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急啊，我早就猜到了你今天必來。”馬道婆篤定地說道，“如此看來，你祖父身上的煞氣可是不簡單啊，那符咒本身是想除邪的，結(jié)果卻害得你祖母被反噬，哎，這可就難辦了……”馬道婆化身成最心善的菩薩，抹著眼角。

    “你還胡說！”

    “那你說你祖父是不是越來越奇怪了？！”馬道婆大聲質(zhì)問。

    “這……”賈瑞不好往下說了，因為馬道婆恰恰說中了他的心事。

    “現(xiàn)在我還有一個辦法救你的祖父祖母，你愿不愿意試試？”馬道婆誘惑道。

    賈瑞掙扎了了一番，還是被說服了，追問道：“什么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

    不開森，要抱抱~

    第63章 紅樓夢（四）

    倒不是賈瑞意志不堅定, 只是這件事就像是賭博，一旦陷進(jìn)去, 就拔不出來了。他如果不順著馬道婆的話來說，甚至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于是他發(fā)xiele一番, 就假意就坡下驢。

    “附身在你祖父身上的邪煞太過強(qiáng)大，我只能只這樣, 我就犧牲一下, 假裝嫁與你祖父為妾……”

    馬道婆的話還沒說完, 賈瑞就瞪大了雙眼，大聲道：“什么？！”他驚恐地看著馬道婆, 這老婆子不會也瘋了吧？

    “我還沒說完呢，你急什么?！瘪R道婆年紀(jì)也不小了, 因為害羞, 語氣里都帶了嗔怪之意。

    賈瑞面上崩潰, 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如此賈瑞給嚇住了之后, 馬道婆可以說自己的計劃了：“我過去呢, 就借著給你祖母沖喜的名頭?！?/br>
    賈瑞撇嘴, 心道：“這可不是沖喜，而是要?dú)馑牢易婺赴??！?/br>
    馬道婆不知道賈瑞的腹誹, 接著說：“而且我和你祖父親近了, 也可以趁機(jī)親自除煞，以絕后患。怎么, 你還不樂意？那行，我是不管了, 就讓那煞氣弄你們個家破人亡好了?！?/br>
    一聽到家破人亡，賈瑞的心就咯噔一下，他瞬間就想起了街坊四鄰的閑言碎語。思及此，賈瑞拉住了馬道婆的袖子。

    “我祖父那人最講規(guī)矩了，你讓他年老納妾，還是納你這樣的，他肯定不會同意的。”賈瑞想到祖父微笑著讓他跑一百圈的模樣，就打了個冷顫，現(xiàn)在的祖父似乎比以前還要恐怖。

    “我這樣的怎么了？嗯？什么叫我這樣的？想當(dāng)年我也是十里八鄉(xiāng)一枝花，多少求娶的人把我家門檻都踩破了。別的不說，光是我能帶進(jìn)你家的嫁妝就不少于這個數(shù)。”馬道婆得意洋洋地伸出了五個手指頭。

    “五百兩銀子？”賈瑞吞咽了一下口水，不敢置信地猜測道。他們家可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寧榮二府，而且他祖父對他管教很嚴(yán)，從不肯多放月錢，他長這么大以來連五十兩銀子都沒見過，更別提五百兩了。

    馬道婆撇了撇嘴，又甩了一下五根手指。

    “五千兩！”賈瑞小聲驚呼，心臟也怦怦直跳。他沒想到自己的祖父臨老了還有這么大魅力。

    “五千？”馬道婆不屑地哼哼，“五萬?！?/br>
    “五萬？！”賈瑞“呃”的一聲，倒吸一口涼氣，白眼一翻，厥過去了。沒過多久，他艱難地起身，緊緊抓住馬道婆的手，他嘴皮子上下發(fā)顫，半晌說不出話來。

    馬道婆嘲笑道：“瞧你沒出息的樣兒，要是我將來沒有子女，我那嫁妝可都是你的了?！瘪R道婆雖然這么說，可是心里打定了主意進(jìn)了門就弄些符咒來求子的。古時候人都成親早，賈瑞是十二三歲的少年，他的祖父賈代儒也不過四五十歲而已放到現(xiàn)在還能被叫一聲大叔。周文成了賈代儒之后，通過吐納鍛煉，顯得更加年輕，馬道婆可抱著老蚌生珠的美夢呢。

    賈瑞的心里開始天人交戰(zhàn)起來，一頭是中了邪一樣溫柔的祖父，一頭是五萬兩銀子，就算把他自己賣了，也值不了那么多銀子啊。沒想到祖父的桃花運(yùn)這般旺盛，還是朵金花。不行不行，賈瑞扇了自己一巴掌讓自己清醒清醒，敢把祖父給賣了，豈不是找死嗎？他幾乎用盡了自己一生的自制力，才拒絕了馬道婆誘人的提議。

    賈瑞頭一次義正言辭地說道：“不行，沖喜是假的，成親也是假的，你怎么能當(dāng)真呢？”賈瑞小哥昂著腦袋，終于有了些周文期待的氣魄。

    馬道婆見賈瑞已經(jīng)拿定了主意，此路不通，眼珠子一轉(zhuǎn)，笑道：“我開玩笑的，你還真信，哈哈哈。我可是道婆，要一輩子侍奉神靈的，怎么可能還俗出嫁？而且五萬兩，你覺得我可能有嗎？”

    馬道婆向來善于揣摩人心，察言觀色，她如此這般地和賈瑞說了一通，說得賈瑞連連點頭。

    二人定下計策，賈瑞先小跑回家。他回到家中，家里已經(jīng)有了不少人了。不大的堂屋里人都坐不下。賈瑞看到榮國府有頭臉的下人正在和祖父說話，就默默地站在了祖父的身后不說話。

    “二老爺聽說您家中有事，就派我過來瞧瞧，看有什么地方能幫得上忙的。大家都是同氣連枝的親戚，要是需要人參、山藥之類的藥材，只管去府里要就是了，千萬不要客氣了……”賈政派來的是賈家最為受寵的管家周瑞，他嘴皮子十分利落，噼里啪啦說了一通。周瑞心里暗道這家人真不知禮數(shù)，他都來了這么久了，連杯茶都不知道端來，弄得他怪渴的。

    賈代儒家家風(fēng)清正，沒有那些婢女丫鬟，賈瑞年紀(jì)也小，對這方面思慮不周。周文看也不看來人，直接吩咐賈瑞：“瑞兒，去端杯茶來。”

    賈瑞恍然大悟，趕緊去沏了茶，端了一杯先往客人那里走去?？墒钱?dāng)賈瑞經(jīng)過周文身邊的時候，周文長臂一伸，就直接將茶杯攔截了下來。

    那速度簡直快如閃電，反正下一秒，大家就只能看到周文優(yōu)哉游哉地坐在那里喝茶，姿態(tài)優(yōu)雅，就連周瑞都不得不為周文的風(fēng)度儀容贊一聲好。

    周瑞出去到哪里不被人高看一眼，如今竟然被賈代儒如此輕慢，不由心中惱火，嘴上還好聲好氣地說道：“都是奴才的不是，若早知道老爺口渴難耐，合該我替老爺端茶送水的?！?/br>
    “瑞兒，按照族里輩分來說，賈政他該喊我什么？”周文還是晾著周瑞，只不緊不慢地一邊喝茶，一邊和賈瑞聊天。

    賈瑞：“叔父?！?/br>
    周瑞滿不在乎地想著，不過是政老爺同族的叔叔罷了，又不是寧榮二府里的，擺什么長輩的架子，咱們可不吃這一套。

    “那我之前替寶玉那孩子開了蒙，也算是他的先生。瑞兒你說是嗎？”

    賈瑞點頭，時人最重師道傳承，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賈家家塾里的學(xué)生在祖父面前都得畢恭畢敬。不過家塾里面的事情只不過是祖父拿來解悶的，平日里也不在意，今日怎么又說起這事來？

    “老爺，我也是賈家有頭有臉的人物，說句不客氣的話，若不是政老爺特地吩咐，我哪里有這閑工夫來您這里喝杯茶，歇歇腳。政老爺公務(wù)繁忙，家里的璉二奶奶cao持教務(wù)，別的老的老，小的小，實在是脫不開身?！敝苋鹣胫@賈代儒肯定是覺得賈家輕視他了，才故意找茬，他就干脆把話給說白了，若是對方給臉卻不要臉，哼哼，他周瑞有的是本事臊得對方?jīng)]臉見人。

    “哎呀，都是我口誤，老爺您一心讀圣賢書，自然體會不到公務(wù)繁忙的情形了?！敝苋鹨仓蕾Z代儒考場失意的事情，故意小刺了一句。

    “主子家說話，有你插嘴的地方嗎？”周文終于賞給了周瑞一個眼神，輕飄飄的，仿佛周瑞在他眼里連只蚊子都不是。其實賈家來不來人的，周文倒是無所謂，只是他著實看不慣對方施恩一樣的神情態(tài)度，才故意晾著對方。

    周瑞向來當(dāng)二主子當(dāng)慣了的，被周文說了一句重話，就臉漲得通紅，僵硬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不敢打擾，就先行告退了?！?/br>
    “嗯，順便告訴你政老爺，我也不是乞丐，還要我親自上門討要藥材才給嗎？要是真心想幫助我夫人治病，就該直接送來藥材。下回，至少換個懂規(guī)矩的奴才?！?/br>
    周文說完，周瑞怒極，冷冷道：“政老爺一番好心，竟然被曲解成這樣，真是、真是……”周瑞輕蔑地環(huán)視了周文的布置，這樣的屋子，連他們家給下人住的地方都不如呢。別看周瑞在賈家當(dāng)下人，可是人家出了賈家的門，也是前呼后擁，奴婢環(huán)繞的老爺，家底殷實得很，“放心，我肯定會把您說的話轉(zhuǎn)答?！笨吹綍r候政老爺辭了你這個可有可無的西席先生。

    周文笑了笑不說話，任由周瑞氣呼呼離開。賈瑞倒是有些著急：“祖父，您怎么得罪了周瑞啊，你可知道他在賈家最受寵信，家里的姑娘們都不敢惹呢。你招了他，家塾的事情可能就要黃了?！币环矫尜Z代儒在家塾教書，可是他們一家最主要的收入來源。一方面賈瑞特別期盼著能去家塾里玩耍幾天，他在家里被拘著讀書，倒不如家塾自在，里面的人也都是壞小子，讓賈瑞十分羨慕他們的放縱。

    “你祖母病者，我哪有心情去教書?！敝芪恼伊私杩谡f道，實際上是他不想和家塾的人牽扯太多，學(xué)校在他心中是多么神圣啊，可是賈家家塾卻藏污納垢，令人不堪。

    “說起祖母的病，我倒是找人得到了各法子，祖父可愿意一試？”賈瑞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