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張敏娟察覺出童秋水面色有異,不禁疑心追問道:“你怎么了?” 其實童秋水看岔了眼,心里頭藏了事情太深,它們就會在不經(jīng)意間跳出來刺激一下腦神經(jīng)。 不過是相似的珠子罷了,自己大驚小怪了點。 童秋水打了馬虎眼一笑道:“沒什么事情。媽,我早飯沒有來得及吃,頭有些暈呢。” 張敏娟看了眼桌上擺放的早餐,不疑有它道;“那你趕緊再吃點吧。把珠子戴好,那可是保佑你身體健康,能夠早生貴子的?!?/br> “是,我知道了mama?!蓖锼箝g的珠子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隨即縮回了衣袖內(nèi),干脆來個眼不見為凈。 張敏娟沒有停留很久,她和童秋水沒辦法快樂相處,既然互相無心,就各自早早散去。這么一趟,張敏娟沒有抓住童秋水的任何把柄,無功而返,她心中頗為有些不痛快。 童秋水留在家里哪里會在意張敏娟是不是會痛快。 一關(guān)了門,她趕緊摘下手中鏈子,滿臉嫌棄的表情,對著珠子里里外外盯了個通透后,這才長長舒了口氣。 “要死了,難道我模樣不變,器官退化了?有了老花眼了?明明不相似的東西居然也能看錯。” 童秋水自言自語了一番后,隨手摘下了手中鏈子丟在了客廳沙發(fā)上。 “還早生貴子呢,就算是菩薩也不能讓個一百三十來歲的超超高齡老太婆生娃吧?” 童秋水嘀嘀咕咕了一番后,進了房間大喇喇地朝床上一趴,她毫無形象地翻了個大跟頭后,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準備繼續(xù)睡她的回籠覺去。 不能怪她沒有上進心,不思進取。她都活了一百三十多年了,按照法定退休年齡,她早應該退休大半個世紀了呢。 童秋水能吃能睡,典型一待宰的豬形象。 所以一沾了枕頭,倒了床上,童秋水沒多久就睡得糊里糊涂了。 睡著睡著她覺得有些涼,腦袋里頭奇了怪地想著春暖花開,哪里來的冷風陣陣。想著想著她不禁驚醒過來,抬了頭朝四周張望,這一瞧,嚇得童秋水“啊”一聲驚叫起來。 “不是吧?難道在做夢?”驚過之后童秋水又覺得不可思議,她緊鎖了眉頭,拽過自己手臂,干脆狠狠咬了一口。 “嘶——還真是痛的。難道不是做夢?怎么可能呢?一覺睡回百年前?” 童秋水看了看自己手臂牙印,心里頭嗖嗖發(fā)毛起來。 可是童秋水這個女人有個毛病,就是任何事情放她跟前就變得無所謂起來。 她是怕呢,可是她這么怕著,分分秒秒過去,又覺得事情也不過如此。若真是碰了什么邪門事情,她也不覺得奇怪。 她自個兒已經(jīng)夠邪門了,世間也沒多少事比她更邪門了,所以她也不是真的能夠怕死了,說穿了倒是有點“傻大膽”。 可這地方真是待不得,越待童秋水越是覺得心里頭虛得很。 她就像是一個扒了人家錢包的小偷,久了就焦慮起來,一有風吹草動就以為自己敗露了。 也由不得她不心虛,此處紅木帷帳,雕花金玉,偌大的房間里頭擺放了的都是名貴之物,尤其是那張紫檀木的大床,更是令童秋水暗暗打了個冷戰(zhàn)。 這里儼然是百年前她和劉家少爺?shù)姆块g,一如往昔。 童秋水低頭審視了自己的著裝,新潮的絲質(zhì)睡衣,腳上還穿著她那加菲貓頭像拖鞋。 百年巨變毋庸置疑,她沒理由認為自己還活在百年之前。 既來之則安之,她左右四顧一番后,沒瞧見屋內(nèi)有任何異樣,外頭倒是艷陽高照,亮堂堂得刺目,透著那模糊不明的窗紙鍍上了一層時光獨有的陳舊感。 出去瞧瞧唄。 童秋水干脆邁開步子,推開門,一如記憶般那樣,開闊的四方大院,草木茂盛,左右兩邊廂房高大整齊,亭臺樓榭精巧奪目,長廊蔓延曲折,卻是雕琢精工的巨大大理石塊鋪砌而成,大氣磅礴。 “有人嗎?陳管家?白煙?富成?” 童秋水一個個喊著,從大管家到貼身丫鬟再到守院看護,卻是四周靜悄悄無人應答。 如此看來,這個劉家不像是個鬼宅,到像是個空宅。 “奇怪了,我怎么就會來這里呢?” 童秋水犯了糊涂,她干脆轉(zhuǎn)轉(zhuǎn)悠悠,把百年前的記憶全部挖了出來,過去曾經(jīng)以為一生一世住的地方,曾經(jīng)年少青春時候的見證,點滴之間全部是柔和充滿想念價值的。 從后院穿過一道長廊,繞到大宅后面就是柴院和下人住所了。 童秋水停了腳步,朝著右側(cè)那片涂抹得黑漆漆小平房,心口猛地一墜。 百年前,劉家大宅宅院深深,門庭高闊,到處都是精雕巧工的房屋,唯有這后院這處矮平房,被涂抹得烏黑森森,鬼氣沖天的樣子,還是常年五把大鎖用鐵鏈鎖死,劉家上上下下不得進入的禁地。 可如今童秋水這么一瞧眼,那鐵鏈不翼而飛,大門敞開,里頭黑洞洞像張口吃人的大嘴一般可怕。 百年之前的情景和此時此刻重疊在腦海之中,童秋水呼吸急促,心緒驚懼,眼前此景恰是和那年她嫁入劉家頭晚一模一樣。 “啊——”童秋水驚慌失措,撒腿想跑,卻一下子天旋地轉(zhuǎn),待自己捂住腦袋清醒些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摔在了自家床下。 趕緊四下一環(huán)顧后,還是自己那個粉紅色公主般夢幻的房間,蕾絲罩面的床單,就是百年之后自己的家。 “邪了門了?!?/br> 童秋水被自己這個噩夢做得有些惱火,加上自己摔得稀里糊涂,一肚子火蹭蹭地往上冒。 童秋水想起了之前張敏娟送來的那串珠子,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當年的事情太過詭異,以致于她如今草木皆兵,還沒到晚上呢,大白天就做噩夢了。 童秋水氣鼓鼓地從房間走到客廳,打算把那串珠子趕緊收起來壓箱底。 豈料一開門,外頭哪里還是她那方正整齊的客廳,里頭春意無窮欲,艷情高漲,最是銷魂風流,皆是袒胸露乳。 童秋水都要數(shù)不清里頭有多少男男女女在尋歡作樂,沒等她看個仔細,一雙大手托起她胸口的豐盈,手指略是冰涼,可是觸感真是好??!順著那后背脊椎的線條,不緊不慢地勾畫著,一圈圈地纏繞,最后將胸口那含苞俏立的櫻桃緊緊捏進在手指之間。 “嗯——”童秋水哼了哼,軟綿綿沒有多少張力。那雙手太過老練了,有魔力般讓人無從抗拒。 可是熱流還沒從身下涌上腦袋,腦海中劈入百年前那晚景象,徹底讓她驚嚇得透心涼起來。 這不正是她當年嫁入劉家誤闖那禁地之后遭遇一切詭異的開端? “不——”童秋水放聲大叫,整個身子死命掙扎試圖掙脫那雙神秘的大手,卻整個人彈跳起來,渾身冒汗,干巴巴盯著前方墻頭發(fā)傻。 “還在床上?” 童秋水心口一悸,發(fā)覺自己好端端躺在床上并無任何異樣。 她刷地揭開被子,鞋也不穿沖出房間,客廳還是客廳,并無任何異樣。 “見鬼了!夢中夢!” 這回童秋水不得不承認自己撞了邪門之事。 夢中夢,最可怕的不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