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

    歸海夢無比委屈地把半截被啃的長頭發(fā)給卓槐瞧：“我找了好久也沒有找到是什么東西啃的，我連枕頭上的頭發(fā)絲都沒看到，可是這太丑了！”

    卓槐看了眼：“嗯，挺丑的。”

    歸海夢更生氣了：“我不是讓你附和我的，我是讓你安慰我的?！?/br>
    “那……”卓槐想了想，他跟女孩子很少打交道，而且作為一個男生，他是不太明白女生對長發(fā)的執(zhí)念的，“祝你下次找個技術好點的？”

    “算了，我放棄了?！?/br>
    歸海夢拿背包里的小剪刀一點點把下邊緣剪齊，但這個長度扎低馬尾就不好看了，于是干脆散著頭發(fā)，自我安慰只要她自己看不見稀爛的發(fā)尾，就是把好頭發(fā)。

    歸海夢跟卓槐分蛋糕：“你不是說你看見殺人現(xiàn)場了嗎，什么時候？”

    他們下到二樓，看見一扇被砸壞的門，房間里已經(jīng)沒有尸體了，但地面上還有大量干涸的血，想來昨天晚上場面很激烈。

    查理蹲在地上慢慢地清理血跡，聽到聲音，一頓一頓地轉(zhuǎn)過身來：“這里我會收拾的。”

    他目光一下子鎖定在歸海夢身上，裂開嘴巴笑：“你沒有下來，吃早餐?！?/br>
    歸海夢往卓槐身后躲：“所以呢？”

    “漢娜，漢娜會在晚上殺你的?！辈槔砜┛┬Γ皾h娜，討厭不好好吃飯的孩子?！?/br>
    歸海夢抱著卓槐的手，目光在房間里巡視，這個房間跟她的房間布置一樣：“我有錯過什么關鍵信息嗎？”

    她看向同樣被撕毀的全家福：“漢娜到底是誰？”

    卓槐這幾天被她又拽又抱，身體機能選擇了免疫，反正他遲早都得習慣：“漢娜是這個家里的女兒，這個家住著叁口，有一天漢娜殺了她的父母，把他們放進棺材里，還藏起了他的洋娃娃，他需要找到這個洋娃娃。”

    “這是查理今天早上說的?！?/br>
    歸海夢感覺什么地方不太對：“一家叁口，那查理，你是誰呢？”

    查理僵硬著臉：“查理就是查理?！?/br>
    “你的洋娃娃叫什么名字？”

    查理沉默著，他蹲下身繼續(xù)擦除地上的血跡：“漢娜，要殺人了?！?/br>
    “漢娜，要殺人了?！?/br>
    卓槐拉著歸海夢退出了房間：“你問不出來的?！?/br>
    歸海夢又拿了塊吐司，她往常看見尸體和鮮血，或者面目全非的鬼都會被嚇得走不動路，不知是因為她在上個地方受的刺激太大還是丟失的記憶里遇到其他事情，雖然她依舊害怕，但身體沒有那么強烈的應激反應。

    她勉強還能走，甚至還能吃東西。

    “但你不覺得特別不對勁嗎？”歸海夢道，“這是一個串不起來的故事，說話不能說一半吧。”

    “……”卓槐看了她一眼，“不用裝，我知道你猜出來了。”

    歸海夢動作一頓：“我演技這么不好？”

    “不是，是直覺。”卓槐想了想，“第一眼見你就覺得你可能是真的傻，但不會拖后腿，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有這個感覺?！?/br>
    “閉麥吧，我不傻。”歸海夢瞪他，“還沒說呢，你看見殺人現(xiàn)場是什么時候，昨天晚上嗎？”

    “嗯。”

    “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能拎得動斧子呢，別說殺人了?！?/br>
    他們討論的時候，歸海夢看見唐詩帶著那個女高中生從房間里出來，她們兩個人關系親昵，唐詩看見她，還帶著笑的表情僵了僵，立馬做出一副低頭順從，卻有隱忍著委屈的表情。

    女高中生看見歸海夢，恨恨的唾棄道：“不要臉?！?/br>
    歸海夢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算了，琬琬。”唐詩拉著她，“是我看人不清，咱們就叫它過去吧?！?/br>
    “詩詩姐，你怎么這么善良？”李小琬替她打抱不平，“一對狗男女算計你，什么垃圾東西？”

    歸海夢遞給卓槐零食，覺得自己錯過了一出好戲，唉的嘆了口氣：“我早上不該貪睡的，好不容易能追場狗血劇?！?/br>
    看看人家演技，看看自己的，自愧不如啊。

    “的確不該?！?/br>
    卓槐道：“你沒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

    歸海夢昨天被分散了注意力，沒怎么關注，被卓槐一提醒才隱約想起來：“對啊，不是有一個也被啃了頭發(fā)的女生嗎，她去哪里了？”

    “死了，或者逃了?！弊炕闭Z調(diào)平平，淡水無痕，“從床上的血跡判斷應該是死了，但沒有尸體，甚至骨頭都沒有?！?/br>
    沒有尸體就很有貓膩，她還沒見過哪個鬼殺人能把尸體吃的那么干凈的，連渣子都不?！?/br>
    等等。

    渣子都不剩？

    歸海夢摸了一把頭發(fā)，她的頭發(fā)現(xiàn)在齊肩了，估計啃個把小時就啃沒了，頭發(fā)沒了之后呢？

    啃什么？

    歸海夢打了個寒顫，雞皮疙瘩從手上冒出來。

    她攔住要走的卓槐：“等一下。”

    “我能不能跟你睡在一起？今天晚上?！?/br>
    卓槐很意外，他沒想到一個女孩子可以這么大膽，而且他雖然是她男朋友，但大家都因為失憶讓這段感情變質(zhì)了。

    這種情況下還來求他？

    少年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那么情緒崩裂：“為什么？”

    “為了不讓你未來恢復記憶的時候后悔此刻沒有答應我！”歸海夢繼續(xù)拽他，這男人摸起來還挺有手感，“求你了，救命，你說要帶我出去的?！?/br>
    “那你也得矜持點吧?！?/br>
    她覺得他有病：“命都沒了要矜持干什么，臨死喊臥槽嗎？”

    他沒話講了。

    歸海夢乘勝追擊：“況且是你自己上趕著找女朋友的吧，你是讓女朋友抱大腿，這有什么難為情的？”

    “不是難為情……”

    “啊對，你還說我們上過床，都上過了還分什么你我？”歸海夢心道命要緊，真的開始不要臉，“要不你再上一次？”

    “……”

    卓槐同學乖乖伸了手：“給你抱。”

    卓槐的房間也差不多，衣柜，地毯，梳妝臺，窗臺擺著漂亮的綠植，床頭柜上拴著束氣球，天花板上的吊燈彎出繁復的花紋。

    “你在這里一點都沒有事？”

    歸海夢坐床上，一邊喝水，跟他閑聊：“查理沒有找你？你也沒被啃過頭發(fā)？

    “沒有。”卓槐坐在另一邊，用眼睛劃了一道筆直的叁八線，“可能天性使然，即使我血脈沒有優(yōu)勢，但我依舊能殺鬼，低攻擊力的不主動招我?！?/br>
    “羨慕?！睔w海夢看了看剩下的零食，“你還餓嗎？”

    卓槐瞥她，搖頭：“你打算什么時候出去？”

    “你呢？這事不該聽你的？”歸海夢低聲問，“因為我現(xiàn)在還不確定出去的辦法，所以我還是，嗯，以哥哥為主?！?/br>
    “……再叫一遍?！?/br>
    “?。俊睔w海夢睜大眼睛，不知道他說的什么，好半天才不確定道，“哥哥？”

    卓槐朝她偏身，湊近看她眉眼，沉著嗓子：“再叫?！?/br>
    嗓音有點沙，撓得心癢。

    歸海夢后退身子，她覺得兩個人之間有點熱，心里惴惴道：“哥，哥哥？”

    兩人隔著稀薄的空氣，少年動了動喉結(jié)，目光落在她鮮艷的唇，突然周圍都開始變形了，膠著的呼吸成了翻涌的浪，不真實的名詞在她眼底具象化。

    像被風吹散的罌粟種子，在他心里落了根。

    “嗯?！弊炕睕]再進一步，“沒事了?！?/br>
    歸海夢松了一口氣，隱約竟覺得失落：“你還有個meimei嗎？這么喜歡聽人叫哥哥?！?/br>
    “不喜歡聽人叫，喜歡聽你叫?！弊炕碧上拢八??！?/br>
    撩完就睡？還是不是男人了？

    歸海夢雖然心里這么吐槽，但睡得格外快，閉眼就覺得困。

    卓槐翻了個身，攬著她的腰。她腰也軟，曲線在他臂彎里起伏連綿，這女孩生了一副他都愛不釋手的好身材。

    他不習慣身邊突然多出一個人，但意外沒有感到不適，少女在他懷里安靜呼吸著，像天使落在他身邊。

    他嗅到滿足的味道。

    雖然這樣，卓槐沒有睡著，他閉著眼睛等了大約半小時，清晰地聽見耳邊響起了聲音。

    咔嚓，咔嚓。

    卓槐驀得睜了眼睛，起身捏住了歸海夢耳邊的氣球，或者說，氣球模樣的人頭。

    慘白的人頭嘴里嚼著頭發(fā)絲，布滿血絲全是眼白的眸子看著卓槐，腦袋一滾就要在他手里掙脫。

    卓槐敲了敲歸海夢的腦袋，不慌不忙地拽了氣球線。

    門外響起拖拽斧子的聲音。

    “去哪？”卓槐制住人頭，“漢娜，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