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松開徐環(huán)瑩, 祝照往后退了兩步,心中震驚久久不能平靜。她有些怪自己不夠狠心,明知道現下是特殊時刻, 明云見早間離開時也叮囑了她最好不要出府,可她偏偏就因為心中那點兒過去舊情, 看不了徐環(huán)瑩坐在文王府門前無助,這才應了她的要求,不敢走遠, 但還是出來了。 街頭茶樓這處距離文王府也只是一條街的路程,便是祝照閑步回去都要不了一盞茶,可就是這么一點兒距離,徹底脫離了文王府的勢力范圍內,短時無人能護著她。 徐環(huán)瑩虛倒在桌旁,見祝照轉身打算離開雅間,只能低聲說一句:“對不住了,長寧?!?/br> 祝照才推開雅間的木門,迎面而來一股刺鼻濃煙,視線中濃煙之后是十幾個衣著不同的人,而那些人方才正坐在樓上樓下,假裝品茶。 祝照只覺得頭腦發(fā)暈,渾身無力,早了桃芝一步暈過去,直直倒在雅間門前。 她在徐家身上吃過許多虧,祝照知曉,若當年沒有徐家人將她收留,她恐怕就是個在外流浪的乞兒,身體不好,恐怕也活不到現在。她知道徐家對她有恩,即便徐柳氏并未真心待她,但至少將她全須全尾地養(yǎng)大,便是這一份恩,讓祝照始終不忍心真正與徐家割離。 自徐環(huán)晴被徐家賣了之后,她才真正體會到了人情涼薄,如今又被徐環(huán)瑩暗算一道,祝照不怪徐環(huán)瑩利用了她的心軟,只怪自己太過愚笨,沒及時看清徐環(huán)瑩的本意。 迷煙的藥性并不強,不過足以讓祝照毫無反抗之力地被人帶到另一個地方,她沒有徹底喪失知覺,渾身不得動彈時還知曉自己在馬車上移動,只是算不出時間,記不住路程,耳畔依稀聽見有人的說話聲。 祝照的頭上一直蒙著黑紗,半睜半閉著的眼視線糊成一團,黑紗之外的人影晃動,偶爾有人蹲在她的身旁,搜了她的袖子與荷包,看看里頭有無藏了什么重要東西。 這感覺并不算痛苦,只是自從被人從馬車拉下,隨意丟在一處后,她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桃芝究竟是死是活,心中始終不安。 這個時候,恐怕明云見已經知曉她被人捉走了吧,不曉得他會不會責怪她,明明平日里說過許多回她很聰明、機靈,卻在關鍵時刻犯了傻。 太過輕信他人了,對身邊人不設防,也是祝照的弱點。 八月的天已經有些涼意了,尤其是祝照出門時并未想過自己會在外面待太久,沒有披厚些的外衣,此時他們似乎處于風口,不時有風吹過來,冷得讓人經不住打寒顫。 黑紗依舊蒙在臉上,不過祝照覺得自己恐怕是冷風吹多了,竟然清醒了許多,瞇著眼睛看向光源時,還能看清徐環(huán)瑩的身影。 她鵝黃的裙子透過黑紗依舊有些顯眼,正焦急不安地于光源那處來回踱步。 又過了一會兒,終于有人過來了,徐環(huán)瑩見到來者松了口氣,連忙迎過去道:“阿闡,人我給你帶來了,我兌現了我的諾言,這回足夠有資格入嶸親王府了吧?” “不急,待我先驗明身份。”男子的聲音幾分輕快,隨后闊步走到了祝照身邊。他一把摘下了遮在祝照頭頂上的黑紗,突然闖入的刺眼光芒叫祝照不禁閉上了眼,渾身頹軟無力,不能掙扎,只能瞥開目光。 這人只在她跟前一晃而過,祝照便立刻知曉了他的身份。 其實來時路上渾渾噩噩,她多少猜到了點兒,徐環(huán)瑩喜歡明闡的心不假,所以她說自己故事的時候,祝照沒有分毫懷疑。而今嶸親王有造反之勢,前幾日小皇帝還在宮中遇刺,現下便有人直接對付明云見,先捉走她,不過是為了讓她引明云見過來。 “果然是文王妃?!泵麝U與祝照在去年周大夫的壽宴上碰過面,自然知曉她的長相。 徐環(huán)瑩連忙拉著他的手道:“你說過,只要我將祝照帶來,你就能與嶸親王說說我們的婚事,今日我?guī)土四氵@么大一個忙,你可切莫食言!” 明闡朝徐環(huán)瑩瞥去,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放心,榮華富貴,日后少不了你的?!?/br> “我不要榮華富貴,我只要你!”徐環(huán)瑩搖頭:“我這么做,不光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我們的孩子,若非如此,我怎么會將祝照騙來?阿闡,你答應過我,只要我?guī)土四愕拿Γ憔鸵欢〞⑽?,你……你也答應過我,不會真的傷害她,對吧?” “我說過的話,自然能做到?!泵麝U目光頗深,落在徐環(huán)瑩身上時,瞧出了她今日特地打扮了一番,想起二人初次碰面時,她就是今日這幅裝扮,不得不說,當時的徐環(huán)瑩一身文采,自信驕傲,當真有幾分吸引人的。 只是現下這副模樣,與好看兩個字毫不沾邊,多看一眼明闡都覺得煩。 明闡給了門外守著的人一記眼神,那人從破缸里舀了一勺酸臭的腐水,冰涼的水澆在祝照臉上時沖去了迷煙的藥性,祝照立刻清醒,聞到的又是一股酸臭味兒,她頓時趴在地上干嘔了起來。 等祝照吐了一會兒,明闡才轉身看向她,居高臨下問:“皇嬸清醒了?” 祝照抬頭看去,她四肢無力,根本站不起身,只能勉強抱住一旁脫了漆的柱子,讓自己靠著。 目光四下掃去,這里是一座廢棄的破廟,門外圍墻倒了大半,遠看只能瞧見天,根本看不見路,這處恐怕位處高地,故而寒風陣陣。 徐環(huán)瑩根本沒臉面對祝照,只能背過身去。 明闡道:“皇嬸可知我今日請你過來,是為何事???” 祝照望著明闡,緊抿著嘴,左右看去,沒見到桃芝,她連忙問:“我的丫鬟呢?” “她?她于我又沒用處,自然是丟在茶樓里了,皇嬸放心,天子腳下我可不敢干殺人放火的勾當,只是皇嬸足不出戶,想從你這兒問幾句話還得費這么大的勁兒,我也實屬無奈的?!泵麝U蹲在了祝照跟前,輕聲笑著道:“皇嬸別怕,你爹祝盛與你兄長祝曉當年都是為我父親辦事,你本就是我?guī)V親王府的‘自家人’,我可不會害你?!?/br> 祝照才不信他的鬼話,但她人已經落在對方手里,明闡不會輕易放過她,也沒必要對她撒謊,知曉桃芝無事,祝照總算松了口氣。 “當年祝府出事,皇嬸還小,恐怕許多事都記不清了,其實說起來……我父親當年還抱過你呢,祝盛可是忠心耿耿?!泵麝U搖頭:“祝府出事,歸根結底就落在一幅畫兒上,那幅畫兒時至今日也沒找到,不知皇嬸是否知道畫的去向?” 祝照仍舊不吭聲,明闡見她始終不開口,顯然沒了耐心。 祝照擅長察言觀色,知曉如此抵抗沒用,恐怕還得受些皮rou之苦,于是道:“你捉我來,就是為了問畫的事?” “皇嬸果真知曉?”明闡一喜。 祝照點頭,道:“那幅畫已經被燒了,當年嶸親王害死我全家,雇下殺手連夜在祝府放火,那么大的火勢,若不是天降大雨,恐怕祝府連個門框都不剩,怎么可能還留下什么畫?” “畫,是你親眼看見被燒的,還是你也不知去向,隨口這般誆我的?”明闡頓了頓,又歪頭笑說:“再言,你如何會認為是嶸親王府害了祝家?我方才已經告知你了,當年祝盛對嶸親王府忠心耿耿,可是嶸親王府安插在皇宮里最重要的一雙眼,嶸親王府又怎么會自挖雙眼,殺害自己的手下?” “因為我爹良心發(fā)現,知曉嶸親王是個不仁不義之輩,也知曉他有密謀造反之心,不打斷再助紂為虐,所以你們痛下殺手!”祝照回想起那夜大火,仍然心有余悸,不禁抓緊袖袍,瑟瑟發(fā)抖。 “這些都是文王告訴你的?”明闡嘖了嘖嘴,道:“祝照啊祝照,我還以為你是個多聰明的女人,若早知曉你這般愚笨,也就不費功夫將你帶出來了。祝盛替嶸親王府辦事十余年之久,即便我父親有造反之心,他身為心腹,如何不知?否則怎么會替我父親看住皇宮里眾人的一言一行?” 祝照聞言,煞是震住。 她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但她始終不敢承認祝府當初真的是全心全意替嶸親王府辦事,在她的記憶中,祝府上下一派和諧,爹娘與兄長教她的也是為人正道,若他們早知曉嶸親王有朝一日會造反,怎么可能還替嶸親王辦事? 所以她只能安慰自己,朝堂勢力多分,嶸親王不過是權勢中的一員,朝中文武百官各有其主,祝府也只是附庸在嶸親王之下的普通官員。父親與兄長為了能在朝中有一席之位,所以才會替嶸親王辦事,但絕不知道嶸親王的勃勃野心,故而最后他們不敢繼續(xù),才會被嶸親王狠心殺害。 可……明闡說的,不是沒有可能。 祝府在嶸親王的身邊做了十幾年,外人皆稱一句忠心,實則私下便喊走狗,十幾年未曾背叛,如何會不清楚嶸親王有密謀造反之心? 祝曉替嶸親王畫的那副百官朝拜圖,便是鐵證!他們明明知曉有那么多大小官員都將為嶸親王登基鋪路,舍身成石,架起權利的橋梁,若害怕,退縮,早就退了,又怎會等到嶸親王對他們痛下殺手的那一天? “不瞞你說,其實這么多年,我父親也一直在找真正害了祝府的人?!泵麝U聳肩:“我沒必要在這件事上對你撒謊,這也不是我今日帶你過來的目的,無非是見你還被人蒙在鼓里,心有不忍罷了。” 祝照顫抖著嘴唇,低聲道:“我不會信你的胡話?!?/br> “聽聞……你的記性很好?”明闡說這話時,朝一旁的徐環(huán)瑩看去。 祝照與徐環(huán)瑩一同長大,徐環(huán)瑩自然知曉祝照在記憶方面有些特長,明闡笑說:“這樣,我這兒有些好東西,倒是可以幫你仔細回憶回憶,十一年前放火燒了祝府,殺害你父親兄長的人到底是誰,只要你在場,便能看清真相?!?/br> 徐環(huán)瑩聞言,渾身一顫,她連忙轉身對明闡道:“你、你答應過我只是問話,不會將她怎么樣,更不會傷害她的!” 祝照縮著肩膀,不禁退后。 明闡點頭,從懷中拿出了一口小瓷瓶,笑著與徐環(huán)瑩道:“這東西本是我今日打算獎賞你的,不過依我看,她比你更適合?!?/br> 徐環(huán)瑩臉色煞白,連忙撲過去要搶,可她畢竟是女流之輩,只是一瞬便被明闡推到一邊,然后被門外的兩名男子按在地上。 “長寧!長寧別吃,快跑,長寧!”徐環(huán)瑩望著祝照,滿眼驚恐,她曾受過的苦,她自然知曉其中利害,于是拼命搖頭,分外害怕。 是她錯了,她不該信明闡的話,在對方一次次拖延,一次次欺騙時,她就該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不過是仗著徐家與祝照有些聯系,所以明闡才會利用她! 徐環(huán)瑩恨自己,恨為情所困,恨無能、恨她居然會輕信謊言,終將害了祝照。 第106章 吞藥 祝照光是聽徐環(huán)瑩的聲音, 便知曉明闡手中拿著的絕不是什么好物。 只是她雖然頭腦清醒, 手腳可以動彈了,但力氣尚未恢復, 根本不足以支撐著站起來,更別說在這么多人面前跑出去。 祝照只能一步步后退, 背后抵著從破廟頂上落下的干草堆, 一個橫著的房梁直戳她的腰后, 直到她退無可退了, 才雙目驚恐,緊抿著嘴看向逐漸靠近的明闡。 明闡神態(tài)輕松, 知曉祝照此時只能任他作為,于是捏著祝照的下巴,手指扣住她的下顎, 逼迫她張開嘴巴。他自己咬掉藥瓶的頂塞, 呸一聲吐到一旁,從上而下將藥瓶里的灰色粉末倒進祝照的口中。 祝照拼命搖頭掙扎, 雙手死死地摳著明闡的手腕,可明闡毫無所動,反而笑得越發(fā)猖狂:“真是個蠢女人, 我爹說的沒錯,明云見那等相貌的確招女子喜歡, 平日里冠冕堂皇的也足夠迷惑人心,你當他是多純澈的人呢?他不過是更加善于偽裝自己罷了,或許當年祝家眾人……就是他派人殺的也說不定!” 言閉, 明闡將祝照狠狠推到一旁,祝照的后腰摔在了倒下的房梁上,疼得她不禁叫出聲。 藥瓶已空,那藥粉進入她的嘴里便很快融化,祝照不顧臟,將手伸進口中想要把藥挖出來,她不斷地摳著舌根喉嚨,除了干嘔之外,什么也沒吐出來。 幾乎是立刻,祝照渾身燥熱,她雙手緊緊地掐著自己的脖子,呼吸開始不暢,就連眼前事物都越發(fā)變得模糊。心跳聲被無限放大,此時祝照只覺得天旋地轉,越來越多嘈雜的聲音在耳畔散開,她忽然變得頭重腳輕,歪道在地上不住地喘氣,眼角分泌淚水,鼻腔一塞,竟然流出血來。 “她身子弱!你這樣會害死她的!你會害死她的?。?!”徐環(huán)瑩望著祝照側躺在草堆前微微抽搐,害怕得甚至不敢睜開雙眼。 是她害了祝照!祝照信她,愿意幫她,去年救過徐潭,今年又給徐潭謀了差事,她是徐家的恩人,可……徐環(huán)瑩痛恨自己。 她對著明闡喊道:“水!快給她水?。∷娴臅赖?,真的會死人的?。∶麝U,你不想殺她的是不是?否則文王惱羞成怒,你的計劃落空,嶸親王更別想登基王位?。。 ?/br> 明闡嫌徐環(huán)瑩吵鬧,狠狠地甩了她一耳光,又見祝照當真鼻血橫流,絲毫沒有其他人吞了金石藥的快樂,反而越發(fā)痛苦,于是闊步走到外面舀了一勺酸水,灌進了祝照的口中。 腐臭的酸水被祝照吞下后,她頓時哇地一聲吐了出來,仿佛要將五臟六腑全都吐空一般,嘔吐止不住,嘴角甚至掛上了血絲。 祝照吐完全身無力,根本不能動彈,部分藥物吐出,可部分藥物已在她的身體里起了作用。 金石藥是大周禁物,原先有些大夫會做金石藥為人療傷止痛用的,但后來亦有人嘗過了金石藥的味道,只覺自己飄然若仙,竟登上了從未有過的快樂之巔,故而許多人都買金石藥胡來。 久而久之,致幻藥物被不斷加量,只需一耳勺金石藥的量,便足以讓一個人躺在床上癲笑半日。祝照方才吞下去的恐怕得有一湯勺了,此時只覺得痛苦難耐,一場場亂糟糟的畫面于她眼前閃過。 最先出現的,便是她內心深處不可觸碰的痛苦。 滿眼的大火肆意燃燒,記憶中被她忽略的細節(jié),卻在此刻無限放大,祝照分不清那到底是真實記憶還是此刻因為金石藥產生的幻覺。 那年冬,她剛從宮中回來便見到徐柳氏帶著徐家兩個孩子來訪,徐柳氏很少來祝家,除非是有困難時,但那日臉色更難看的,卻是她爹。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長寧……你若能將她帶去瑯西住幾個月,我便心安了?!钡敃r是這么說的,隨后見祝照回來,便笑道:“去,環(huán)瑩與潭兒都來了,你們去后院兒一起玩兒?!?/br> 平日里祝盛很少讓祝照與同齡的孩子瘋玩兒,生怕她磕了碰了,或者發(fā)病,那日準許,祝照異常高興,便與徐環(huán)瑩和徐潭去了后院。 隨后醒來,徐家人已經走了,她站在字畫缸里,祝府已經亂成一團。 殺入祝家的人身穿黑衣,劍柄上掛著墨玉,臉上帶著青面獠牙的面具,一波波人涌入祝府二話沒說便開始殺人,他們所到之處,地上、廊內、墻壁、窗紙……全都濺上了星星點點的血跡。 祝照鼻腔所聞的除了燒焦了的味道,便是nongnong的血腥味兒。 她記憶最深的,便是祝曉死狀,她記得大火中被光印在眼前的畫卷上一張張人臉,那么重要的畫,祝曉寧可冒險將它取出帶走也不敢把它放在暗格中,為何會在最后一刻,任大火燒了它? 書房內能蓋在祝照頭頂的畫卷多不勝數,可他卻選擇毀了那一幅。 祝照當時只記得殺人的黑衣人戴著面具,可兒時的記憶卻比她自認為的要深,此時看去,那些人的穿著打扮,九分像夜旗軍,只是夜旗軍佩戴青玉,不戴面具,而那些殺人的是墨玉,戴了面具。 所以當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又被從天而降破頂落下的黑衣人救起時,第一時間瞧見對方的穿著打扮,便視他為仇敵,在他的懷中掙扎扭打,更狠狠地咬住對方。 夜旗軍……和那夜闖入祝府的人,逐漸重疊,越是回想,祝照便越是害怕。 她蜷縮著,雙手緊緊抱著自己,不住地有眼淚落下,口鼻也不住地流血,她只覺得自己分外寒冷,好似又回到了那個寒冬暴雨的深夜。 “皇叔……” 祝照覺得害怕,她記得她已經被人從大火里救出了,她記得救她的人是明云見。 她記得那夜明云見站在傘下,嘩啦啦的大雨幾乎遮蔽了人的視線,祝照看不清明云見的長相,但記得他的聲音,記得他右手拇指上戴著的白玉扳指,記得他袖間蘭花的清香。 “皇叔、救我……” 祝照突然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緊緊地抓著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將手指與心口掛著的長命金鎖一同護住,仿佛只有這樣,她便能熬過去。 “人是明云見殺的,火是明云見放的,不過你算走運,居然逃過了一劫。他在祝府內找不到祝曉的畫,便叫人留你一命,把你送給了徐家。”明闡見祝照意識混亂,湊在她耳邊低聲道:“待你長大成人,他再找個名目將你娶回來,博你信任,其實就是為了套你口中畫卷信息,你不會真的天真地以為……那夜明云見能在祝府門前出現,是巧合吧?” 祝照一時慌了神,她開始出現了臆想,她記得明云見輕輕捏著她咬人的嘴,低聲對她道了句:“小長寧,乖乖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