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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馬鳴西風在線閱讀 - 馬鳴西風_分節(jié)閱讀_71

馬鳴西風_分節(jié)閱讀_71

    “夏天風雨大,不趕快把門窗修好,風雨以來就麻煩了。”不管胡貴的哀求勸阻,依舊來回拖動鋸子。

    胡貴沒有辦法,只好上來幫忙。兩人又砍又鋸,折騰了小半個時辰,那樹才轟然倒地,發(fā)出巨大的聲響。這樣的動靜就算在鄉(xiāng)野也會驚動四鄰,而在這皇宮里卻沒有半個人前來。

    胡貴悄悄松了口氣,蘇凌卻想起那句“凄清最在繁華處”的話來,不由深以為然。

    比照著過去的式樣做好了門窗,下一步便是修理下門框窗框。

    “公子,你真厲害,抓魚做飯,連修理門窗都會?!焙F仰起頭遞過一只合適的楔子,一臉崇敬。這些日子他也想通了,左右自己的命運自己做不了主,到不如象蘇凌這樣順其自然,也落個逍遙自在。

    “這算什么本事,生活所迫而已,不做難道餓死凍死?再來個這樣的楔子?!碧K凌伸過手,等著胡貴將楔子交到自己手中,卻遲遲不見動靜。

    “胡貴,怎么了?”一手拉著窗框回過頭,卻見剛剛還喜笑顏開的胡貴伏拜在地,渾身不住發(fā)抖。

    不遠處,站著兩名男子,其中一人高大威武,玉帶金冠,氣勢奪人,正是宇文熠,而站在他身后的男子身著寶石藍的錦袍,挺拔俊秀,卻是蘇凌只見過一次的玉宇君柳清宵。

    宇文熠負手望了蘇凌片刻,陰沉著臉轉身而去。蘇凌正在莫名其妙之際,見柳清宵笑嘻嘻地對他彎腰一禮,也跟著宇文熠離開。

    見兩人走遠,胡貴才起身,一邊用袖子撣著衣服上的泥土,一邊道:“陛下怎么會來這個地方,可嚇死我了?!?/br>
    此地離宇文熠的寢宮甚遠,若說是他無意間到來自然說不過去。

    蘇凌靜靜坐在簇新的麻席上,望著來來往往的人出神。這些日子以來蘇凌被宇文熠丟在這偏僻之處,苦于沒有別的辦法也只能隨遇而安?,F在看來,宇文熠對自己還并未完全厭倦。

    或許不用多久,他便會過來。了。

    這日果然有人來,卻不是宇文熠,而是柳清宵。

    柳清宵不僅帶來了好酒,還帶來了精美的下酒菜。蘇凌雖然意外,卻客氣地請他坐下,這柳清宵原本是元玨送給宇文熠專門對付自己的,對于他忽然表現出的友好,蘇凌不得不起戒心。

    “難怪陛下對蘇公子念念不忘,似公子你這般天神下凡般的人品,任誰見了也會動心?!绷逑焕⑹秋L月場上打過滾的人,一張口便是奉承話。

    蘇凌聽得身上一陣發(fā)麻,自己容貌已毀,虧他說得出這樣的話,卻又不好拆穿,只得連稱慚愧。柳清宵還想把剛才的話題進行下去,蘇凌趕緊岔開:“放在門口的那些東西想來也是玉宇君送來的,如此高義,蘇凌感激不盡?!?/br>
    “區(qū)區(qū)小事,蘇公子可千萬別往心頭放,清宵人微勢薄,沒法多幫助公子,這心里其實過意不去得很。”柳清宵大大方方承認了這些日子資助蘇凌的人正是自己,言語間毫不扭捏:“清宵聽說元皇后指你謀害皇嗣,但我不信,似公子這樣的人怎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定是為人陷害?;侍蟛幻髡嫦噱e怪了公子,陛下冷落公子其實也是為人所蒙蔽,他內心定然還是念著公子的?!彪y怪宇文熠會沒事跑到這個偏遠的所在,卻原來是柳清宵帶來的,只是他是宇文熠的男妃,這樣做豈不是給自己樹立競爭對手么?

    柳清宵似乎看出了蘇凌的疑惑,發(fā)下酒杯長長嘆了一口氣:“蘇公子不用奇怪,人道宮門深似海,過去我還不明白,自從進宮方知其中艱難。娘娘們總還有兒女可以依靠,我又該怎么辦?總得找個可以交心幫忙的人。可這人該找誰呢?清宵思來想去,公子你與清宵同時男子,自然最能感受這份難,如今也唯有你能成為清宵的朋友了,是以唐突前來,公子你可不要見怪。”

    柳清宵說得如此直白,蘇凌反倒收起了一些戒心:“柳君所言甚是,只是我如今這等處境,又豈能幫得了你,柳君太高看蘇凌了。”

    柳清宵搖頭笑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別看你今日落魄,在清宵看來陛下對公子你還是有情的?!?/br>
    “哦?”蘇凌語氣中有些不信。

    “前日有幸與陛下游宮觀景,便斗膽帶他過來,陛下見公子受苦,還是不好受的。所以清宵以為,總有一日公子能似過去般受寵?!绷逑@然是在借機向蘇凌表功。

    蘇凌淺嘗一口杯中酒:“如此謝柳君吉言,以后還要請你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才是。”這個柳清宵雖然可疑,但自己也擺脫不了宮中爭斗,有個同盟未嘗不是好事,想到這里,蘇凌也越發(fā)熱情了些,擺出副便著意結交的模樣。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br>
    自此以后,柳清宵過上幾日便會來蘇凌的住處小坐,兩人慢慢熟了,言語間也就隨意起來。柳清宵常常給蘇凌講一些自己過去遇到的趣事,惹得他哈哈大笑。但當他半開玩笑地問起蘇凌對宇文熠的感覺時,蘇凌便支支吾吾開不了口。柳清宵見他如此,也就知趣地不再追問。

    日子一天天過去,宇文熠始終沒有來,蘇凌不禁有些著急,若不能接近宇文熠,便不能幫助樓斐然,肖浚睿的一番心思豈不白費?

    “柳君有所不知,我心里難受?!边@日柳清宵來時,蘇凌喝了一大壇酒,不久便有了醉意。

    “蘇公子為何難受?”柳清宵又遞上一杯酒,調侃著追問。

    “蘇凌有恨,恨自己無法回報陛下的一番恩情。”蘇凌半臥在席間,眼睛已經有些睜不開,嘴角雖噙著笑意,神色間卻滿是凄清。

    “這話清宵不明白。”

    “蘇凌是大燕的俘虜,這些年來吃盡了苦楚,受盡了欺凌,若不是遇到陛下,還不知在哪里為奴。陛下當年還是太子的時候,便為了蘇凌頂撞了他的父親,得罪了他的叔叔,險些失了這皇位。陛下對蘇凌可謂恩高如天,情深似海,我本想盡心服侍以報答陛下,卻又累他陷于兩難,叫蘇凌如何不難受,如何不恨自己無用?”蘇凌將頭墊在胳膊上,像是在說醉話。

    “那么你愛陛下么?”柳清宵此時已經來到他面前,哄小孩般柔聲問道。

    “愛,卻不敢愛。試想,蘇凌如今已為千人所指,萬夫所罵,我又豈敢玷污了陛下的清名?只是蘇凌不甘啊,世人皆道我是妖孽,可我又何嘗做錯了什么?”說著翻了個身,低低笑起來:“其實我也明白,似我們這種人,哪有資格跟別人理論對錯?”

    “那么你還想念大夏么?”

    “大夏?呵呵,大夏本是我的父母之邦,只是如今父母雙亡,故人不再,我于大夏有情,大夏卻于我無義,還想念什么呢?想也只有恨而已,不想了,不想了,永遠也不會再想了……”蘇凌的聲音越來越低,漸漸化作了呢喃……

    “那你現在想什么?”

    “陛下?!弊詈筮@兩個字已經幾不可聞。

    柳清宵低頭看時,發(fā)現他人已沉沉睡去。思量片刻,終于自嘲地搖搖頭,輕輕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還沒來得及維修的門軸發(fā)住尖細的“吱呀”聲,恰似快要承受那沉重。

    新月依然升起,掛在樹梢上。夜風吹來,不知動的是月,還是樹。原本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蘇凌霍然睜開眼睛,眼神清亮明澈,哪里有絲毫醉意。

    一百零八

    柳清宵連續(xù)好幾天沒來,蘇凌依舊每日修理門窗,日子平靜無波。

    就在蘇凌幾乎要絕望的時候,宇文熠終于來了。

    “滿逍遙的,看來不在朕的身邊你還要自在些?!?/br>
    聽到這話時,正在煮午飯的蘇凌頓時僵立當場,良久才慢慢轉過身。

    宇文熠身著便裝,抱臂靠在門框上,神情冷峻,多日不見,他臉上的輪廓越發(fā)的深刻,在日光與樹影的映襯里,更覺霸氣迫人。

    蘇凌凝視他片刻,雙手握著放在小腹前,垂下眼簾,額頭上垂下一縷凌亂的黑發(fā),在眼前晃了晃,便不動了。

    “朕又小看你了,柳清宵本是朕派來查探你的,不料卻成了你的傳話人?!庇钗撵谛挪阶哌^來,嘴角掛著微笑,卻讓人覺得寒冷刺骨。

    “陛下。”蘇凌的眼垂得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