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踏踏踏的腳步聲走遠(yuǎn)，保持著傻乎乎敬禮姿勢的羅德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似乎……大概……可能……差不離……沒有確認(rèn)過對方的身份？

    黑漆漆的暗室里，一陣?yán)滹L(fēng)劃過，吹散了羅德七零八落的小心臟。

    #仿佛做了個大死#

    #我與軍事法庭有個約會#

    “他是本人，也沒跟你說謊”，羅德石化當(dāng)場、生無可戀的樣子太過凄慘，丹尼爾終于看不過去，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記得把證據(jù)搜集完整。”

    弗瑞懟起人來的戰(zhàn)斗力堪比小型地對空導(dǎo)彈，曾經(jīng)在這方面栽過跟頭，不得不忍氣吞聲聽了他一個小時嘮叨的丹尼爾深有體會。

    “記得把證據(jù)給我們一份”，霍奇納雪上加霜，走過來拍了拍羅德的另半邊肩膀，理直氣壯的模樣讓可憐的上校抽抽嘴角，恨不得汪的一聲哭出來。

    合著他千里迢迢趕過來，就是為了收個尸的是吧！

    羅德看著丹尼爾和霍奇納眨要走出門去的背影，再看看傻站在武器庫角落里的士兵，他今天一定是流年不利！

    沒良心的把羅德留在原地，霍奇納和丹尼爾兩人直接回到了主控室。

    大廳里依然人聲鼎沸，前線對飛機(jī)殘骸的搜索進(jìn)展在耳麥中持續(xù)通報，指揮中心的人隨時協(xié)調(diào)著資源調(diào)度，忙亂中帶著井井有條。沒有一個人知道不遠(yuǎn)處的武器庫發(fā)生了什么，也沒有一個人清楚自己的指揮官在武器庫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剎那間，恍如隔世。

    “摩根和瑞德一分鐘后到達(dá)”，霍奇納不著痕跡地掃視一圈兒，借著側(cè)頭說話的姿勢暗暗記住了幾個表現(xiàn)異常的人。

    別忘了，殺死那個九頭蛇女人的兇手，可能就在這里！

    “好的”，丹尼爾點頭，剛要上前一步掩護(hù)BAU大家長的動作，身體卻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突然頓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丹尼爾努力調(diào)動肌rou，近乎六米長的漆黑鴉羽撲啦一聲展開，瞬間掀翻了周圍的辦公桌，幾個來不及反應(yīng)的人直接被埋在了下面。

    “丹尼爾！”

    霍奇納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驚恐，丹尼爾驚訝地抬頭，對方眼睛利劍般刺過來，嘴唇開開合合，變化快到了讓人反應(yīng)不過來的地步。

    你在說什么？

    “我聽不見”，丹尼爾啜著唇開口，“你怎么了？大聲一點?！?/br>
    霍奇納仍在開口，但是沒有一個音符傳到丹尼爾的耳朵里，似乎里面被塞滿了厚厚的棉花，只能聽見打雷般悶悶的轟響。

    似乎我自己的聲音也沒有傳出去呢……丹尼爾有些明悟，想要搖搖頭示意自己聽不見，背后剛剛安分下來的翅膀再一次暴動，纖長的羽翼猛地向兩邊拉伸，銳利的邊緣切豆腐一樣劃破鎳鋁合金的儀器設(shè)備，頃刻間又多出了十多個受害者。

    他的身體分毫未動，竟是只有翅膀接到了來自大腦的指揮。

    “不要動，放松！丹尼爾，我在這里，放松下來！”霍奇納顧不上周圍的廢墟，抱著丹尼爾大喊著。

    是讓我……做什么？丹尼爾模模糊糊地辨認(rèn)著對方的口型，卻只反應(yīng)過來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字眼就像是霧中花水中月，半遮半掩地迷蒙著身形。

    懷中人的溫度一點點降下來，霍奇納的語調(diào)也越來越急切，在幸存者看來，這人的聲音分明已經(jīng)到了尖利的程度，將滿室的□□和抽泣都壓到了下面。

    抱歉，我看不懂，抱歉……抱歉……丹尼爾在心里道歉，耳邊的嗡鳴聲逐漸加大，仿佛被誰內(nèi)置了一個立體環(huán)繞音效，平穩(wěn)而不容置疑地接管了大天狗全部的感官控制權(quán)。

    一開始是打雷的聲音，悶悶的，像極了記憶力那場傾盆大雨。

    那時候的丹尼爾還是只剛出生的天狗幼崽，抱著自己僅有的團(tuán)扇縮在孤兒院的墻角里，隔著鐵窗辨認(rèn)那一道道猙獰的藍(lán)色閃電。

    然后發(fā)生了什么呢？

    本能的危機(jī)意識讓他學(xué)習(xí)著同齡的孩子，不突出也不落后，不好不壞地吊在中間，一步一步平淡無奇地上學(xué)、讀書、找一份混吃等死的工作，最后莫名其妙地走進(jìn)X戰(zhàn)警的世界。

    等等！X戰(zhàn)警！

    霍奇納還在等他！

    丹尼爾拼命掙扎著回神，好不容易睜開眼，面前卻不是霍奇納嚴(yán)肅的面孔，而是一片滿滿的綠，九十年代的醫(yī)院最常用的顏色。

    這是……什么？

    ……

    另一邊，神盾局針對托尼的押送之旅也是狀況百出。

    丹尼爾的默許似乎傷了托尼的心，一路上都耷拉著頭，乖巧地被娜塔莎押送到機(jī)場，又乖巧地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坐下。

    看上去本應(yīng)該很順利。

    然而同樣沉默了一路的賈維斯突然冒出了一句話，瞬間引燃了一根名為炸藥的棉線。

    “先生，指揮中心2秒前傳來消息，丹尼爾暈倒了?！?/br>
    “什么！”托尼瞪大了眼睛，猛地站了起來，直到胸口處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沒有解開安全帶，嘶了一聲坐下。

    “先生，檢測到毛細(xì)血管破損，皮下組織小范圍出血，建議盡快冰敷，最近的醫(yī)院有……”

    “不不不，不是這個！你剛剛說什么！”

    “您是指11.25秒前收到的消息嗎？”

    “是的，該死的11.25秒前！你說了什么？”托尼氣急敗壞地扯開安全帶。

    “指揮中心傳來消息，丹尼爾能力暴動，大范圍破壞后突然昏迷，霍奇納先生已經(jīng)將他送到了就近的醫(yī)院”，賈維斯順勢cao控了移動電視，上面播放的赫然是丹尼爾昏迷過去的那一段。

    少年的翅膀瘋狂舞動，與之相對的是毫無動靜的身體，看上去莫名的詭異。

    “丹尼爾……”托尼盯著屏幕里的人，指甲深深嵌入手心，突然沉默了下去。

    “先生，檢測到你的手掌……”

    “閉嘴！”他低吼，隨即旋身，花花公子的眼神剎那間便得銳利無比，其中的認(rèn)真與不容置疑讓弗瑞都怔了怔。

    “我要回去”，托尼開口，聲音嘶啞得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