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她的蒼白薄唇哆嗦出了口；卻，還是小聲。

    “還是太小?！?/br>
    “求……”呼吸破碎。

    “說。”

    “我……求……”喘息在打顫。

    “什么？大聲些?！?/br>
    “我、”心，掩飾不住的絕望哀戚，“我……求……你……”

    危玨得意地挑著眉居高臨下。

    “嘖，不夠誠意?！?/br>
    危玨看著云汐頹敗絕望的模樣。他搖了搖頭，然后豎抬起手臂。墳?zāi)箍涌油萃?，只剩一個小黑盒子孤零零地露在濕冷土坑中。

    構(gòu)建起的脆弱之塔，頓時崩塌。眼淚……無聲流下。

    “對不起?！彼鬼粏≌f。

    “對不起……”她慟哭著、抽噎著、崩潰著，“我求你，求你們……我的錯，所有都是我的錯?！蹦欠菥d薄脆弱之力——罪孽。

    “惹怒……對不起……對不起……”只聞她的抽泣聲。

    “求求你們，對不……求你們，我求你，對不起……不要……”沙，這里，沙一樣易碎的凈土。

    腦海之弦，驟然扯斷。

    “求求你們??！”無形的殘忍巨手，狠狠撕爛過往信仰，切碎血色之瞳。

    少女的臉龐悄然劃過了清透痕跡。她在無望低吼、乞求——靜靜的仿佛風(fēng)中殘燭的黑盒。

    “求求你們放過我??！”

    危玨滿意地頓下手臂。他高傲地瞅著云汐。然而那雙紅色瞳眸之中，依然倒映著盤旋手臂的勁波。云汐臉頰還有未干的淚痕，紅瞳中放大的手臂放下了，后來又抬起來。危玨朝前方覺醒者使了個眼色。

    畫面一幀一幀。緩慢得令人窒息。

    “可惜，晚了點(diǎn)呢?！彼娔强瘫∽齑紧鈩?。

    前方覺醒者飛躍而起，旋即遁身而下。他們互換位置，拉著鐵鏈用力朝后扯。

    轟……

    “不要！！”

    云汐雙膝跪著，雙手反剪縛在身后。她像只絕望的幼獸撕心裂肺地吼著。

    凄厲吼叫，擋不住翻飛的碎土。

    過往的記憶、模糊的記憶；仿佛夢中似虛又實(shí)的記憶。

    一幕幕，她都像是親身經(jīng)歷，但又無太多實(shí)感。上一世真的存在？

    如果存在過，現(xiàn)在身體、記憶會像忘了什么一樣淡漠嗎？如果沒有，那么現(xiàn)在渣齏飛天的破碎了的東西又是什么？

    往事猶如走馬觀花，以化作塵埃融于凜冽風(fēng)雪中的破碎為介質(zhì)，忽然浮現(xiàn)于眼前。

    崩碎了，

    破滅了……

    云汐眼睜睜看著瘦骨嶙峋的人影消散了，微弱的紅色螢光破碎了，而后雙眼模糊了，晶瑩液體無法抑制地滾落而下。

    漣漪點(diǎn)點(diǎn)。老人佝僂的身影消散……

    云汐茫然地看著四周，看著一切……這一切，都是些什么？

    “喲?！蔽＋k惋惜地瞥眼凹陷地形的上方，嘆道：“沒辦法啊，來的幫手竟比你還弱呢?！?/br>
    四方覺醒者頓時發(fā)出嘲諷的笑聲。

    “可惡！”漆雕拓背倚一座稍大冰石，壓著心底涌起的驚恐，身軀凍得直打顫。他恨道：“當(dāng)真天要亡我嗎？！”

    那日放出墳?zāi)瓜?，漆雕拓就有些后悔了。他等了一段時間，沒見掀起什么波瀾，還以為就這般不了了之……他探身望下方，然后狠狠環(huán)抱雙臂。太冷了。

    刺耳笑聲仿佛隔了道屏障，就像是在容器之外的世界。那聲音空靈而飄渺，極不真實(shí)。云汐抬眸，一眾得意、嘲諷的臉譜。她的胸口略有窒疼。在……大口喘息著嗎？喘鳴音似是響在耳畔，又似響在心中。她的雙臂大張，無法控制地大大展開，像是要擁抱世界一樣；然后低頭看了跪在濕土里的雙膝——當(dāng)真狼狽如狗，卑微如蟻。

    木盒殘?jiān)w濺到了膝蓋前。她想伸手去撿，卻只能引起一陣陣鐵鏈聲。鏈條盡頭是放肆地咒罵。她扯不動、挪不了，且，殘破了的東西也無力觸碰……腿彎不斷溢血。貫穿腳踝骨的鎖鏈一路往上，拴捆大腿，讓她死死跪坐原地。

    疼嗎？

    她正坐著貫穿了的腳踝骨，可一點(diǎn)也感覺不到疼了。

    靈魂仿佛抽離出來，隨著刺耳爆鳴聲，隨著化為灰燼的隨風(fēng)而去的珍視之物；

    脫離了，軀殼。

    而舍棄尊嚴(yán)，換來的，又是什么？

    漆雕拓都忘了在這兒等了幾天。

    他哈出一口熱氣，然后來回搓手。在此之前，破曉城無人探聽到墳?zāi)瓜?、云汐毫無所察?！霸幃??！逼岬裢匕档溃骸斑@事態(tài)太詭異了……”

    但他很快又安慰自己是老天開眼。

    “誰會幫我這種小螻蟻？”他想。

    “照這勢頭看，那勢力必有瞞過眾世家之手段。它既肯相幫，又為什么不出面同我一談？”漆雕拓清醒的知道，泄露最終底牌之后，他已無任何價(jià)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