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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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芝搖頭,老實回答:“奴婢不知?!?/br> 祝照嘆氣:“這你也不知,我怎么與你說啊……要是皇叔在,他一定能接下一句的。” 桃芝一時想不起皇叔喊的是誰,隨后想起來明子秋在王府住的那幾日便是皇叔皇嬸地喊,才猜出祝照口中的‘皇叔’,必是明云見了。 桃芝安慰道:“娘娘放心,王爺應當很快就能來了?!?/br> 祝照伸手朝面前的牡丹花打了一下,打落了幾片花瓣,心中不知為何起了一股別扭心思,想一人時,那人卻不在身邊,無人能懂的孤單失落,有些討厭。 第83章 編發(fā) 明云見聽府里家丁回來, 說讓他去郊外一處私家小莊園里接祝照回府時, 也才剛回到王府,才從宮中雀首那邊得到了些消息, 可作為行動保障。 家丁一說祝照在小莊園內(nèi)喝多了,明云見便坐不住, 大步流星朝外走, 眉心都是皺著的。 祝照不會飲酒, 在嫁給明云見之前她沒飲過, 成親之后也只有在景華宮中被明子秋慫恿,喝了幾杯果酒之后便醉得不省人事, 一股腦什么傷人傷己的胡話都往外說了。 這回是第二次。 明云見沒有坐馬車,是直接騎馬出了京都城。在去小莊園的路上,他心中還有些擔心, 怕祝照心情不好, 與旁人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也怕她失了理智, 會引火燒身,最怕的,便是她身體本就不好, 飲酒過多,傷了身子。 到了小莊園外, 明云見便看見幾名官夫人的丫鬟正扶著一位夫人出來,那夫人顯然像是剛哭過,身體不好, 腳下虛浮,被人扶著時還嚶嚶抹淚。 正面與明云見碰見,那夫人保留了幾分清醒,明云見微微皺眉,看出了這是寺丞夫人,只是不記得是哪位寺丞的了。 那夫人還認得人,見了明云見連忙行禮,嘴上說著失態(tài)了。 明云見知曉她行動不便,于是自己側(cè)步避開,只是心中更為擔心,若他早知官夫人之間的茶會是這般,昨日便不讓祝照應下,許她過來了。 入了小莊園,莊園內(nèi)的丫鬟眼尖,加上方才聽到了寺丞夫人叫明云見文王,于是高聲朝里頭揚道:“奴婢給文王殿下請安!” 丫鬟這一聲便是給里頭人做個通傳,里頭的幾位官夫人常常來此閑聊玩耍,喝得大醉失態(tài)。索性家中的府丁都在門外候著,木屋里也就只有她們自己人,旁人看不見。 誰也料不到今日文王妃過來,文王還會親自來接,便只能提醒一聲,叫里頭的夫人們注意儀態(tài),莫要丟人了。 祝照還在院中賞花,距離小莊園的外門尚有一道院墻隔著,她能想起的牡丹花詩詞已全都背盡了,放眼望去,院中也再沒什么精彩的景色。 她不喜歡這處,除了大紅大紫的幾簇花兒,什么也不剩。 一旁桃芝知曉,祝照平日里是慣愛惜花的人,唯有喝多了才能如此‘辣手摧花’,竟然扯了一地的花瓣來。 門外傳來一聲‘文王殿下’,叫祝照扯花瓣的手生生停下,她半垂的眼眸突然一亮,回眸的速度極快,發(fā)髻兩側(cè)的金步搖隨之一晃,半邊打在了臉上。祝照吃痛,但是毫無反應,本就因為醉酒紅暈的臉頰上多了一條紅痕,她自己不知,甚至臉上掛著笑,提起裙擺便晃悠著朝外跑。 桃芝被她突然的舉動驚住,見祝照跑起來,身子還不穩(wěn),連忙跟上道:“娘娘、娘娘您別跑!您慢些!” “皇叔!”祝照跑過了芍藥花叢,還沒到門前,便瞧見院子花窗另一邊映出的人影,臉上笑容更甚。 明云見聽見祝照的聲音了,只是她口齒不清的,那一聲不知喊得是什么。他剛走到這小院的門前,便見身披水紅裙子的祝照提著裙擺兩步當做一步跨,歪歪扭扭地朝他這邊跑來。 她笑得尤為燦爛,一雙小鹿眼彎成了月牙狀,腳下踩了兩朵芍藥花也不知,還沒完全跑到明云見跟前,祝照便張開雙臂抱住了他,臉頰蹭了蹭明云見的胸膛,道:“皇叔!” 桃芝在后頭跟來,根本攔不住祝照這一路小跑,見了明云見后,她連忙行禮,被明云見責怪了一眼,怪她沒看好祝照,叫祝照飲酒了。 明云見將祝照抱住,撫著她的發(fā),尚能從她身上聞到淡淡的酒味兒,這酒不重,不容易醉人,但祝照酒量過淺,幾杯下肚便受不住了。 隨后又瞧見祝照臉上淡淡的傷痕,抬手輕輕摸過去,問她:“這是怎么回事?疼嗎?” “皇叔,長寧想你?!弊U兆е髟埔娧系暮砂沃?,完全忽視了他的疑問,聲音嘟囔,像個孩子似的撒嬌。 明云見低頭看去,能瞧見她小巧的鼻下微微嘟起的嘴,又聽見她說:“娘娘好笨啊,都不知‘牡丹花謝鶯聲歇,綠楊滿院中庭月’如何接,皇叔知道吧?你一定知道的吧?” 明云見見她這般,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干脆哄著她道:“相憶夢難成,背窗燈半明。” 祝照唔了聲點頭,伸手勾著自己頭上的金步搖接著道:“翠鈿金壓臉,寂寞香閨掩。人遠淚闌干,燕飛春又殘?!?/br> 言罷她笑著抬頭,一雙眼亮晶晶地望著明云見,恐怕早不知自己現(xiàn)在身處何處,居然雙手勾著明云見的脖子,傾身過去,異常親昵道:“我就知道皇叔明白?!?/br> “本王明白什么?”明云見問她。 祝照道:“知曉詩,能接詩,知我意,能解意?!?/br> 說完,她又是一抹燦笑,因為酒醉,身形晃動不穩(wěn),明云見將她直接打橫抱在了懷中,免得她晃來晃去,蹭來蹭去,極不安分。 錢夫人尚未全醉,自然知曉明云見過來了,于是領了幾位夫人整理儀容出了小木屋,入到院子里給文王行禮。幾人到時,便見明云見將祝照輕松樓抱在懷中,與她們幾人道:“王妃身子差,日后莫要她出這般遠門了?!?/br> 言下之意,就是以后你們玩兒歸你們玩兒,不許再去文王府拉祝照。 錢夫人道是,等明云見走后才松了口氣,方才文王的表情與旁人所言的溫柔半分不符,冷冽得仿若要殺人,不過她也有些羨慕。 人家夫君知曉擔心妻子,騎馬過來接回家了,她們這群人的夫君現(xiàn)下指不定在哪兒包下雅間,一同胡侃喝酒呢。 明云見將祝照抱進了馬車,那匹他騎來的馬便讓府丁騎回去了。 祝照坐在明云見的腿上,靠于他的肩膀仍舊不安分,她也不困,就是腦子暈乎,神智也迷糊著,有些行為不過腦,有些話也大大咧咧地說出??勺U諠撘庾R里分得清場合,她知什么人能親近,可信賴,什么人不能多言,免得出錯。 故而她在酒醉后,便沒再回到小木屋了,只等著吹風散了酒氣回家,但喝多了酒瞧見滿院的花,莫名傷春悲秋,莫名想念明云見。分明兩人昨晚還依偎在一起說了幾番甜蜜的話,今早一同用膳的,她便想他想得心頭發(fā)緊,一時間憋屈,惹來心中的患得患失,便背起了酸溜溜的情詩。 方才院中她一句,明云見一句,便是互相傾訴愛意的。 祝照想起,又低聲笑了笑,往明云見的懷中再蹭緊了些,膽大妄為道:“我喜歡皇叔?!?/br> 明云見愣怔了瞬,一時間有些失神,他低頭朝懷中人看去,又問她:“你說什么?” 祝照抬眸,酒醉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臉上,這一口含著淡淡荷花香的熱氣幾乎叫明云見以為,自己也要被她給熏醉了。 祝照低聲道:“長寧喜歡皇叔,我喜歡你,我心里喜歡你喜歡得緊呢。” 幾乎是立刻,明云見便被她這雙眼看得心猿意馬,腦海中起了無數(shù)旖旎畫面,盡是活色生香。他的喉口干燥,艱難吞咽了瞬,難得從祝照的眼中看出了直率坦然,又是毫不掩飾的愛慕之情,當真如她自己所言,喜歡得緊。 祝照平日不喝醉,對他所言所表,所訴之情,恐怕還有收斂,有克制。 如今理智解了束縛,又是馬車內(nèi)小小環(huán)境,只有他們兩人,如此親昵,如此親近,一句真心話說出不夠,她又摟住明云見的下巴,低聲道:“早早就想這么做,可是我得懂規(guī)矩?!?/br> “如何做?”明云見問她。 祝照的手稍稍用力,明云見便順著她低下頭,于是一吻落在了他的唇上,蜻蜓點水,祝照羞澀地縮著肩膀,拿眼瞧他,眼中純澈卻不清明,如夢一般。 明云見道:“你我夫妻,恩愛屬常事,無需往日規(guī)矩?!?/br> 他的聲音有些低啞,在說完后便掐著祝照的腰,讓她正面對著自己,一手摟緊二人距離,一手拖著她的后腦,微微低下頭將方才意猶未盡的那一吻加深了許多。 祝照坐于他的腿上,雙手微微顫抖著抓著明云見腰間衣裳,呼吸漸漸不順,頭腦也越來越混沌了。 她能察覺到明云見的一切舉動,于是有模有樣地學著對方,手也摟著他的腰,小舌探出,舔過他的嘴角,舌尖被明云見輕輕咬上時,祝照嚇得立刻抿嘴不敢動,生怕被咬破。 金簪銀飾隨著馬車回府路過青石路的顛簸微微晃動,金步搖發(fā)出了叮叮當當悅耳之聲,一頭青絲被人挽起全都掛在另一邊的肩上,祝照側(cè)過臉,微微抬起頭,外衣半垂掛于肘間,肩頭的里衣都快被明云見給啃濕了。 祝照學他,也咬他的肩膀,結(jié)果明云見的外衣上刺繡了一頭獸,那頭獸的眼珠子為珍珠釘在了上頭,硌得祝照牙疼。 馬車的車窗簾偶爾被風掀起,入了集市后總有人聲傳入,明云見也知現(xiàn)下不是行那事之時,饒是心中再動情起意,也要為祝照考慮。 他只是摸了會兒,占點兒便宜,過過手癮。 祝照的腰被他捏得有點兒痛了,酒勁兒未過,她的臉側(cè)靠在明云見的肩上不耐地扭了下,明云見便幫她將衣服攏了攏,低聲道:“日后不許在外飲酒?!?/br> “日后不許在外飲酒。”祝照重復了句。 “現(xiàn)下不許學本王說話?!泵髟埔娸p輕戳了一下她的臉,自然,這句話祝照也原封不動地重復了一遍。 明云見無奈,祝照的雙手還一直摟著他的肩沒松開,本來她呼吸平穩(wěn),只是一雙手于他身后不安分地動來動去,明云見以為她是睡著了有些小動作,卻沒想到一扭頭,祝照一雙眼如銅鈴,還睜著的。 再看肩側(cè),明云見今日未早朝,為了輕松方便是玉冠束了個馬尾,玉冠依舊在,只是那飄順頭發(fā)的馬尾不知被祝照編了多少個小辮子掛下,一股股只有小尾指粗細。 祝照對上了明云見的視線,未見他目光中有責怪,于是賣乖笑道:“好看?!?/br> 馬車停在了文王府門前,桃芝連忙掀開車簾請人下來,祝照今日喝多了酒,恐怕還得府里的大夫配上醒酒湯才行。 這天兒過熱,別喝多了燒身。 明云見才下馬車,桃芝便怔住了,不光是她,便是文王府前所有朝文王看過一眼的人,都如傻了一般石化當下,嘴巴張開,能吞下兩顆雞蛋了。 祝照被明云見抱在懷中,前一刻才打了哈欠睡過去,現(xiàn)下安分乖巧,只是…… 明云見一頭烏發(fā)被人編了至少不下十幾股小辮子,還有一縷發(fā)因為那小辮子翹起來,文王這般造型,王府里的人是從未見過的。 桃芝見明云見已經(jīng)入府了,回神連忙跟上。 她一路小跑過去,叫文王府門前的幾人也漸漸回過味兒來,眾人面面相覷,仿若方才見了鬼,他們家王爺那頭發(fā)……是個什么造型?出門時也不是這樣兒的啊…… 第84章 訓誡 祝照酒醒后, 有些懊惱。 她分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 嘗了一口之后居然天真的以為桃花酒等同于桃花茶,偏偏當時她也不是真的醉得糊涂了, 心情難得的不錯,所以酒醉后許多事情她都記得。 包括給明云見編了一腦袋小辮子這事兒。 昨日祝照赴約錢夫人的茶會, 在茶會上喝多了, 明云見接她回來之后眉心輕皺地照顧了她許久, 祝照的記憶里, 他喂自己喝過醒酒湯,然后替她擦了身, 又坐在床邊陪了會兒。 祝照也不知自己喝多了究竟說了多少胡話,總之腦海中模糊的片段里,明云見是一直與她搭話的。 一夜昏沉睡去, 她甚至都沒有做夢, 次日醒來時腰酸背痛不說,頭腦還發(fā)脹, 眉尾的位置突突直跳,整個人難受到了極點。然后祝照便坐在床頭,想起了昨日的一切。 桃芝入月棠院寢室, 瞧見祝照醒了后連忙替她打水梳洗,問她可還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明云見早間上朝時吩咐了, 等她醒后讓府里的大夫過來再替她把脈,莫要在熱天里生了病,屆時不能吹風, 悶得難受。 祝照梳洗好了后,淑好端上早飯,又跑去叫府里的大夫過來,祝照喝粥時滿腦子想的還是昨日之事。想起自己摧殘了小半院子的花兒,想起她當著錢夫人的面兒與明云見摟摟抱抱,還想馬車內(nèi)被明云見抱在懷中啃肩膀。 就是現(xiàn)在,她都能察覺到肩膀上隱隱作痛,很輕微的,但一定留痕跡了。 “桃芝?!弊U摘q豫了會兒,問她:“昨日王爺在這處陪了我許久嗎?” “是啊,娘娘回府后一直都是王爺照顧的,奴婢根本插不上手,晚間王爺也就在這處歇下了?!碧抑サ?。 祝照哦了聲,咽了口中米粥,再問:“那我與他說了什么話?記憶中……似乎聊了許久?!?/br> 提到這一點,桃芝的嘴角明顯地抽搐了一下,祝照握著湯勺的手不禁收緊,睜圓了眼睛就等她回答。 結(jié)果桃芝道:“娘娘……與王爺文采斐然,對了近一個時辰的詩詞,奴婢記不住那些詩詞,許多也不知是何意思。” 祝照:“……” 她居然喝多了酒拉著明云見背了一個時辰的詩詞?!明云見還陪著她玩兒,難道是近來夜旗軍交給青門軍暫管,他無事可做,閑的嗎? 祝照用完了早飯,府里的大夫就過來給她把脈,祝照并未因為昨日過度飲酒生病,只是還是被大夫叮囑了一些注意身體的話。 等大夫走后,祝照想出月棠院去蘭景閣內(nèi)替明云見看看蘭花,在月棠院內(nèi)閑步時,桃芝就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的模樣,直到祝照一步將要跨出月棠院了,桃芝才閉著眼睛道:“娘娘,王爺不許您出月棠院?!?/br> 祝照一愣,回頭朝桃芝看去,眼中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