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竊喜往房間走過去時，她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這樣的行徑，略癡漢。

    很不好。

    關(guān)何娜就永遠都不會這樣。

    再說兩個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劃清界限。

    怎么可以再沉迷于對方的顏值呢。

    還是把畫報放回原本的雜志吧。

    物歸原主嘛。

    “外婆婆，”悠悠拿著那畫報問，“剛這個是哪本書里掉的啊？”

    蘇拉女士朝書架子上努努嘴，“你自己找找，看是哪本《攝影》?！?/br>
    悠悠聽說，踮起小腳丫子去翻找。連找了三本，都沒有缺頁的痕跡。直到第四本，方才發(fā)現(xiàn)中間掉了一張。頁碼也對得上號。

    “哈，逮到你了，小妖精?！?/br>
    瞄一眼海報上的純良少女宋清晨，雖然很舍不得，但是為防自己愈陷愈深，還是忍痛將它放回原來的地方，夾好了，合上書。

    就當(dāng)封印了??！

    不經(jīng)意間視線略過那雜志的刊號。

    走出去幾步之后，她又轉(zhuǎn)身回來。臉色倏地轉(zhuǎn)為蒼白。

    鄭麗煲的湯和燉菜都接近尾聲了，蔬菜和葷類彼此纏綿的香氣在家中彌漫，悠悠蹭到沙發(fā)邊，找外婆攀談。

    外婆早些年還掛心想給悠悠找個后爸，好再抱個小孫子之類，奈何鄭麗堅拒，在女兒這里碰壁之后，她又去催兒子，也沒得到正面回饋，反而激發(fā)了悠悠舅舅的叛逆之心，常常出差好幾個月不見人。悠悠小時候還能承歡膝下，如今學(xué)業(yè)日漸繁忙，也是不著家的時間更多。故而自打晨晨來了，她是喜歡得無可無不可，幾乎當(dāng)成親孫子來疼愛了。

    “最近怕是得了異食癖。”外婆對悠悠說，“我屋那一盒雪花膏都讓它吃干凈了。”

    悠悠小心勸慰一番，申請再給它一次機會，如果晨晨再犯，或是有什么不舒服，保證帶它去看醫(yī)生。老太太顯然覺得這個方案可行，也就罷了。

    悠悠小心翼翼從身后將那本雜志抽出來。雖然保管得很好，里頭的某些紙張卻還是微微泛黃了。悠悠左右翻了翻，有講器材的，有講攝影之旅的，也有講文青不負責(zé)任幻想的。

    她緩緩開腔：“外婆，這書是誰的呢？舅舅的嗎？”

    “外公的?！蓖馄糯鸬煤芸?，臉上露出少女般的蜜汁微笑，“他以前可喜歡看這些。你舅成了攝影師，也是受他影響?！?/br>
    悠悠咽了咽口水，懷念長輩固然意義重大，但她今天的重點在別處：“所以，這真是十年前的？你收了這么久呀。”

    老太太莫名瞅她一眼，似是嗔怪，“是的咯，搬家時，我特意放在嫁妝箱子里，讓你媽給我抬過來的?！?/br>
    悠悠起身，捧著那本雜志出了神。

    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老太太笑道：“你蠻喜歡方才那張畫報吧？這雜志如今還沒倒。讓鄭麗給你訂。”

    悠悠現(xiàn)在笑不出來了，含糊其辭：“嗯?！?/br>
    “先前你畫的那個孩子?！蓖馄疟е磕莾汉艉舸笏男〕蠊罚⑿?，“我就覺著眼熟。前兒翻著這個，想著，喲，我們悠悠照著這海報畫的??？今天才曉得你是照著真人?！?/br>
    悠悠心里有點兒堵。外婆居然沒發(fā)現(xiàn)問題。大概是老人家自己也記不清那畫是哪本雜志里掉的。小又是今古混雜，哪年哪月的都有。

    鄭麗在廚房喊鄭悠悠：“去叫你同學(xué)過來，可以開飯了。”

    不說她也正要去找她。

    就在悠悠去開門的瞬間，門鈴響了。

    悠悠一打開，吳叔叔爽朗的大笑便響起：“哎，我們悠悠這是要干嘛去，瞧這小眉頭皺得?！?/br>
    蘇拉女士心里存了段心事，見了小吳跟見招財貓一樣，喜不自勝：“來得好不如來得巧，今兒個鄭麗下廚?！眹诟黎圃陂T邊的女生：“讓你吳叔進屋啊，悠悠怎么傻了？”

    悠悠聞言讓了讓，“吳叔叔請進?！?/br>
    吳越見她往外走，樂了：“怎么我來了，你就要走？”

    悠悠在門外答他：“叫我同學(xué)?！?/br>
    宋清晨也沒讓她走多遠。悠悠走到兩家中央的小路上時，宋清晨自己過來了，手里拿著紅酒瓶。

    悠悠抬手攔住她，“我有話問你?！?/br>
    宋清晨腳步未停，“嗯?！?/br>
    雖然對方答允接受提問，奈何宋清晨是大長腿，悠悠沒辦法，只能勉力跟上不掉隊。

    兩人不幾秒抵達目的地，鄭麗過來接住她的酒，一看，嗨呀，價值不菲的珍品。本想叮囑幾句身為學(xué)生不必如此客氣揮霍。朝宋家那棟宅子望了望，想來她家不難于此道。也就沒有多言，只說了聲：“費心。”

    隨手交給鄭悠悠，讓她去找開酒器，幫忙打開，要立刻品嘗。

    悠悠在廚房下邊的柜子翻出開酒器，左右看看，咬咬牙。

    正為難，有人從她身后伸出一只手，將酒瓶和開酒器都接了過去。

    悠悠微囧，轉(zhuǎn)身撤開一些距離。

    宋清晨在那擰酒瓶蓋的神情很專注，垂著睫毛，嘴唇不自覺微撅。

    悠悠站在旁邊默默欣賞了會兒，想起來有正事要辦。她此刻穿著粉藍色的襯衣和一件有倆大兜的深色背帶褲，整個人像是包在層次分明藍色糖紙里的一顆牛奶糖。悠悠從兜里掏出來那張畫報，將紙張展開來，遞到宋清晨跟前，“這是你吧？”

    宋清晨輕掃一眼，既不否認，也沒有承認。

    外邊吳叔在不遺余力逗蘇拉女士開懷。老人的笑聲不時傳進來，大罵貧嘴。

    悠悠站在流理臺旁，咬著下唇?jīng)]等來回答。

    她偶爾有點迷糊，但絕對不傻，“我開始還想，這是不是你的雙胞胎。但這是十年前刊登的稿件。所以，不是，這個要么是你姑姑，或者你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