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語氣實在是不敬之極，阮聽松卻什么都沒說，只是輕聲道：“他瘋了。”

    周斂毫不客氣地嘲諷道：“他不是一直是個瘋子么？”

    阮聽松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下，居然同意了：“他確實向來如此?！?/br>
    沈梧的衣袖還攥在周斂手里，輕微的拉扯感，似乎在提醒他什么。他心里軟了一下，還算平靜地問：

    “云謝塵之事，與煙蘿有何關(guān)系？”

    阮聽松道：“自是有關(guān)系的。前不久，他到我這鬧了一場，又去了凡界，屠殺無辜百姓無數(shù)。這已然犯了修真界大忌，也有各派人物聯(lián)手去討伐他，可惜不僅無功而返，反而折損了諸多人馬。”

    沈梧脫口道：“可我不久前與他交過手，他修為似乎沒有這么高才是。且我與大師兄方才自凡界回來，并未聽過類似消息?！?/br>
    阮聽松解釋道：“修真界與凡界，并非是一分為二的關(guān)系。我輩修士，皆是自凡人修煉而來，又豈能與凡人完全割裂？修真界，一開始就是在凡界畫出的一個圓。”

    只不過后來隨著修士愈來愈多，這個圓也越來越大。

    “至于他的修為。”阮聽松頓了一下，道，“這便是與煙蘿有關(guān)的。當年煙蘿還鼎盛的時候，我曾有幸去煙蘿山做客，那時云謝塵，大概是才被你們師父領(lǐng)進門。他悟性高，奈何毫無根骨，聽說，后來是你們師父求著當時的掌門人取了一截神樹枝，嵌入他體內(nèi)，方才使他得以修行?！?/br>
    “如今，這根骨頭的潛能被完全激發(fā)了出來，各位仙道同盟方才……抵擋不住?！?/br>
    沈梧與周斂目瞪口呆地聽著這話，腦海中不約而同地閃過一個念頭：他竟然比以前還要更難對付了！

    可很快，他們便反應(yīng)過來，周斂捏了捏沈梧的手，道：“若那棵樹真有如此奇效，煙蘿派又怎會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一根樹枝就這么厲害，長梧子還說那時的弟子都用那棵樹來削劍，可見這樹想必不是什么嬌弱的小樹。一根樹枝便能讓諸大仙門都碰壁——雖然這“仙門”可能有水分，結(jié)果也還是太驚人了。

    阮聽松道：“自然是有限制的。且不說煙蘿派素來主張修行一事，不可太過依賴外物。便是剔骨換新的痛苦，也沒幾個人承受得住。除此之外，那樹也很有幾分邪性，換骨之后的人，容易神魂不穩(wěn)?！?/br>
    她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面上的倦色更濃了一些，停下來緩了緩，才又強撐著道：“本來云謝塵此事，無論如何也不該由你們兩個后輩來管，可我等實在暫時拿他沒辦法……”

    她抿了抿嘴，有些難堪地笑了笑，直白道，“其實還是因為，修真界不比以往，人心不齊，視凡人如螻蟻已是平常，沒多少人愿意為他們眼中的‘螻蟻’奔波。云謝塵雖然瘋了，可又不傻，哪會站著不動讓別人殺？”

    沈梧靜靜聽著，這時才道：“可這與前輩為煙蘿冒險又有何關(guān)系？”

    阮聽松輕聲道：“我也是一試。一來，這事不可拖，二來，也是為我的一點私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