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蹤(7600珠)
這句話該由尹童來問才對。 眼前這位嬸嬸素來摳門,從來不去批發(fā)市場以外的地方買衣服,更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種奢侈品商場。 尹童看了一眼她手上巨大的藍色塑料袋。 里外包裹了幾層,內(nèi)部撐起作一團,看不清是什么東西。 總之不像是這家商場用來購物的袋子。 她也沒細究,反問道:“跟你有關(guān)系嗎?” 自從她從叔叔家里搬出來,這兩位“家人”就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她。 足以見得,他們根本不關(guān)心她的死活,還不如路上善良的陌生人。 他們不值得她尊敬,也更不值得她寒暄。 尹童徑直走出電梯,卻被嬸嬸扯住了胳膊。 無視近乎于侮辱,她惱怒地揭竿而起:“才幾天不見就學(xué)會甩臉了,問你一句還不能問了?” 尹童甩開她的手:“你來干什么,我就來干什么。” “我這是在工作,誰像你靠男人養(yǎng)著!”嬸嬸咬緊尹童不放,“你是不是又找上新男人給你錢了?” 尹童覺得可笑:“是又怎樣?反反復(fù)復(fù)確認不累嗎?” “最近有人來家里問你爸媽的事,是不是你又惹事了?” 尹童沒想到會有人找到叔嬸這里。 “是誰?” “我還要問你呢?!眿饗饹]好氣地說道,“是個警察,要你爸的照片。” 尹童也沒有頭緒。 自從沉城幫了她,已經(jīng)很久沒人問起過她爸的事了。 “你爸那是個意外,跟廠里沒關(guān)系,你要我和你叔說幾次你才肯信?人死不能復(fù)生,你這么一直不消停,我和你叔還怎么安心工作?” 又來了。 自從她爸出事后,這兩位“親戚”就從來沒有站到親弟弟這一邊過——不斷為肇事工廠開脫,仿佛是她在無理取鬧。 當(dāng)時她父親不過是去廠里給叔叔送個東西,怎么會忽然被燙傷? 最重要的是,明明致傷的不是熱水,負責(zé)人卻故意隱瞞,導(dǎo)致父親因治療延誤而喪命。 這兩位不作為也就罷了,還叁番五次阻止她探尋真相。 “王媛,”尹童忍無可忍,叫了嬸嬸大名,“你愿意為了保住飯碗做條狗,隨你,但我沒義務(wù)陪著你一起吠。” “你、你說什么……”嬸嬸指著尹童的鼻子罵道,“你怎么跟大人說話呢!” “當(dāng)初我匿名舉報申訴,是誰把我的信息透露出去的,你當(dāng)我不知道嗎?” 她沒有被叔嬸出賣的證據(jù)。 但偏偏舉報發(fā)出去之后,只有她遭到報復(fù),而叔嬸安然無恙。 倘若不是他們問心有愧,又怎么會在事后接過監(jiān)護人的重則? 做了她的監(jiān)護人,將沉城幫她討要的賠償金占為己有,從此再沒盡過監(jiān)護人的責(zé)任。 現(xiàn)在卻以“大人”自居,簡直可恥到可笑! “你搞清楚,給你們留住這份工作,只是我不希望奶奶cao心,并不是因為你們給領(lǐng)導(dǎo)做狗做的好?!?/br> “你真的,你真的要造反了!” 嬸嬸氣急敗壞,也顧不上周遭的人,拎起手上的袋子朝尹童砸去。 袋子還沒碰到尹童,就被人一把扯開,里面的花型金屬裝飾從裂口掉了出來,散落一地。 沉城將袋子扔在地上,嬸嬸才渾然驚醒。 她惹不起沉城,只能忍氣吞聲,當(dāng)做剛才的事沒有發(fā)生過,蹲下身去撿掉落的配件。 一邊撿一邊氣勢洶洶地拿路人撒氣:“別走這里!踩壞了你們賠不起!” 尹童懶得理她,將沉城拽到一邊。 “你跟蹤我?” “不是?!?/br> 沉城也沒有說謊,他本就是被溫凌叫過來的,算不上跟蹤。 溫凌脫不開身,又怕尹童被人拐跑,才召喚了同盟。 周嬋的工作室沉城不方便去,就一直在尹童必經(jīng)的電梯口附近等著。 他原本不打算現(xiàn)身,實在看不下去尹童被刁難才出手。 可惜尹童并不領(lǐng)情:“你跟著我干什么?” 沉城也沒辦法解釋同盟的事,只能沉默。 尹童最討厭他沉默—— 不屑口舌之爭,于是沉默,不愿解釋苦衷,于是沉默。 她的戰(zhàn)火無處可燃,而他的好心也總悶成一壺苦水。 自以為是! 如果不是了解他的為人,誰會明白他的嘴硬心軟! “隨便你吧?!币械狡v,“你愿意跟就跟吧。” 沉城沒想到她會原諒得如此輕巧,輕巧是她嘴角的嘲笑。 “但你要跟,就跟到底,最好跟到我和其他男人床上?!?/br> 尹童說著撥通了溫凌的號碼,將手機貼在頰邊,眼睛卻始終挑釁沉城。 “你要是敢逃,那就永遠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