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我知道,韓夢恬來不了了,由我代勞。”程蘿動作利落地解開短裙側(cè)面拉鏈,把裙子整個褪了下來。至此,凹凸有致的身材玲瓏窈窕,香檳色的蕾絲內(nèi)衣穿戴在雪白的肌膚上,風(fēng)情萬種。 程蘿把那件高定禮服從盒子里拿出來,從下到上穿好,腰線、胸線皆完美貼合,胸前淺淺溝壑誘人得恰到好處。 司機無言,望了望后視鏡,低低哼笑一聲。 這時,韓夢恬才后知后覺地從電梯里追出來,身上只披了一件睡袍,狼狽不堪:“amy,別把裙子給她!” 已經(jīng)兩手空空的amy一臉懵逼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門外——三輛轎車已經(jīng)開遠(yuǎn)了。 海涯會所,是a市四大私人會所之一,無數(shù)名流政要乃至外國皇室都愛在這里舉辦宴會。這次韓夢恬能參加,公司真是給她下了血本。 程蘿跟韓夢恬身材相仿,鞋號也相同。她穿著禮服配套的鑲鉆高跟鞋,纖細(xì)的腳踝輕盈盈踏在地上,大方亮相。 許多政要、名媛從她身旁經(jīng)過,都不禁多看幾眼——d家森櫻系列,懂行的人自然知道。淡茶色長裙,輕紗點綴,輕紗外手工縫制了價值不菲的鉆石,如同清晨露水滋潤著盛放的櫻花,裙擺搖曳間,是琉璃般的詩意。 然而,這條裙子對于穿著它的人來說,卻只能算是陪襯。 程蘿唇色淡淡,長發(fā)隨意披在肩頭,美過在場任何一個“烈焰紅唇”。她穿梭在人群中,像剛剛來到俗世凡塵的精靈。 宴會現(xiàn)場,無數(shù)自認(rèn)為鉆石級別的王老五前來搭訕,卻被拒之千里——美人是美,可惜高高在上不可褻瀆。 程蘿沒有見到韓夢恬的男伴段緒,想來這樣的大佬,恐怕也不屑于這場宴會。她笑笑,盡情享受美食。 沒一會兒,韓夢恬終于到場了。 若說程蘿是以美貌驚艷眾人,那么韓夢恬就像一把匕首,以鋒利的眼神劈開人群,徑直向程蘿走來。 程蘿坐著段緒的車走了,從某種角度來說,韓夢恬的宴會已經(jīng)被搞砸。 她氣勢洶洶地走到程蘿面前,大聲質(zhì)問:“程蘿,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不過是我一個小助理,用橙汁潑了我的禮服不說,還敢穿著我的衣服,坐著我男伴的車來這里?你還要臉嗎?” 周圍的人都投來異樣的目光。片刻后,有人竊竊私語。 “這是……最近挺火的那個流量小花,韓夢恬?怎么一來就口吐芬芳,不怕丟了貴圈人設(shè)?” “她身上是c家秋冬系列吧,怎么穿著過季的衣服來了?真不嫌寒酸?!?/br> “她說那位女士是她的助理?不像吧,看氣質(zhì),她才更像是人家的助理。” “她的男伴是哪位?” “邀請函上寫著,好像是段家那位三公子,段緒?!?/br> 提到這位主,在場許多人都默契十足地閉上嘴。 段緒單身多年,每次出席宴會都是主辦方給安排女伴,娛樂圈的女星像走獨木橋,擠破頭了搶這個機會,就為了能借到他一星半點東風(fēng)。今天這位——可不怎么的。 程蘿沒說話,像看小丑一樣看著韓夢恬。 韓夢恬上前一步,努力克制自己打人的沖動:“你最好賠我的禮服。我想你知道,今天我本該陪誰來參加宴會的吧。段總,你惹得起嗎?你不給我個說法,等他來了,我讓他扒你的皮!” “我啊,我可賠不起?!背烫}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目光輕飄飄落在她身上:“不過……林翰可以替我賠?!?/br> “他?”韓夢恬眼底劃過一絲訝異:“他憑什么替你賠?” 程蘿算算,也是個打臉的好時機了。她輕笑:“因為我是——” “她是我的女伴?!钡统恋穆曇魪拈T外傳來,帶著幾分慵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高大的身影自暗處走來,男人邁著閑散的步子,目光若有似無地搭在韓夢恬身上。他懶洋洋地問:“有意見嗎?” 段緒突然到場,韓夢恬有那么一瞬間的錯愕。很快,她調(diào)整過來狀態(tài):“我——” 還沒等她說話呢,男人囂張地補了一句:“有意見憋著?!?/br> 這段對話讓在場好多人都瞪大了眼睛,許久后才紛紛掏出手機向外傳遞消息——段緒現(xiàn)身了。 而程蘿也稍稍驚訝了一瞬。 這個男人,就是她在跟林翰吃完分手飯后,在電梯間遇到的那位。 能讓風(fēng)投圈金筆桿李鳴山給他卑躬屈膝開電梯的主。 韓夢恬的臉紅一陣青一陣,最后掛上了她最標(biāo)志的委屈表情:“段總,我才是你的女伴啊?!?/br> 她兩步走到段緒身旁:“我的裙子被這個小助理搶了,你要給我做主?!?/br> 段緒低低哼笑一聲,慢條斯理地說:“我看,她比你合適?!?/br> 不論是穿當(dāng)季高定,還是做他的女伴。此言一語雙關(guān)。 韓夢恬被噎了個啞口無言。 段緒稍稍弓下身子,側(cè)著臉一副傾聽狀,問她:“剛才你說,要扒了誰的皮?” 他唇角上揚,語調(diào)慵懶,雖是笑著,在場的人卻不禁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連空氣中都能聞到危險的味道了。 段家這位三公子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是段家的私生子、段家最小的兒子,被父親力排眾議扶持上位,短短兩年時間,把兩個哥哥的勢力從集團連根拔起,手段之狠辣令人瞠目結(jié)舌。 有傳言說,他大哥現(xiàn)在還躺在精神病院里,而二哥則英年早逝,直接以結(jié)束生命退出了這段爭斗。甚至還有人說,他掌權(quán)之后就害死了扶他上位的段老爺子。總之遙想當(dāng)年那場內(nèi)戰(zhàn),至今還為人津津樂道。提到那件事的人都不免感慨一句,那年的段緒,只有24歲。 如今三年過去,隨著段家盤踞在這里的勢力愈發(fā)龐大,段緒的行事更加狂妄囂張。 沒人敢惹。 面對男人的詰問,韓夢恬頓時語塞,心虛地望向別處。 四個保鏢氣勢凌厲,劈開人群。單憑那股沖天的氣勢,就夠十個韓夢恬嚇尿的了。 她不敢再多說什么,也說不出什么了。她生怕會被保鏢拎著脖子趕出去,于是趕緊轉(zhuǎn)身,灰溜溜往外跑。路上,蹬著高跟鞋的右腳還狠狠崴了一下,惹得宴會廳里一陣笑聲。 門口,她氣呼呼撞到了來參加宴會的林翰。 林翰二話不說,伸手接住她。可他的眸光卻穿過人群,直直落在程蘿身上——今天她美得太耀眼了,蓋過了滿室星光。 韓夢恬撞進懷里,林翰毫無所覺,依舊望著程蘿。 可程蘿連個余光都沒給他,又笑著與段緒碰杯。 林翰只覺得心里某一角,像塌陷了。 提出分手的明明是他,可這么干脆利落就分了,連他自己都沒適應(yīng)過來。 許久,林翰低下頭問韓夢恬:“我們的關(guān)系,是你透露給程蘿的?” “你什么意思?”韓夢恬正在羞恥又憤怒的關(guān)口,聽到這話,直接爆炸了:“我明明答應(yīng)過你暫時不公開,你居然懷疑我?再說,我們的關(guān)系是見不得人的嗎?程蘿一個小助理,知道又怎么了?” 林翰無言,冷冰冰地轉(zhuǎn)過身:“走了?!?/br> 觥籌交錯的宴會廳,燈火輝煌。程蘿站在段緒身旁毫不怯場。 她很難感受到喜怒哀樂,也無從言怕。身邊的男人好歹幫她趕走了一只蒼蠅,她舉杯,禮貌地跟他問好:“段總,久仰?!?/br> 段緒微微垂眸,饒有興趣地打量她:“剛才在車上還趾高氣昂地告訴我不該看的別看,這會兒怎么這么客氣?” 程蘿一愣,這才想到剛剛車子駕駛席上那個熟悉的背影——不就是段緒本人嗎? 愛車只能本人開,上流社會是有這種規(guī)矩,可她沒想到,他居然真會出席。 她更沒想到,有種玻璃,是單面透光的。 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為了控制字?jǐn)?shù)上榜 明天(3月17日)暫停一天!??! 3月18日開始【每晚九點】日更?。。≈x謝大家?。。?! 第4章 無情 想起她在車子上直接脫衣服換裙子的大膽舉動,段緒低低一笑,沒有點明。 程蘿自然毫不知情,為了賠罪,壓低自己的酒杯,碰在他的杯口:“沒想到段總會親自來參加宴會,讓您見笑了。我自罰一杯?!?/br> 她仰頭,紅酒一飲而盡。 她的回答無可挑剔,里子面子都做足了。酒紅色沾染了唇珠,像醉人的胭脂,說不出的誘人。段緒看得有趣,便不再逗她。 慈善晚宴第一個環(huán)節(jié)正式開始,段緒跟著一群四五十歲的企業(yè)家落座,程蘿選了個離他比較遠(yuǎn)的地方品酒。穿越過來也好幾個小時了,她還沒吃過東西,也該給自己個時間理理頭緒、緩沖緩沖。 流程結(jié)束,一群平日里人五人六的人都圍在段緒身邊奉承。這些人的嘴臉,段緒看著就心煩。他端著酒,誰的面子也懶得不給,只隔著人群望向程蘿。 小丫頭顯然已經(jīng)吃飽喝足,站在幾位闊太太身旁,唇角微揚、長睫輕瞇,笑得剛剛好。段緒眼角重新掛上笑意——這樣充滿虛偽又紙醉金迷的場合,她居然能應(yīng)對自如——她真是韓夢恬的助理么,怎么好似深諳此道? 更奇妙的是,她的笑和她的情緒仿佛是割裂開的,中間隔著厚厚的真空,包裹著真實的她。真實的她沒有笑,只是站在那些代表著“上流社會”的人當(dāng)中,如同在熟稔地表演一場早就排練好的戲。而她心里,大概有些想要逃離,甚至有些……孤獨? 段緒鷹眸輕瞇,也不知這些是不是錯覺。 不遠(yuǎn)處,程蘿所處的圈子里,大家都在夸墻上的一副名畫。 這是一幅當(dāng)代名家的畫作,著色與筆法都很精湛。同時,這應(yīng)該是宴會廳主人最得意的藏品——擺在宴會廳最顯眼的墻上,還特意挑了黃金分割的那一點。 但程蘿卻覺得,這畫連掛她們家倉庫外的走廊都不夠格。 一個端著酒杯的中年女人挎著自己的披肩,指了指畫中人:“畫里的少女多栩栩如生啊,臉蛋這么圓潤?!?/br> 旁邊穿紫紅色長裙的太太隨聲附和:“這幅有點像文藝復(fù)興時代,為神話或宗教作的,像是《最后的晚餐》那樣?!?/br> “是啊,尊崇女性的同時,解放人性。” 最開始找到話題的女人頷首:“有維米爾的感覺。” “所以啊,還是年輕好,像我們這些人,達芬奇來畫也美不了的?!遍L裙太太捂著嘴輕笑,順便看了眼程蘿:“像是程小姐這種美人兒,才配得上名家名作。” “您說哪里話,”程蘿忽然被cue到,掛在臉上的假笑,精確到一絲一毫:“我這皮囊,花瓶而已,沒有什么內(nèi)涵,不像各位太太,能跟作畫的人隔空產(chǎn)生共鳴。” 什么尊崇女性,什么文藝復(fù)興。這些空有一身臭錢的中年婦女大概已經(jīng)把腦子里關(guān)于油畫的專業(yè)術(shù)語全倒出來了,好顯示自己多懂藝術(shù)。 程蘿早就厭倦了這樣的宴會。 然而,從小被親人視為沒有感情的“怪物”,讓她從小到大都在努力練習(xí),練習(xí)融入正常人的生活,鍛煉出一身交際的本領(lǐng)。 這本領(lǐng)幾乎都成為本能了,讓她壓抑住真實的自己,完美融入富豪父親那個上流圈子。 可惜啊,到她穿越前的那天晚上,也沒能得到任何人的認(rèn)可。 在家人眼里,她終究變不成一個正常人吧。 程蘿唇角微揚,把那些過往隨酒吞下。 幾個上了年紀(jì)的女人被她夸得洋洋得意,紛紛說:“程小姐,你可真會說話?!?/br> 話鋒一轉(zhuǎn),話題又回到畫家的配色上。 這時,段緒的聲音從交際圈外圍傳來:“名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