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凱旋笑一下，把下巴擱到她肩上，看著她作畫。

    云霧來畫完最后一筆，把畫紙拿遠(yuǎn)些看整體效果，又拿近些看細(xì)節(jié)，方方面面都很滿意，因此笑逐顏開。

    “好看嗎？”她扭頭問祝凱旋。

    祝凱旋：“你還是畫？”

    “畫?！痹旗F來說。

    祝凱旋：“好看?！?/br>
    云霧來：“那我呢？”

    祝凱旋：“你更好看?！?/br>
    “切?！痹旗F來說，嘴角卻是彎著的。

    女人的快樂就是這么簡單。

    “切是什么意思。”祝凱旋箍住她的臉。

    云霧來看他很有打情罵俏的興致，好奇道：“你今天工作完成了？”

    “差不多了?！?/br>
    工作是做不完的，只要祝凱旋愿意，他二十四小時住在公司也忙不完，不過因為云霧來在，而且今天是平安夜，他就偷懶一把，沒想太兢兢業(yè)業(yè)：“別的好像也沒什么約會活動，我們就出去吃個飯看個電影行嗎。”

    “嗯，好呀?！奔幢阒皇浅燥埧措娪斑@樣俗套的約會，對他們來說也是彌足珍貴的。

    “等我收個尾，很快?！弊P旋揉揉她的頭發(fā)，站了起來。

    云霧來等了一會，記起點(diǎn)事來：“我能不能叫上云霜一起？”

    祝凱旋從電腦屏幕中抬頭，臉色有點(diǎn)怪異。

    云霧來理解他想過二人世界的心思，但這段日子云霜的日子想必很不好過，她難得回來一趟，總不能只顧自己享樂不顧meimei，她繞到辦公桌后面趴到祝凱旋背上：“行不行啊。”

    祝凱旋答不上來。

    “你是姐夫誒，一點(diǎn)都不殷勤，別人姐夫巴著小姨子都來不及?！痹旗F來嘟囔。

    祝凱旋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但是看著她，他又把話咽回去了。

    云霧來在他肩上打了一下，脅迫道：“說好?！?/br>
    祝凱旋不說，他揉了揉眉心，說：“我突然想起我有很重要的事，今天可能不能去約會了?！?/br>
    云霧來的嘴巴翹起來了：“什么啊，剛才明明說沒事可以下班了。”

    “忘記了?！弊P旋說。

    云霧來見他態(tài)度堅決，她不敢阻擾他干正事，只能不情不愿地問：“那你要多久?！?/br>
    祝凱旋：“不確定，可能要蠻久。”

    云霧來哀怨地在他背上趴了一會，說：“那我不等你了，我正好去陪云霜?！?/br>
    祝凱旋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你別這么霸道好吧?！痹旗F來忍俊不禁，“你自己沒空陪我，還不讓我meimei陪我了？”

    祝凱旋沉默一會，問：“云霧來，我問你，你覺得你meimei是個怎樣的人?！?/br>
    云霧來有點(diǎn)懂了：“是不是她這段時間惹你不高興了？”

    祝凱旋不說話，默認(rèn)。

    云霧來好奇：“她怎么惹你生氣的?！?/br>
    祝凱旋再度欲言又止，半晌，說：“沒什么?！?/br>
    “你這姐夫當(dāng)?shù)猛τ矚?，照顧小姨子還照顧出情緒了?！痹旗F來估計是云霜的臭脾氣惹到他了，她給他捏肩哄他，“辛苦你啦……別跟她計較，誰讓你是姐夫呢。她就這么個人，被我干媽寵壞了，但是本性不壞?！?/br>
    祝凱旋不置可否。

    云霧來雖然平時偶爾對云霜有意見，但都是姐妹間的小打小鬧，心里總歸是向著唯一的親人的，她不喜歡別人對云霜有意見，包括祝凱旋，她從他背上直起身：“你不帶我們玩算了，我自己帶她去?！?/br>
    云霧來在祝凱旋助理的帶領(lǐng)下去娛樂部找了云霜。

    少夫人毫無征兆駕臨，一下子把娛樂部攪了個人仰馬翻，云霧來制止娛樂部幾位領(lǐng)導(dǎo)的大獻(xiàn)殷勤，示意他們放輕松：“我只是看來我meimei?！?/br>
    從前眾人只知道云霜有背景，但不知道具體是何方人物，到這會才知道明白她居然是祝凱旋嫡親的小姨子。

    云霧來毫不費(fèi)力把云霜提前帶走了。

    電梯里，姐妹倆互相看看。

    云霜說：“你什么時候回來的?！?/br>
    “今天凌晨?！痹旗F來說，“你瘦了好多?！?/br>
    而且性子也不活潑了。

    云霜從很小的時候就對駱洲表現(xiàn)出了格外的熱情，這么多年下來累積的感情有多深，怕是只有她本人心里才清楚，駱洲從前雖然喜歡云霧來，但是至少沒有得到回應(yīng)，處于一廂情愿的狀態(tài)里，但今時不同往日，駱洲找到了兩情相悅的姑娘，這意味著云霜的單戀徹底失敗了。

    云霜摸摸自己凹陷的臉頰，說：“還好吧?！?/br>
    平安夜，大街小巷到處張燈結(jié)彩，掛著圣誕節(jié)相關(guān)的裝飾，路上的人也明顯比平時多，大家都出來過節(jié)了。

    兩人一路上隨意聊著天，然后進(jìn)了一家餐廳坐下，餐廳也排起了長龍，有祝凱旋的vip等級才免去排隊。

    在餐廳面對面，云霧來發(fā)現(xiàn)云霜一直在盯著她看，其實剛才路上她就有這種感覺，她只當(dāng)是自己的錯覺，現(xiàn)在面對面坐著，就更明顯了，到了完全沒法忽視的地步。

    她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臉，中途停下談天，詢問道：“我臉上有什么嗎？”

    “沒有?！痹扑拖骂^，摳了幾下自己的指甲，說，“我只是覺得你有話可以直接說，沒必要拐彎抹角?！?/br>
    云霧來蹙眉：“什么意思？”

    云霜重新抬頭，仔細(xì)辨認(rèn)著云霧來的面部表情，發(fā)現(xiàn)真的沒什么表演的痕跡，她也納悶了：“你老公難道沒跟你說嗎？”

    作者有話要說：　　云霜：我真的對我姐夫沒興趣。

    祝凱旋：我真的跟小姨子真的沒有情感牽扯。

    亂入的駱洲：那個，我真的是云霜的心上人。

    每次都很努力在撇清，但是貌似并不能影響評論區(qū)對姐夫和小姨子的猜測……所以還是明說吧（捂臉），云霜不喜歡凱旋不喜歡凱旋不喜歡凱旋！

    第68章

    云霧來回想起先前跟祝凱旋提到云霜時祝凱旋的反應(yīng)，結(jié)合云霜的話，她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這兩個人之間不是小打小鬧，而是真的出了問題。

    雖然云霧來心知肚明一定是云霜惹的祝凱旋，但是在云霜面前，她不好直接把這種偏見表現(xiàn)出來，因此反其道而行，問的是：“哥哥怎么你了嗎？”

    前天晚上祝凱旋送云霜和米天回家，米天仗著云霜睡著了，試圖勾引祝凱旋卻被祝凱旋一舉識破。

    米天下車后，他揭穿了云霜：“別裝了，知道你沒睡著，看夠好戲沒有？”

    到這個時候，祝凱旋都還以為云霜是擔(dān)心jiejie遇人不淑，所以故意裝睡測試姐夫的品性。

    云霜果然沒睡著，她慢悠悠坐正了。

    “所以我通過你的測試了嗎？”祝凱旋好笑地從后視鏡看她一眼。

    “你可能誤會了。”酒精作用下，想說的話想做的事都是不加掩飾的，云霜非常直白地說，“我沒有興趣給我jiejie把關(guān)男人，我是真心在給米天創(chuàng)造機(jī)會?！?/br>
    說完，也不等祝凱旋反應(yīng)過來，她推開車門離開了。

    云霜沒有隱瞞什么，把事情始末跟云霧來說了一遍。

    餐廳的暖氣開得很足，音響播放著歡快的圣誕歌，墻上、天花板上到處都是圣誕節(jié)相關(guān)的裝飾品，紅紅綠綠，很是喜慶，在節(jié)日氛圍的烘托下，一切都顯得那么美好，每個人的臉上都是輕松而喜悅的笑容。

    除了她們這一桌，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餐廳侍者打破沉默，禮貌問候道：“兩位女士點(diǎn)好餐了嗎？”

    外人面前，云霧來不想表現(xiàn)出太多的負(fù)面情緒，她笑了一下，說：“還沒有，請稍等一會?！?/br>
    侍者應(yīng)聲走開。

    云霧來終于能理解祝凱旋這么一個八面玲瓏的人為什么會對小姨子表現(xiàn)出排斥。

    云霜說那些話讓他感到不舒服了，但他也知道，兄弟姐妹之間，尤其是女孩子心思細(xì)膩，姐妹倆很容易起矛盾，但她們并非真的是敵人，她們會用一種相愛相殺的模式相處，所以他不方便直接介入，而且云霜是她唯一的親人，他怕她接受不了。

    云霧來緊緊盯著云霜的眼睛。某些時候，她隱隱約約能感覺到云霜對她的排斥，她只當(dāng)自己多想，或者歸咎于女孩子反復(fù)無常的心理，不想深究，但現(xiàn)在一切似乎沒法粉飾太平了。

    “今年七月我回國，是你扔掉了我買來的禮品嗎？”

    “對。”云霜毫不猶豫地承認(rèn)了。

    原來云霜真的那么討厭她。云霧來想要一個答案：“為什么？”

    云霜反問：“你不知道為什么嗎？”

    “因為哥哥嗎？”云霧來補(bǔ)充，“我是說駱洲?！?/br>
    云霜像聽到什么天大的笑話似的笑了起來，她笑得很夸張，也笑了很久，以至于周圍幾桌的客人都好奇地望了過來。

    “很好笑嗎？”云霧來不知道自己是懷著什么心情，居然也冷靜地笑了一下。

    “真的挺好笑的?！痹扑翱笆樟诵Γ⑶矣貌徒砣タ醚劢切Τ龅臏I花，“因為駱洲？所以你覺得我是因為駱洲喜歡你，所以嫉妒你嗎？你未免太侮辱人了，我真的沒那么小氣，也沒那么戀愛腦。”

    不是因為男人就好，云霧來點(diǎn)點(diǎn)頭：“所以因為什么。”

    云霜：“你很想知道？”

    “嗯?！碑?dāng)然想，被唯一的親人討厭，誰都想知道為什么。

    “想聽是吧，那我告訴你?！痹扑皖^剝著手指甲，幾秒鐘之內(nèi)情緒翻江倒海，她抬起頭來，將多年來的心病一一道出，“因為你把我丟在干媽家不聞不問，每個月準(zhǔn)時拿幾塊錢生活費(fèi)打發(fā)我，每次找你你永遠(yuǎn)搪塞說忙，你可能沒法想象我多少次發(fā)誓再也不要主動來找你，但到下一次還是忍不住，然后又一次熱臉貼冷屁股。不過其實也沒什么，你四年帝城，兩年英國，三年巴黎，后來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你在巴黎三年，好不容易回來了，不聯(lián)系我也不回家，買點(diǎn)禮品就當(dāng)通知，我不扔你的禮品我難道要給你供起來嗎？最后直到要走了才良心發(fā)現(xiàn)約我吃個中飯，說來我也是賤，居然巴巴來赴約……話說起來，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的施舍，至少給我留了一頓飯的時間？”

    說到激動處，云霜已經(jīng)淚流滿面。

    這一切，云霧來一無所知，她從小跟嬌氣任性的云霜不太對盤，上大學(xué)那年自己也才16歲，不是能容忍人的年紀(jì)，又仗著干媽和駱洲會好好照顧云霜，確實不怎么打電話回去關(guān)心meimei，后面出國讀研和工作，心境雖然成熟了，但忙得昏天暗地，更沒有多余的時間可以留給云霜。

    云霧來一直覺得自己和云霜是比較合不來的姐妹，這種距離，她感到舒適，她以為云霜也沒有異議。

    在云霜的控訴里，她有點(diǎn)手足無措，突如其來被扣了一頂莫大的罪名，她很是詫異和茫然，但仔細(xì)回憶起來，云霜說的似乎也都不假，她想解釋，但一時半會竟不知從何說起，她囁嚅著嘴唇良久，說：“我真的從來不知道你這樣需要我?！?/br>
    “我說了有用嗎？”云霜的委屈遠(yuǎn)遠(yuǎn)不止這些，“你跟哥哥結(jié)個婚，我要從你朋友口中才有幸得知，就連你朋友的meimei那么小一個小孩都能知道，為什么只有我不配知道，我真的困惑了好久，我尋思著我好歹是你唯一的meimei，為什么你不可以告訴我?！?/br>
    越來越多的人望過來了，云霧來無暇感到難堪，在云霜的哭聲里，她幾乎要內(nèi)疚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