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綜]謝謝大家我和所羅門在一起了、[快穿]渣渣復(fù)渣渣,就應(yīng)當(dāng)自渣、我和舍友戀愛了、我與女帝的那些事(ABO)、閉嘴,你這學(xué)婊 完結(jié)+番外、保護(hù)我方小仙女[穿書]、當(dāng)薩菲羅斯遇見路西法、豬年大吉 完結(jié)+番外、她的公主夢、卿卿子衿
今日做事,文書翰總有些心不在焉的,一旁瑯琊王氏的王七郎王栩同博陵崔氏的崔九郎崔璟二人似乎在說著什么唱戲的戲子一般,平日里,即便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他也會認(rèn)真的聽上一聽,可眼下,除了袖中那份燙手的奏折,他著實沒有心思去想別的事情了。 算算時間,李德全公公應(yīng)當(dāng)出來收奏折了吧!文書翰一下子站了起來,因為動作太大,撞落了好幾冊書。 這邊巨大的動靜聲成功引起了正在說話的王栩同崔璟的注意。 文書翰連忙把書撿了起來,看到王栩跟崔璟望來的目光時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我……我出恭。” 原來是去茅廁?。∧克椭臅残∨茈x去的背影,王栩搖了搖頭,轉(zhuǎn)向崔璟:“九郎,薛二小姐下的帖子,你家收到了沒?” “阿涵收到了?!贝蕲Z也收回了目光,“聽聞薛大小姐回京途中遇到冰雹,受了傷,要晚些時候回京了?!?/br> 王栩點了點頭,一副無奈至極的模樣:“誒,那有什么辦法呢,天災(zāi)啊!” 是啊,天災(zāi)啊,有什么辦法呢? · 文書翰跟在李德全的身后走入大殿,雙手已經(jīng)在發(fā)顫了,三品大員?。∵@里站的每一個都是三品大員啊,他只是個從六品的議郎,雙手不住地打顫。 前頭的李德全停住了腳步,文書翰雙膝跪地:“微臣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br> “文書翰,奏折拿上來吧!”李德全轉(zhuǎn)身看他,向他伸手要奏折。 文書翰將奏折舉到頭頂:“微臣……微臣參……”不同于之前殿試的考校學(xué)問,這是諫言啊!文書翰腦中亂哄哄的一片,一個聲音在腦海中不斷地回響,要撞柱,撞第三排右邊的那一根,撞那一根,那一根!說時遲那時快,只聽一聲響動,血跡如煙花般炸開,眾人眼前是刺眼的鮮紅。 金鑾殿內(nèi)頃刻間炸開了鍋。 今兒站在金鑾殿上執(zhí)筆記錄的是欽天監(jiān)的官員,小小的個子,這是欽天監(jiān)新來的衛(wèi)監(jiān)正。她也是一副錯愕至極的表情,我的天,這文書翰,什么都沒說呢,就撞了柱子,什么都不說就撞柱子這是要嚇到人的節(jié)奏啊,好歹把奏折說完啊!算了,還好今兒是她站在這里,女子驚呼一般出聲。 “這議郎死諫?” 一語激起軒然大波。 議郎之時就敢于死諫的前溯幾百年也只有一個,那就是大楚開國時著名的諫臣——寇明。 第135章 股掌 站在上首的欽天監(jiān)官員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低著頭不再說話了。但話已說出,又怎么可能與沒說出一樣。 寇明啊!有人心中腹誹,這可難辦了。 初時的驚慌過后,很快便有人手忙腳亂的開始收拾了,沒有撞死,氣息穩(wěn)健,應(yīng)當(dāng)只是昏過去了。這更難辦了,若是撞死也就這一回的事情,可這只是昏過去了。這樣的方法,對于任何一個在意后人評說的帝王來講都是致命的,注定這件事不會輕易了之了。 有人撿起了那份染血的奏折,顫顫巍巍的呈了上去,明宗帝沒有接,只是深吸了一口氣:“念出來?!?/br> 君不見,古往今來,多少人死于唇槍舌劍之下,文書翰是個書呆子,書呆子唯一的優(yōu)點大抵就是做的一手好學(xué)問了吧!辭藻華章,文采風(fēng)流,狀元之才,依稀可見一貌。 大殿之內(nèi),除了閱讀奏章的聲音,無人說話。形容木訥,甚少說話,看文書翰這個人看不出一絲一毫來,奏折文章之上倒是鋒芒畢露、憤慨之言鐵骨錚錚。 冰雹過后的放晴,黃石先生推開窗戶,愜意的瞇著眼睛曬著太陽:“今兒那丫頭去哪兒了?到現(xiàn)在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跟著陛下上朝去了?!?/br> “難怪這般安靜呢!”黃石先生感慨了一聲。 裴宗之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看著眼前的藥湯皺起了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輕啜了一口,入口的苦味讓他眉頭皺的更緊了,從身邊的袋子里取出一顆糖豆放入口中,這才眉頭舒展開來。 “吃藥吃的那般痛苦?”黃石先生轉(zhuǎn)頭看他,“誰讓你年紀(jì)輕輕白了頭發(fā)?看我還是滿頭烏發(fā)?!闭Z氣中有些得意。 “天賦驚人,沒有辦法。”裴宗之看著那碗藥出神:要全部喝下去啊,真難喝。 “里頭有什么?”黃石先生撇了眼那晚黑黑的湯藥,“要讓你這一頭頭發(fā)變黑可要折騰死那群老御醫(yī)了,多少年份的何首烏?” 裴宗之低頭又吞了一顆糖豆:“我生的好看,什么樣的頭發(fā)都無所謂?!?/br> “你……”黃石先生被他的話驚的瞠目結(jié)舌。 “你不是說我長什么樣心里沒數(shù)么?我現(xiàn)在心里很有數(shù),而且以后都會有數(shù)的?!迸嶙谥f道。 “你還是不要有的好?!秉S石先生敗下陣來,轉(zhuǎn)頭看向窗外,卻見一隊御醫(yī)匆匆忙忙的經(jīng)過陰陽司門前,不由驚奇:“這些老家伙是去哪里?” “金鑾殿有人撞柱子了?!迸嶙谥f道。 “你怎么知道?!?/br> “我用六爻之術(shù)算的。” 芝麻大點的事情還用六爻之術(shù)?真是吃飽了撐的。黃石先生抽了抽嘴角,不過目光卻目送著那群御醫(yī)遠(yuǎn)去的背影,喃喃:“什么人撞了柱子啊,瞧著都快把太醫(yī)院搬空了?!?/br> “文書翰。” 黃石先生愣了一愣:“那是誰?” “一個從六品的議郎?!迸嶙谥卮鸬暮苷J(rèn)真。 “是朝中誰的子侄么?”黃石先生驚訝的繼續(xù)問道。 裴宗之搖頭:“寒門子弟,家中只有一個寡母,卻也去世了。” “那怎會……”黃石先生只覺得整件事都怪怪的。 “他上奏諫言,撞了柱子,血濺金鑾殿?!迸嶙谥磫査?,“明白了么?” “所以是死諫?同前朝的寇明一樣?”黃石先生恍然。 死諫死諫,歷朝歷代都是一種極其慘烈的諫言方式,也是御史們用來勸諫陛下的方式。不過大楚朝自開朝起就以仁孝治國,更因開朝時出了個擅長撞柱的撞柱達(dá)人寇明。太宗一生文韜武略,氣宇不凡,惟這一點上微辭頗多,是以對于御史,后世帝王態(tài)度皆十分緩和。即便脾氣大一點的,也只敢說說罷了,還極少有撞了柱子的。就如如今的石御史更是將撞柱掛在嘴邊的,但卻一次都未真的撞過。眼下一個議郎不由分說沖出來諫言撞柱,不把習(xí)慣了這種光動口不動手狀況的群臣嚇個措手不及才怪呢! 想到這里,黃石先生拍了拍胸脯:“真是走到哪兒,亂到哪兒。她還是多跟著陛下去上朝的好,留在欽天監(jiān),沒準(zhǔn)又要出什么事了。” “對了,那個文書翰撞柱死了么?”回過神來的黃石先生又問,“可撞出什么問題來?” “應(yīng)當(dāng)不會吧!不然那不是白撞了?”裴宗之搖頭,“若不是萬不得已,撞死可不是明智之舉。” “所以要想做第二個寇明也不容易啊,至少要頭夠硬。”黃石先生喃喃。 裴宗之見他神情恍惚卻不置可否,順手將喝不下去的藥偷偷灑到了羅漢床下。今天的藥算是喝過了吧。 · “公子。”有小廝從外匆忙入屋,看到屋內(nèi)的王栩跟崔璟時不由一愣。 “文竹,怎么了?”崔璟抬頭看他,見他神色慌張至極的模樣,“可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王栩在一旁笑看著這一對主仆,沒有半點避開的意思。 崔璟皺眉,小廝已經(jīng)開口了:“文……文議郎上諫去了,撞了金鑾殿的柱子。” 這話一出,就連一旁看熱鬧的王栩都嚇了一跳,本能的朝文書翰的座位看去,桌子上的書擺的并不齊整,這還是方才文書翰說去出恭不小心帶到地上的書冊。 出恭出恭原來去的不是茅房,是金鑾殿??!還上諫,甚至撞了柱子。原本以為對這個木訥的寒門狀元了解的一清二楚,到頭來,卻是他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將自詡世族才子的他們玩弄于鼓掌之中。 這種感覺少見卻又燒的人難受的不是滋味。文書翰,一個他與崔璟看不上的書呆子,卻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他與崔璟絲毫不知情也就罷了,還在這里寒暄懷國公薛家的事情,好像被人置于大庭廣眾之下狠狠的甩了一巴掌一般。 當(dāng)真是他與崔璟看走眼了么?這個看起來木訥的書呆子并不是一個書呆子,而是大智若愚?不,不可能,若是這樣,他早應(yīng)當(dāng)有所動作了,而不是現(xiàn)在。 所以,文書翰的身后定然站著一個人,一個他們看不到的人躲在暗處,就這般看著他們,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這一局,他與崔璟這等天之驕子做了棋子,他為掌棋人。 敢拿他二人做棋子的人,膽子不是一般的大?。?/br> 第136章 行刑 不管是博陵崔氏子弟還是瑯琊王氏子弟,多是將他人置于鼓掌之中的人,我為掌棋人,他人為棋子,談笑間棋子灰飛煙滅只在一念之間??蛇@一回,自己為棋子,一舉一動掌握在他人手中,突如其來的措手不及仿佛憑空被甩出一個狠狠的巴掌,在臉上留下了五道指印。 “我告?zhèn)€假,這兩日祖父身子不太好,先走了?!蓖蹊蚱鹕?,眼里除了震驚惱怒之外還有興奮:到底是誰呢,在背后看著他們,有意思,如此生活才不會幾多無聊??! 望著王栩離去的背影,崔璟坐了下來,神色如常。 小廝看著他:“公子?!?/br> “還有四個時辰我才下值,你一會兒再來接我吧!”崔璟低頭看書。 書許久也未翻過一頁,又是那個七安先生么?死諫,卻也要看人,如他崔璟王栩這等出身不適合做一個孤臣,但是文書翰,孤家寡人一個,毫無憑仗,這樣的人做一個孤臣倒也可以。居然能點撥到文書翰,果然厲害??墒瞧甙蚕壬?,你的另一張牌衛(wèi)家,卻從一開始就是我崔家的人,這張牌你注定是用不順手了。 · “七郎。” “祖父。”王栩迎了上去,“今日的事,孫兒也才聽說,是孫兒大意了?!?/br> “無妨,不怪你,連我等都措手不及,文書翰這一撞啊,倒是撞出名頭來了,你、崔璟、文書翰三人,想必誰也不會想到居然是這個文書翰先行一步,七郎,你可服氣?”王老太爺問他。 “技不如人,心服口服,只是這一回輸了也就罷了,還有下一回,下一回再贏回來就是了?!?/br> “這樣想才是我王家的兒郎?!蓖趵咸珷斝Σ[瞇的點了點頭,很是滿意的模樣,而后話題一轉(zhuǎn),一伸手,一顆石子落在手心,將石子放入王栩掌心,“跟崔璟定親的那個丫頭恐怕不僅僅是會幾手陰陽術(shù)那么簡單,很有意思?!?/br> 王栩笑了起來,笑容清雅而溫柔,很難讓人生出惡感:“祖父說很有意思定是極有意思的,栩明白了?!?/br> · 從金鑾殿回來,欽天監(jiān)里只有寥寥幾人了。 謝絕了林甫等人的邀請,衛(wèi)瑤卿翻窗而進(jìn),還未擺飯的黃石先生驚呆了:“臭丫頭,你又來蹭飯!” “你也是蹭飯的。”衛(wèi)瑤卿看了他一眼,坐了下來,“我還在長身體,自然是要多吃一點,這里的菜很合我口味。” 黃石先生抱著手臂看著她,衛(wèi)瑤卿只做未見,反正身為主人的裴宗之沒有出聲趕人,她就留在這里用飯。 一飯用罷,無人多話,黃石先生探在窗口,看著衛(wèi)瑤卿走了兩圈,跟著肖監(jiān)正打拳,每一拳都打的虎虎生風(fēng),不由嘖嘴,“這個肖監(jiān)正也太多事了,居然教她八十二路鐵飛拳。” 裴宗之沒有理他,只翻著一旁的書冊,提筆安排紀(jì)錄早朝內(nèi)容的陰陽司與欽天監(jiān)的人。黃石先生回頭,卻見桌上那一十六枚銅板轉(zhuǎn)的就沒停下來過,不由撇了撇嘴:“排班都要動用六爻之術(shù)?” 裴宗之沒有說話,黃石先生也習(xí)慣了,他做事時一向是不理任何人的。 那頭衛(wèi)瑤卿跟肖監(jiān)正似是打完拳了,她捏著官袍,手捻蘭花,似是在唱著什么一般,肖監(jiān)正連連拍手叫好,離得太遠(yuǎn),黃石先生聽不真切,卻見她忽然之間一個抬手一個回眸,當(dāng)真叫就是看不慣那丫頭的他都生出一瞬間的驚艷感,如臺上名旦,眼波流轉(zhuǎn),百媚橫生。 黃石先生一愣,幾乎是出自本能的脫口而出:“她何處學(xué)的唱曲?” “金陵歌舞地,名家不計其數(shù),廟遠(yuǎn)先生曾在眉大家的后院逗留過一些時日,許是那時候?qū)W了幾句吧!”沒有想到裴宗之居然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想了想,很認(rèn)真的回答了他。 “連廟遠(yuǎn)那個老家伙都曾在眉大家后院逗留過,我卻還不曾在女子后院逗留過。”黃石先生默然了片刻后忽然生出了幾分感慨:“總覺得她包裹在層層的掩飾之下,剝開一層還有一層。”初時以為她只是個精通陰陽十三科的女孩子,畢竟出自張家,精通也不奇怪,而后卻發(fā)現(xiàn),與宦海老手斗法,她也不落下風(fēng),也不知道她到底還會什么。 “十年夠做很多事情了,她年華不曾虛度,自有底氣面對這一切?!迸嶙谥玖似饋?,“光陰從不負(fù)人,所以我說,廟遠(yuǎn)先生把她教的很好。” “你看她手里只有一群旁人眼里的烏合之眾,卻能走到如今這一步,若是給你這一群烏合之眾,你能做什么?”裴宗之道,“祖輩的事情,過去便過去了。如今我代表的是實際寺,只看國祚,其余的與我無關(guān)?!?/br> 祖輩,是說裴園么? “這么一說,她是挺不容易的,血海深仇啊!”黃石先生靜默了半晌,“衛(wèi)家又是一堆爛攤子。”算了,下回不跟那丫頭搶rou吃了,感覺她好慘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