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藍簽(四)
她們先往樓上鋪蠟燭,陸婪栗幫她擺:“你什么意思?” 歸海夢簡單的說了下昨天的見聞,她語氣明顯僥幸居多:“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所以我也想賭一把。” “聽起來靠譜。” 她說完,女人就出來了,在樓下叫她們都下來,歸海夢臉色變了變:“啊,我要死了?!?/br> 陸婪栗是真的稀奇她的反應(yīng):“我頭一次見到快死了是你這個反應(yīng)?!?/br> “畢竟我是第一次死嘛?!?/br> “說的就好像誰能死第二次似的?!?/br> 陸婪栗最后一個下去,坐在桌子上,幾個人的位置跟昨天的一樣。 女人翹著二郎腿:“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你出去過,昨天外面的東西叫的聲音格外大,不過很快就停了?!?/br> 陸婪栗沒反應(yīng):“哦?!?/br> “快十二點了?!迸送笠谎錾碜樱八篮?zāi)?,在誰手里?” “在我手里。” 唐詩猛地抬頭。 陸婪栗道:“在我手里,你打算怎么殺我?” “你手里?”女人皺了眉頭,一臉不相信,“你昨天還拿的是生簽。” “昨晚睡熟了,不知道被哪個換了死簽?!标懤防跻贿呎f一邊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歸海夢,故作諷刺道,“認命吧。” 女人陷入了猶豫,她似乎忌憚陸婪栗,沒有立馬說話,半晌才站起來:“那你就跟我走……” 走字說了一半,外面響起了狼嚎。 起音低,隨后一聲比一聲高,且叫聲越來越近,毛玻璃上映出了幾個灰撲撲的影子,隨后一整張人臉貼在了玻璃上,亮著犬牙。 女人驚慌失措地站了起來。 “你做了什么?”她對著陸婪栗尖叫道,“它們白天是不會過來的,不會的!” “為什么他們敢貼玻璃?!” 女人陷入了劇烈的恐懼里,她臉扭曲地變了形,倉皇地往后退,甚至失去了語言能力,整個人只能吐出些殘破的碎音。 “是我,是我點燃了樓上的蠟燭,并且把棉芯放反了?!标懤防跽酒鹕?,不慌不忙道,“它們又不會殺我,不過它們應(yīng)該會殺你吧,要不要我把它們放進來?” 女人看著她,嗬嗬著,說不出話。 “要不你放我們走吧?”陸婪栗彎腰道,“我們想活著,你應(yīng)該也挺想吧,反正你最多才殺一個,不殺也不會餓死,我拿的又是死簽,早死晚死不都是個死,無所謂的。” 女人看著越來越多的人臉出現(xiàn)在毛玻璃上,好半天才能正常發(fā)音:“走,都走!” 她踉蹌著開了自己房間的門,正對著門就是一個跟靠門一樣的衣柜。 她拉開衣柜,里面不是衣服,而是一條崎嶇的小道。 “都給我走!”女人指著門外,“讓它們也走,也走啊!” 陸婪栗輕笑一聲,把竹簽扔在桌上,下端是藍色。 她看了眼歸海夢,歸海夢放下死簽,對著門外的狼群鞠了一躬。 “謝謝大家。” 狼群就不再吼了,它們安靜下來,等著歸海夢一直走出去,才對著女人威脅似的叫了一聲,緩緩?fù)顺龇孔印?/br> “謝了?!标懤防踝呱闲〉?,望了望四周的環(huán)境。 窄窄一條土路只能容納一個人,周遭都是低灌叢,或者很高的野樹,偶有些結(jié)了果子,在最后面的唐詩看得眼饞,伸出手來摘。 她們落地就是岔路交匯處,另一條岔路很短,再遠就只能看見一片黑了。 “沒事。”歸海夢說,“這次是湊巧,說實話,這個地方是真的簡單?!?/br> 歸海夢這次是真的湊巧,而且她走的是彎路,要不是有獨眼狼的庇護,單純放反蠟燭芯就是自尋死路,善念救了她自己。 看見女人衣柜的時候,歸海夢就知道逃出這個地方的正常方法,是合作。 一方負責長時間拖延女人,一方負責去她房間,這么大的衣柜說看不見出路是假的,女人做飯的時候直接一溜煙逃了就行。 太簡單了,可為什么還是有這么多人死了? 大概是,如果自己活不成,就會特別恨那些能活著的人吧,何談合作呢? 歸海夢不再想這個問題,她們走到了分岔口。 往左往右,兩條路。 陸婪栗拆了繃帶,上個地方留下的傷痕全部消失了,她手臂沒有留下任何傷痕。 看來每到一個新地方,身體狀況會恢復(fù)。 歸海夢問陸婪栗:“你要往哪走?” 陸婪栗拿出手機,抿了唇:“我得去找個人?!?/br> “這里什么提示都沒有,你怎么知道那個人在哪里?”歸海夢奇怪。 陸婪栗一指地下:“他給我留記號了。” 歸海夢往前一瞧,看見地上有一個符號,形狀很奇特,像是音標里的一筆寫成的“?”,但是最后那個“e”沒有拐彎,而是在交匯處直直劃了一條長豎線,看起來像是一根枝條長出兩片圓芽一樣。 “好特別的符號?!?/br> 歸海夢看了一眼符號的落地點:“所以你要往左走?” “嗯?!标懤防蹩戳搜凼謾C,把記號擦除,“他給我發(fā)消息,說那里是個神經(jīng)病院,就一個院長,一個男護士,都神經(jīng)不正常,會殺人,還有個挺嚇人的警察?!?/br> 歸海夢起先還覺得沒什么,聽完心突然墜了一下,感覺很難受,像有人攥著心臟狠狠地捏,讓她喘不過氣來。 “你怎么……哭了?” 歸海夢怔怔摸了摸眼角,果然摸到了濕潤的液體,她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我應(yīng)該會往右走。” 陸婪栗點了點頭:“那你小心些?!?/br> 歸海夢又回頭問:“你呢?” 唐詩當然選擇跟著陸婪栗,她看起來很強,比歸海夢這種軟弱的更有自保能力,但看著陸婪栗走進去,唐詩又猶豫了一下。 陸婪栗是很強,但太難掌控了,永遠不冷不熱的,如果真的遇到危險,她不一定會幫自己。 可歸海夢,她看起來很好說話,臨死說不定還能有個墊背。 這么想著,她身子一轉(zhuǎn),跟著歸海夢進了右邊的路。 歸海夢眼前一陣白,隨后小路消失了,她站在一座西式洋樓面前,洋樓看起來很豪氣,蔥郁的綠植和暖色調(diào)的哥特式風格讓她暗嘆自己真是沒見過世面。 她懷疑轉(zhuǎn)生地深諳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的套路,前面那個這么貧瘠,轉(zhuǎn)瞬就給了個豪宅。 因為完全沒有提示,所以她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做些什么,站在原地有一會兒,面前的門突然開了。 一個非常詭異的人走了出來。 說他詭異,是因為眼前這個人很矮,才到她的膝蓋,但不是侏儒癥似的矮,而是整個人像一個娃娃玩具,從面部到穿著打扮都像是洋娃娃活了。 他站在她面前,表情極僵硬:“歡迎,請隨我入住?!?/br> 歸海夢跟著他進去,他一路都沒有停留,直接帶著她上了叁樓,來到一個房間前面:“這是鑰匙?!?/br> “……就這樣?” “是的?!彼鲋^,動作一頓一頓,像上了發(fā)條,“我叫查理,我歡迎每一個來到洋樓的人?!?/br> 歸海夢可不放過挖掘信息的機會:“住在這里有什么條件嗎,時間限制,或者我出去的條件?” “沒有條件,沒有時間限制。”查理有問必答,“只要找到我丟失的洋娃娃,就可以離開這里了。” “只是這樣?”歸海夢可不覺得有這么簡單,“這里有殺人犯嗎?” 查理咯咯的笑起來:“漢娜殺死了她的爸爸和mama,把他們關(guān)在棺材里了?!?/br> “……”歸海夢歪著頭道,“漢娜是誰?” “八點早餐,十二點午餐,七點晚餐?!辈槔韺W(xué)她歪著頭,“要下來吃飯。我有新的客人到了?!?/br> 歸海夢還來不及繼續(xù)問,就看見查理僵直著身子走下去了。 好吧,起碼不用聞尸臭了,做人要知足常樂吧。 她開門的空隙里,看見走廊盡頭走出了一個男生,個子挺高,手搭在欄桿上,面無表情地用手機打字。 歸海夢沒在意,然而下一刻——叮的一聲。 她手機響了。 歸海夢:“?” 男生朝她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