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習(收藏破百)
過去尹童覺得自己人生中唯一的不幸,就是從來沒見過mama。 她是被爸爸和奶奶帶大的。 后來爸爸在事故中受傷,她不僅申訴無果還反遭報復(fù),最終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去。 那種深陷黑暗的絕望,足以將她撕裂。 于是當初那一點兒不幸早已微不足道。 她也相信未來不會更遭。 因為她有沈城。 從黑暗里將她帶出來的,那唯一的光。 所以當班主任——實驗班最擅長隔靴搔癢的中年女人——問她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地方時,尹童果斷回答道:“沒有?!?/br> 此時,同在辦公室的許宣哲看了她一眼。 “那就催催你家長,盡快把這學期的學費交一下。”班主任這才說到重點,“新區(qū)這邊是智能系統(tǒng),不及時交的話你的校園卡飯卡什么的都會受影響。” 尹童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她離開辦公室沒多久,許宣哲也跟了上來。 “補習你什么時間合適?” 尹童回過頭笑了笑:“怎么老師比學生還急?” “是剛才王老師囑咐的?!彼圆皇撬?,是班主任著急。 “哦,要不中午?” 她平時中午不回家,會去圖書館一類的地方休息,剛好這段時間可以利用。 “不行?!痹S宣哲一口否決道,“中午我要回家吃飯?!?/br> “哦?!?/br> 尹童有些羨慕,每天按時與家人一起吃飯,一定很幸福吧。 “你晚上該不會也要趕著回去吃飯吧?” “晚上沒關(guān)系。”許宣哲直接定了下來,“那就放學后,我給你講一個小時。” “行?!狈凑嗤砘厝ザ紵o所謂。 許宣哲想了想又說道:“你不要告訴其他同學?!?/br> “又不是偷情,”尹童覺得好笑,“怎么還搞這么神秘?” “你!” 許宣哲左右看了看,見走廊沒有其他人才松了口氣。 “你能不能不要總把什么偷情一類的掛在嘴邊。” “這有什么呀?” “你是個女孩子!” 尹童看到許宣哲額角的青筋都要爆了,忙收斂了笑意。 “哎,不說就不說嘛?!彼蟾胖涝S宣哲的顧慮,“你是怕別人知道你給我補習,也都找你講題吧。我明白的,你放心。” 許宣哲抿了抿嘴角,不置可否。 其實并不是這個原因,畢竟就算其他人真找來,他也可以毫無愧色的拒絕。 他只是不想讓其他同學知道,他對尹童太特殊。 “嗯,你記得就行?!?/br> 其實尹童也正有此意。 畢竟程薇露視她為眼中釘,若是發(fā)現(xiàn)許宣哲單獨給她補習,指不定要怎么向沈城添油加醋。 所以平日里她也盡可能跟許宣哲保持距離,與他聊天對話的次數(shù),還沒有前排林蕊多。 “哎,尹童,中午一起去食堂嗎?” 尹童搖了搖頭,婉拒了林蕊。她欠繳學費,飯卡被凍結(jié)了,去了食堂也沒辦法刷卡。 “我回家吃飯。” 許宣哲整理書本的動作頓了一下。 明明需要幫助,卻告訴老師不需要;明明中午不回家,卻告訴林蕊自己回家吃飯。 他不明白,她是說謊成性嗎? 尹童沒有義務(wù)解答許宣哲的疑惑,當做沒注意到他的目光,直接拿起書包走了。 她沒有回家,當然不會回家——回去了也不見得有口熱水喝。 她也沒去找沈城。昨天她沒有等沈城回來就走了。現(xiàn)在去找他,免不了又是一頓教訓,或許還會逼她把避孕藥吃了。 她才不吃,愛吃沈城自己吃去吧! 尹童用僅剩的十塊錢買了一包餅干。她平時吃飯的錢是嬸嬸按照每天最低限度直接沖進她卡里的。 這十塊錢是上次她去養(yǎng)老院看奶奶給她的。 養(yǎng)老院距離市區(qū)太遠,奶奶心疼她坐一個小時公交,于是問護士要了十塊錢讓她打車回去,并不知道十塊錢才剛剛夠出租起步價。 不過尹童沒有說破,還是收了下來,只是為了讓奶奶安心。 如果不是這僅剩的親人,她大概早就選擇魚死網(wǎng)破,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委屈求全地努力走上正途。 臟了的校裙她可以洗凈,受到的傷害她可以自愈。為了愛的人,她愿意忍耐暫時的痛苦,換來對方長久的安心。 cao場邊樹蔭下,尹童坐在最近的雙杠上,一邊翻著上午沒能弄懂的題目,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咬著餅干。 麻雀落在她腳下,啄著她掉在地上的渣滓。 有人邁進了她靜謐的午后,麻雀撲棱飛起,尹童抬起頭—— “你不是回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