帝對響秋殿這位的心思重的很。護(hù)著縱著,半點沙子也容不下,此事到真有可能成禍端,害人害己。 * 幸雨幸微二人交代了事情始末,尚嬤嬤思索片刻,先行罰了去后頭院子跪十二個時辰,未言其他。 天色已然大黑,外頭幾聲蟲鳴幾許微風(fēng),殿內(nèi)燭火點得四下通明。 崔姨仔細(xì)著替樂諳翻了身子,解下一身新做的暖色宮裝。芙蓉花淡紋上沾了她星星點點的血跡,崔姨瞧在眼中萬分刺眼。前頭還好好的嬌嬌兒,幾個時辰便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樣子。 也怪自己,明明知曉她身子與常人不同,先前既已經(jīng)有了那樣大的變化,離第一次的癸水便不會太遠(yuǎn)。竟也讓自己疏忽到如此境地,任由那兩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貓妖帶著出去胡鬧。 陛下不回來便不回來罷!陛下不回來,小主子便不用活了么! 崔姨悶氣堵了滿胸,這氣是嘆了又嘆。 褪下衣物,崔姨蹙了眉,熱水浸透軟布,放輕了動作細(xì)細(xì)擦拭她的身子。花了整一刻鐘,擦拭好后衣物換好,崔姨便自小柜子中取出那方玉兔繡紋的軟墊子來。 這墊子便是樂諳最愛的那方了。 崔姨又憶,陛下前一日贈了軟墊子過來,正當(dāng)時她幫襯著將軟墊藏了去。后一日小殿下便嚷著要它,對著上頭五彩的玉兔紋繡摸了又摸,稀罕的不成樣子。 取出軟墊子,崔姨放輕了動作將墊子放置在她后腰那處。 如此墊著總歸是好受些。 ...... 替樂諳掖好被角,正巧魯嬤嬤端了一碗湯藥過來。 放下藥碗,魯嬤嬤亦是蹲在身子探了探她額間溫度。好在溫度如常,這也才松了口氣。 崔姨扶了樂諳起來,將大半身子予她倚靠,而后魯嬤嬤開始喂她湯藥。 她在夢中都似不愿松口,湯藥每每順著唇角淌下,崔姨擦拭不及。一碗的湯藥到了她這處,可喂進(jìn)了一半以算作不錯了。 魯嬤嬤嘆了氣,后道:“無妨,這藥熬了許多,后頭還有呢,我再取一碗來喂?!?/br> 作者有話:咱們安安還小,往后陛下的心思都會懂的~~~ 第25章 崔姨終是沒忍住, 側(cè)頭問了崔姨一句, “陛下那頭可派人去請了?” 這個時辰了, 鄉(xiāng)安郡閣那頭怕是還在忙著罷。入宮的第一夜,孟氏便有機(jī)會承寵,往后相較與爾璇,早早就已超出許多了。 紅燭裊裊燃, 紅帳定溫軟罷。 依著幸雨兩姐妹的說辭,陛下應(yīng)是不在千機(jī)殿內(nèi),去了鄉(xiāng)安郡閣那處歇息了。那小殿下前頭出去尋了一遭便是半點意義也沒有的。 這妖帝終歸與自己心頭設(shè)想的不同,不會為著小殿下一人放棄些什么別的。 可憐了小丫頭除去陛下便再沒了旁的依仗,往后該當(dāng)如何呢...... 魯嬤嬤面色忽得變了去,心中實際也嘆,口上只道:“去請了, 請了不止一回。只是這會子還未見到陛下的面兒呢......許是陛下有事,實在不方便罷?!?/br> 不方便的事, 今夜能有什么,不過是在貴女的溫柔鄉(xiāng)中, 聽著軟語悠悠,瞧著春/光無限,過得舒心舒意。 崔姨再說不出口什么話來,垂了眸子淡淡道:“許是罷?!敝慌蔚钕滦褋砟菚r, 陛下已知曉消息了,過來瞧上一眼。也好讓她安心。 夜里天色昏黑,果真第二日一早便變了天。天色方才劃亮了一處, 妖王都狂風(fēng)已起。 宮巷三兩宮婢被吹得眼色迷離,走路時只得以手掩面,好作勢擋一擋這風(fēng)。 響秋殿后頭院子院墻雖高,卻也未擋住多少。幸雨、幸微跪了一整夜,正是困頓非常的時刻,被這大風(fēng)一吹,險些刮飛了去。 幸微腦袋懵懵,風(fēng)一刮起,便將一雙大眼瞇做一條縫,朝自家jiejie提醒道:“jiejie,起風(fēng)了?!?/br> “嗯。”幸雨這頭又可好到哪里去,天色也才蒙蒙亮,離十二個時辰可還有大段時間,“安心跪著罷。” 她們這罪犯的不小,嬤嬤們罰的已是輕的了。 風(fēng)勢一大,周遭的草木枝葉發(fā)出沙沙聲響,連著四處秋千架亦搖擺晃蕩。云層漸壓下來,和著此刻的天色微白,竟也像極了傍晚時分的樣子。 瞧這天色,不久便要落雨下來的。 * 樂諳一睡便是一整夜,這夜夢的渾渾噩噩,夢中被縛,掙扎不得。她痛苦極了,就像一瞬的流失了珍視無比的寶貝,在難回去那時懷抱寶貝,悠悠哉哉自在開懷的日子了。 她連睜眼都覺艱難。一夜的恍夢使得她櫻唇泛白,喉嚨深處似火燒了一夜,張了張嘴終是什么也沒能說出來。 寢殿珠簾外,宮婢站倚著墻柱睡得深沉。 樂諳抬了沉沉的眼皮子,瞧了眼,也未喚她。 這一眼瞧了,她便知曉扶修昨夜未曾回來。若是他回了,是從不許宮婢在簾外值夜的。 那昨夜他果真就是同那位宿在一處兒的了...... 聽那嘴碎的宮婢說起這事時,言到“圓房”二字。那幾人聲音中清晰可辨的存了嬌羞之聲氣,將那事說得如何如何水/乳/交/融,情/致/纏/綿。 連她自己聽著聽著都存了羞意。 存了不去擾人的心思,她下床的動作放得輕,在踩著實地那時,才驚覺有異。經(jīng)了昨日夜間的事,她這雙腿竟真的好了許多。 只是身上綿軟,體力虛浮。腹中倒不像昨兒夜里那樣刺痛,化作悶悶的隱痛藏于里衣之下。 扶墻勉力走出了寢殿,外頭呼嘯風(fēng)聲霎時在耳邊清晰起來。不久便伴著雨滴落地的啪嗒聲響。 樂諳出時未披外衣,被外頭聲響吸引了注意去,也便慢布行至后頭院落。 天色悶暗,雨大如豆,如注而下。使她一眼便就瞧見了跪在院子里,秋千架那頭的二人。二人衣裳早被大雨淋透,緊閉著眼,搖搖晃晃身處雨幕之下。 一股子悲戚自心口子出洶涌而出,漸漸便似湮滅了萬千。當(dāng)下樂諳羞愧難當(dāng),歉疚非常。顧不得其他跌跌撞撞朝那處而去。 昨夜的事,本就是她自個兒非要去的,陛下未能尋回來,這會哪還能去連累無辜的旁人! ...... 二人被那大雨淋的睜不開眼,待瞧見樂諳時,她已跌跌撞撞搖晃著到了近處檐廊。 幸雨見狀,也來不及知會幸微,急著站起身去阻她??谥械溃骸暗钕?!外頭雨大,你現(xiàn)如今的這身子可淋不得雨!” “那你們隨我進(jìn)去,莫要再跪了?!弊吡藥撞降穆?,她的腿微微顫抖,伸手扶了一旁的紅木柱子。 “好好!”幸雨哪敢不應(yīng),只盼著樂諳快些乖乖進(jìn)去。女子身子之事,這幾日重要的很,小主子現(xiàn)下是頭一回,便就遭了罪。若再受了涼,往日再如何調(diào)養(yǎng)也是養(yǎng)不回來的。 主子少不經(jīng)事的,她們做奴婢的哪能就怎么瞧著不顧呢! * 因著回去的及時,樂諳未出檐下也未淋著雨水,倒是兩姐妹穿了一身濕漉漉的衣衫,帶進(jìn)殿內(nèi),拖了一地雨水。 如此大的動靜總算吵著了值守寢殿的兩位?;艔埩诵辛藗€禮,手忙腳亂摸了幾把臉,她們這才清醒,飛跑著過去扶了樂諳。 雨落的聲響大的很,啪啦啪啦打著枝葉,直打得樂諳心窩子發(fā)慌。她已是站不住了,腿肚子都在打顫。便由人扶著坐回了黑礁上,瞧著二人,笑道:“下去把衣裳換了,仔細(xì)著生病。換好了衣裳才來同我說說話,好么?” 二人謝了恩。在黑礁榻上再置了一方靠枕,服侍樂諳躺下。便見尚嬤嬤無言在東海白水珠制門簾后站著,不知站了多久。 知了自身的過錯,幸雨幸微再不敢直視尚嬤嬤,垂了頭下去,“見過嬤嬤?!?/br> “快去將濕衣裳換了,莫帶了寒氣傷了殿下?!鄙袐邒呦屏酥楹煟缡堑恼f道。如此一說二人倒是放下心來,嬤嬤這便是不再怪罪了。 “是!多謝嬤嬤?!?/br> ...... 尚嬤嬤令其余兩人也退了出去,寢殿中便只余下她與樂諳二人。 實際尚嬤嬤亦有許多話想同她講,只是瞧著樂諳面色這樣的差,懨懨的靠在床頭,喪氣極了的樣子,便也沒了全說與她聽的的意思。 走近,搬了一矮凳坐下,她問:“殿下今日可覺得好些了,肚子可還疼著?” “同昨夜相比,已好多了?!卑肷?,樂諳帶了怯意,抓了尚嬤嬤的手,悄聲道:“諳諳知錯了,不該求著她們帶我出去??墒菋邒?,這是諳諳一個人的主意,與她們實在無太大干系。是我非要去尋陛下,出了事是與人無尤的?!?/br> 平日里尚嬤嬤十分寵她,萬事也都縱著,此番倒是一改往日慈愛模樣,當(dāng)下一言不發(fā),緊盯著樂諳一張小臉看了許久。 良久,尚嬤嬤方道:“殿下可知昨夜自己的身子有了何種變化?” 提及這事,她依稀想起昨夜來。她昨夜走的累極,半道兒上便覺著小腹鈍痛難忍,只為著早些見著陛下,忍了那樣久。 陛下沒能見到,卻還將自己搭了進(jìn)去。兩位嬤嬤與崔姨她們,該又是為了自己忙活了半宿罷。 “諳諳不甚明白?!彼约旱纳碜幼兓约菏侵獣砸恍?,也有感知。崔姨那時說起過幾句,她亦記下了。 尚嬤嬤放柔了聲調(diào),慰道:“殿下往后就是真正的大人了,日后也就可定親嫁人,成親生子了?!?/br> 萬物皆以人為本?;癁槿诵问沁@五界一些精怪畢生所求,待有了人形,除去術(shù)法修為壽數(shù),身子上的一切便也就趨近于凡人。 見樂諳身子明顯的一顫,大眼中盛滿懵然,尚嬤嬤微微笑了,順著又問:“殿下化為人形后,陛下可是花了大心思教養(yǎng)殿下的。殿下心中可知?” 樂諳抿了嘴,自喉頭發(fā)出一聲,“嗯。” 知道又能如何,陛下昨夜都同別人困覺去了,說不定真與那人做了那樣親密的事情。 “那殿下可愿意多等陛下一些時日?”尚嬤嬤笑問。 “如何去等呢?陛下已經(jīng)成婚了,諳諳昨夜沒能求他回來。往后再沒有機(jī)會了......”說起這個,她便又悔又氣,昨夜又為何非得自己走過去呢,自個兒是不是個有用的,當(dāng)真這樣重要么。 她是個癱子時,陛下都不曾嫌棄。自己什么廢物模樣陛下沒有見過。 那時她就該快快差人推了自己過去才是! 現(xiàn)在說什么,都已經(jīng)晚了。 尚嬤嬤面兒上的笑容,漸得肆意起來,聽這話既覺得心智單純,又覺得十分心疼?!氨菹伦蛞鼓悄慕谐捎H啊,傻丫頭!” “那兩位,既沒同陛下上拜宗滄洞,又無封后的詔書,哪算得上是咱們陛下的妻子。殿下此時不需多想別的什么,朝堂之事詭譎難懂,自有陛下應(yīng)付。殿下莫要胡思亂想,一切能陛下回來再說,好么?” 樂諳細(xì)想了一會子,點了頭。 沒成親便好。她那樣喜歡著陛下,自被窩子探出頭來瞧見的第一眼,便喜歡了。 她的喜歡,總得等陛下回來,親口告訴他才是啊。 許是她骨子里就是愛哭包,想著想著便可感動了自個兒,明晃晃淌下兩行淚珠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