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回到宿舍,趙婷也在。 因為上次的不歡而散,兩人這個照面打得十分的不尷不尬。 好半晌,還是趙婷先訕訕開口:“上次的事,不好意思,是我說話過分了?!?/br> 葉玫:“沒事,我沒放在心上?!?/br> “哦。” 之后就再也無話。 這微妙的安靜,讓蕭雨也不好意思開口說話。 于是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里,這個宿舍只有噼噼啪啪洗漱的聲音,等到葉玫和蕭雨爬上床,宿舍更是陷入詭異的沉默。 趙婷一直沒離開,主動關(guān)了燈,然后就坐在自己座位上,拿著手機(jī)不知道在干什么。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起身,卻不是出門,而是去了衛(wèi)生間。 床上的兩人還沒睡著,聽到衛(wèi)生間里啪啦作響,與葉玫頭對著頭的蕭雨,伸手越到她那邊,推推她的肩膀,低聲道:“我怎么覺得她今兒不太對勁??!” 葉玫沉默了片刻,道:“你下去看看吧!” “嗯。” 蕭雨爬下床,趿著拖鞋,摸去陽臺的衛(wèi)生間。 “你瘋了嗎?趕緊吐出來!”片刻后,蕭雨驚慌失措的尖叫從陽臺里傳來,又大聲叫葉玫的名字,“不好了!趙婷吞了一把安眠藥?!?/br> 葉玫心里一驚,猛得從床上坐起身,抓著床欄桿,兩下跳在地上,鞋子都沒穿,隨手拿了一把勺子,跑進(jìn)衛(wèi)生間:“怎么回事?” 趙婷正被蕭雨壓在盥洗池,讓她嘔吐,見她進(jìn)來,驚慌失措回道:“她吃了一把安眠藥?!?/br> 葉玫把勺子遞給她:“用勺子抵舌根給她催吐,我打電話叫車。” 嚇得魂飛魄散的蕭雨,趕緊接過勺子,手忙腳亂往趙婷嘴巴里戳。 葉玫回到屋內(nèi),拿手機(jī)叫了出租車,又倒了一杯熱水,鉆回衛(wèi)生間,拉起趙婷就朝她猛灌。 趙婷難受地推她,但愣是沒推動,生生被灌了大半杯,邊咳嗽邊道:“你們別管我!別管我!” 葉玫將杯子丟在一旁,朝蕭雨道:“車應(yīng)該快到了,我們趕緊扶她下樓?!?/br> 兩個人到底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都很慌張,也來不及換衣服,只在睡衣外隨意套了外套,便一人一邊攙扶著趙婷出門。 趙婷一直在掙扎,但不知是藥物起了效果,還是她這掙扎原本就只是做做樣子,總之那點力氣,實在是可以忽略不計。 學(xué)校附屬醫(yī)院與校區(qū)隔得不遠(yuǎn),不到十分鐘,出租車就載著三人到了醫(yī)院門口。 這時候趙婷吞下的藥片,是真的起了作用,下車時,她已經(jīng)昏昏沉沉,幾乎站不穩(wěn),兩個女孩好容易才將她拖進(jìn)去。 然而在被推進(jìn)急診洗胃室時,她忽然不知哪里來的力氣,微微坐起身,一把抓住葉玫的手,喘息道:“幫我叫秦墨過來!” 說完這句話,又重重倒下去。 葉玫怔怔地看著洗胃室的門闔上,終于還是拿出手機(jī),點開秦墨的微信,簡短編輯了一條發(fā)過去:趙婷吞了安眠藥,我和室友正送她去附屬醫(yī)院洗胃,她讓我叫你過來。 發(fā)完之后,她盯著手機(jī)好幾分鐘,才收到對方回復(fù)。 知道了。 再簡單不過的三個字。 她能想象那頭男人滿臉的不耐煩。 誰不煩? 這就是一個煩透了的夜晚。 兵荒馬亂這么一通,只覺得身心俱疲,她和蕭雨卸力般坐在走廊的長椅,誰都沒有馬上說話。 過了半晌,緩過勁兒的蕭雨,終于心有余悸地開口低聲道:“要不是你叫我下去看,明天咱們宿舍只怕就上頭條了。” 想到一早起床去衛(wèi)生間,可能看到趙婷的尸體,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真是越想越害怕,只差要嚇得哭出來。 葉玫默了片刻,拍拍她的肩膀,道:“別瞎想,趙婷不是要自殺,她要真自殺不會專門跑來宿舍,還弄出那么大動靜?!?/br> “???”蕭雨驚愕地看向她,聯(lián)想到剛剛趙婷讓她幫忙叫秦墨過來,似懂非懂點頭,咕噥道,“所以她是為了威脅秦墨?證明自己愛他?或者強(qiáng)迫他復(fù)合?這只會讓男人更反感吧?她到底怎么想的?” 葉玫想到本科時,隔壁有位女生的男友,每次吵架,都會用各種自殘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的真心,挽回感情。 可那是愛嗎? 葉玫從來不覺得。 所以她也并不相信趙婷這樣做是因為愛秦墨。 她并不愿意用惡意去揣測旁人,但愛情從來都不是那么純粹,它伴隨著各種各樣的欲望,人們想從愛情中得到的,也往往并不只是愛情本身。 包括她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趙婷不是女配,秦狗單方面宣布這文沒女配。 第十五章 等趙婷洗完胃被推進(jìn)病房打了會兒點滴,秦墨才姍姍來遲趕到。 他推開門,一言不發(fā)徑自走到床尾站定,面無表情朝坐在床邊的葉玫看了眼,才看向床上闔著眼睛沉睡的女人。 “她怎么樣了?”他開口低聲問。 葉玫:“已經(jīng)洗了胃,醫(yī)生說沒什么大礙,不過得暫時留院觀察?!?/br> 她轉(zhuǎn)頭看向他,他正遙遙凝視著趙婷蒼白的臉,表情深沉如水,看不出什么緊張擔(dān)憂和愧疚,只有冷淡和隱隱的不耐煩。 大概是藥效已過,聽到動靜,趙婷慢悠悠醒轉(zhuǎn)過來,睜開眼睛,看到站在床尾那道挺拔的身影,虛弱開口:“葉玫蕭雨,你們先出去一會兒?!?/br> 兩人點點頭,起身往外走。 與秦墨擦身而過時,葉玫抬頭對上他的眼睛,本想對他說點什么,但嘴唇翕張了下,到底什么都沒說。 畢竟是旁人的事,跟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 秦墨也始終沒說話,目送人出門后,慢慢轉(zhuǎn)過頭,邁步走上前兩步,在葉玫先前坐的那張椅子坐下,然后沉著臉看向床上面色蒼白的女人。 趙婷到底是有點虛弱,勉強(qiáng)勾起唇角,譏誚笑道:“看來你跟葉玫的同門情誼比我想得好很多,她一叫你就來?!?/br> 秦墨不以為意地扯了下唇角,懶散地往椅背一靠:“說罷,你到底想怎么樣,以后可以不煩我。”頓了下,又補(bǔ)充一句,“也別煩你室友?!?/br> * 這時已經(jīng)凌晨一點多,醫(yī)院走廊安靜得連落根針都聽得到。 靠在墻邊的蕭雨,看了看身旁的葉玫,笑說:“我們倆這樣子好搓??!” 葉玫斜了眼她,又低頭看向自己,可不是么? 兩個人都是差不多的風(fēng)格。頭發(fā)沒打理,睡衣沒換,更顧不上穿搭,只胡亂套了件外套和褲子,褲腳還露了一截皺巴巴的睡褲,睡褲下是沒穿襪子的腳踝。 簡直不忍直視。 她好笑地往冰冷的白墻上軟軟一靠,無所謂道:“懶得管了,反正也沒人認(rèn)識。” “也是。” 病房里的談話,比葉玫預(yù)料得短很多。 不過幾分鐘,秦墨就開門走出來,與先前進(jìn)去時冷冰冰的臉色,現(xiàn)下的他看起來,明顯輕松了不少,除此之外,還帶著點若有若無的譏誚。 他在門口停下,垂眸對上看向他的葉玫,正要說點什么,對方卻被蕭雨拉著飛快走了進(jìn)去。 愣了下,他回頭看了眼闔上的門,撇撇嘴,雙手插進(jìn)褲袋,慢悠悠朝電梯走去。 趙婷的氣色比先前似乎是好了點,她半靠在床頭,見兩個室友進(jìn)來,彎唇笑了笑,道:“今晚麻煩你們了!” 蕭雨連忙搖頭道:“都是室友,沒什么麻煩的,但你真是太嚇人了。” 趙婷輕笑道:“是我一時沖動,以后肯定不會了,真是不好意思,嚇到你們了。”說著,又看向葉玫,道,“葉玫,謝謝你!” 她說的是她幫忙叫來秦墨,兩人心知肚明。 “不用客氣?!比~玫朝她淡淡笑了笑。 她明顯感覺到剛剛那短短的幾分鐘,讓趙婷發(fā)生了很大變化。她臉上那淺淺的微笑,雖然談不上勝利者的微笑,但也是某種還算滿意的笑。 秦墨絕非會妥協(xié)的性格,他一定做了什么如她所愿的事。 當(dāng)然,她對他情感糾紛的細(xì)微末節(jié)并無興趣,所以也無意探尋。 趙婷又說:“時間這么晚了,你們回去休息吧,不用在這里陪我了?!?/br> 蕭雨道:“你一個人在這里怎么能讓人放心?我們明早再回去?!?/br> 趙婷笑說:“沒事的,我已經(jīng)叫了朋友過來,你們就回去安心休息吧。” 聽說她叫了朋友,兩人也不再堅持,本就只是泛泛之交的室友,連朋友都算不上。道了別,便離開了病房。 電梯停至一樓,叮的一聲打開。 兩人還沒完全踏出電梯門,外面站著年輕男人就迫不及待鉆進(jìn)來,伸手摁下電梯鍵。 那男人滿臉寫著焦急,對朝他看來的目光,渾然不覺。 葉玫和蕭雨站在電梯門外,眼見著電梯門闔上,將男人與她們完全隔開,才齊齊回過神。 “趙婷叫的朋友就是鐘揚(yáng)?”蕭雨滿臉不可思議。 葉玫雖然有些意外,但也還算淡定,拉了拉她,道:“走吧,人家你情我愿的事,跟咱們也沒關(guān)系?!?/br> 蕭雨搖搖頭感慨:“一時間也不知該同情誰?”說罷,又嘆了口氣道,“還是同情自己這條單身狗吧!” 葉玫笑道:“沒事,這不是有我陪你么?” 蕭雨嘻嘻地笑,默了片刻,又小聲道:“你知道嗎?其實趙婷不是什么白富美,她家里條件挺差的,父母在她小時候就下崗了,一直也沒穩(wěn)定工作。去年入學(xué)時背的那幾個名牌包,其實都是a貨?!?/br> 葉玫點點頭。 蕭雨驚訝:“你知道?。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