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兩人行變成了三人行。邵敬錫在前頭開路,李落云摟著童秋水在后面向她解釋事情的緣由過程。 “沒想到那個趙載這么癡情。一千七百多年啊,多么漫長的歲月。我光是想一想就覺得難熬。”聽完趙載的事情,童秋水不禁喟嘆一聲,頓覺趙載也算是個可憐人。 “可惜那家伙罪惡滔天,不干一件好事。”邵敬錫在前頭悶聲冷言冷語扔了一句,滿心都是恨。 童秋水噤聲不語,世間之事猶如好壞兩面刀刃,世人皆愛將美好的一面對著自己,將邪惡的一面朝向他人。對趙載而言,他的心中只有自己心心念念的愛人,愛到成癡成狂成魔,只是為了一個愛字。 只是這個愛的代價太大太大,她很好奇趙載愛的那個女子到底是什么樣子,什么性情。要是她真的活過來,能夠接受她的愛人為了自己做盡一切壞事,然后消失為塵埃嗎? 趙載何其殘酷,愛應該甜蜜,而不是如此絕望。想到這里,她不自覺摟緊了身旁的李落云,李落云似有所覺,俯身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印上一吻,寬慰著:“放心吧。咱們不要學他們。等將來我老了死了,你也別念著我,瀟灑地再接著活。因為在我們都活著的時候就要把美好的記憶留下來了,足夠了?!?/br> “老公,你說我能不能有機會恢復原樣呢?”童秋水報以期望地抬頭詢問。 李落云略一遲疑,隨后搖了搖頭道:“這我不知道。其實我現在心里很擔心很不安。不知道前方會有什么危險等著我們。如果真如邵敬錫所言,你體內有尸蟲,又有佛珠,那么另一個未知的應該就是趙載所愛之人的魂魄。那么你的危險性更大了。我好后悔,一點也不中用,關鍵時候都找不出方法來脫困。” 沒等童秋水回答,前頭的邵敬錫先冷嘲熱諷起來:“哼,現在知道自己廢柴了。晚了,早干嘛去了?以前只會守著老婆熱炕頭。將來守著遺像冷墳頭吧?!?/br> “嘿。你這家伙怎么就這么不討喜?做了電燈泡了,放了這么強的光,就不能識相點,該關燈時候就關燈?!崩盥湓屏ⅠR惱了,好不容易自個兒感性了一回,就這么被潑冷水。 童秋水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就覺得這兩大男人真逗,明明都是關心對方,還能這么針鋒相對,像倆孩子似的。 原本心里的那些恐懼和不安立馬消散開。她低頭伸出,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交錯入李落云寬厚的大手內,兩手相握,緊緊地不分離。 “老公沒事。咱們大膽向前走。咱倆手拉手,啥也不怕。” “對。咱倆手拉手,羨慕死前頭那燈泡?!?/br> 邵敬錫納悶了,他和燈泡有什么關系。這身體的原本主人沒有這方面信息。想了半天,他打算不恥下問:“燈泡不是你們現代人發(fā)明的會亮的玩意嗎?和我有什么關系???” 李落云和童秋水各自一愣,隨即對視互看了一眼,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得邵敬錫越來越尷尬,知道自己鐵定問了個蠢問題。 邵敬錫正待發(fā)火,卻聽不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趕緊面色肅然,示意在發(fā)笑的兩人噤聲。 李落云和童秋水也知輕重,趕緊一個閉口一個捂嘴,兩人探頭探腦,抱成了一團,像倆包子黏在了一塊兒。 邵敬錫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這兩個真該是夫妻啊。套用他吸收的新詞匯中太恰當不過了。就是兩個二貨! 罵歸罵,他還是雙手敞開,做出保護的姿態(tài),一人當前,渾身戒備。 奇怪!是人類的氣息!難道是趙載?不對啊,腳步這么凌亂不堪,好像不止一人。 沒等邵敬錫凝神探究出到底來者何人,不遠處樹叢那里已經有人喊了:“秋水!是不是秋水?” 童秋水一聽這聲音,正是和她頗有糾葛的前侄子霍晉恒。 “霍晉恒?是你嗎?” “秋水!太好了,真的是秋水!”那頭霍晉恒的聲音顯得欣喜若狂,腳步聲更加清晰,沒多久就看到灌樹叢中竄出了一個人影,隨之跟著另外兩人,一人被另一人攙扶著,步履蹣跚。 李落云雖然不知出現的三人什么身份,但是聽自己老婆喊話,顯然是熟人。他定神一看,就發(fā)現后面跟著被攙扶的一人傷不輕,趕緊快步上前幫忙。 “你們怎么會在這里?天啊,他的傷——怎么會傷成這樣?!蓖锼o隨上前,看清了被樂兮堯攙扶著的藍錫卿,渾身傷痕累累,臉色發(fā)青,人已經昏迷。 霍晉恒沒有回答童秋水的問題,反而目光灼灼盯住了上前來幫忙的李落云,從齒間縫隙中吐出了問話:“他就是你老公?” 一旁默然不做聲的邵敬錫暗道不妙。他還是知道一些童秋水和這個霍晉恒之間糾葛的,當然他不知道后面有兩場火辣辣的四人床上運動。要是知道的話,估計他現在就會帶著李落云遁地而走。 “你們也是被那顧文休引來的?”邵敬錫趕緊出聲岔開話題,雖然看三人狼狽不堪的情況也知道必然和顧文休脫不了關系。 果不其然,樂兮堯眼神迸出銳利光芒盯上了邵敬錫,反問道:“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們來這里到底是為了什么?” 事實證明,世界上總歸有傻蛋存在,例如李落云這個二貨。邵敬錫將話題好不容易轉移,他這頭又傻呵呵地對上霍晉恒,笑眼咪咪地回答:“我就是秋水老公。你們三個怎么也會惹上那個魔頭的?” 童秋水心里頭別提有多緊張,她真是怕,愛情對她而言如此奢侈,好不容易得到,比那千金還要珍貴,比幾百克拉寶石還要耀眼,她不愿意得而復失。 霍晉恒有滿肚子痛苦和情感想要宣泄??墒撬暰€掃過童秋水那張臉,表情如此凝重,如此緊張。雙手緊握著她老公的手,還不自覺微顫。他抿緊了雙唇,覺得咽下的這份苦澀如此難受,火燒一般地炙烤著他的心。他不禁通紅了眼,扭過頭側身從樂兮堯手里接過藍錫卿,不愿意再看那個令他愛恨糾葛的女人。 李落云似有所覺地看了眼霍晉恒,再轉而低頭看了眼身旁依偎自己的童秋水。腦海之間百轉千回,隨后他回握住童秋水,寬慰地在她指尖摩挲著,示意她放寬心。 邵敬錫和樂兮堯可沒這三人這般兒女情長。如今事態(tài)明顯嚴重,趙載挖了這么一大坑,擺明了把所有人拉坑里準備埋了,死到臨頭,別說誰是誰老婆,誰愛誰了,都一樣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