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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三十七口小甜酒

    喬瑜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 也聽出他話里的意思：“你想讓我送飯嗎？”

    “嗯, ”林一安垂眼, 點了點頭道，“你做的飯比我做的要好吃?！?/br>
    這大概還是喬瑜第一次聽到他對自己廚藝中肯的評價，有些好笑地回答：“那好吧, 我可以幫你送到這次假期結(jié)束，之后你就自己來做……不過你做飯不是不好吃, 就是沒什么新意, 上次照著菜譜給檸檸的生日做的晚餐就挺不錯的, 我可以把我收藏的菜譜分享給你?！?/br>
    “好?！绷忠话矐?yīng)下，一時又有點克制不住臉上的笑意, 只能借著低頭吃早餐來掩飾。

    但餛飩有點燙，他又有意想吃得慢一點，等到時鐘的指針超過八點半，他轉(zhuǎn)頭看了眼落地窗外被風(fēng)吹得飄飄搖搖的珊瑚藤, 再往上是灰云壓得極低的天空, 忽然就萌生了一種不想在陰天的圣誕節(jié)去上班的念頭。

    這么想著, 林一安拿出手機(jī), 決定翻一翻公司的微信群，如果有人在里面叫囂著想要放假的話, 就統(tǒng)一休息一天。

    但奇怪的是在連續(xù)二十多天無休工作之后, 他旗下的員工倒一天比一天更沉穩(wěn)，群消息停留在三天前，當(dāng)時有人問了他放年假的事, 他沒看見，所以沒回復(fù)，群里便很快沉寂下來。

    林一安看到這兒，還是有些不死心，只好點開他一個月也不會刷一次的朋友圈，尋找他的員工想要放假的蛛絲馬跡。

    誰知道員工還沒看到，第一條先刷到了常年住在朋友圈的溫楚發(fā)的動態(tài)：

    【圣誕節(jié)去北大壺[滑雪][滑雪][滑雪]】

    配圖是兩人食的早餐，下面赫然還有嚴(yán)峋的點贊。

    林一安被這種秀恩愛戲碼嗆到，輕咳了聲后，指尖很快向下滑，企圖躲開這些已婚人士的圣誕節(jié)轟炸。

    然而天不遂人愿，在途經(jīng)幾條有工作往來的合作對象的動態(tài)后，他刷到了謝景濯三小時前發(fā)的朋友圈——

    arthur：【passez la veille de nol avec ma princesse/愛心/愛心/愛心】

    他現(xiàn)在還在巴黎陪他的未婚妻進(jìn)修，因為時差的原因，巴黎三小時前正在過平安夜。

    林一安雖然不是很懂法語，但“圣誕節(jié)前夜”和“我的公主”這幾個詞還是看得懂的，在猜出這句話意思的一瞬間，心頭不禁涌起一陣酸澀。

    那條動態(tài)的配圖是杜樂麗花園的圣誕集市，極具標(biāo)志性的摩天輪和圣誕樹在純黑色的天空下閃閃發(fā)光，節(jié)日的氛圍被一串串燈光和圣誕手工藝品裝點得濃厚，照片上他也把他的未婚妻拍得很漂亮，仿佛全世界都在慶祝圣誕節(jié)。

    林一安想到這兒就嘆了口氣，又吃了兩口餛飩，最后點開他們的群聊，決定向另外兩位戀愛經(jīng)歷豐富的前輩請教一下：

    【yian：圣誕節(jié)送什么禮物比較好？】

    嚴(yán)峋當(dāng)時正在候機(jī)室等飛，正好閑著沒事干，幾乎是秒回：

    【yan：給誰準(zhǔn)備禮物？你meimei？】

    【yian：不是】

    【yian：給我老婆】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發(fā)過來一個看好戲的【哈】。

    林一安被他這個語氣詞氣笑，輕抿了抿唇，還沒想好該怎么回復(fù)時，就看謝景濯認(rèn)真發(fā)了一大段給他解疑答惑：

    【arthur：司璇不喜歡我經(jīng)常送禮物，所以我們約好今天一起去la maison du chocolat做巧克力，晚上一起看電影順便喝熱紅酒?！?/br>
    但嚴(yán)峋在看到他出現(xiàn)時，注意力并沒有放在他們怎么慶祝圣誕節(jié)上，而是問他：

    【yan：你怎么還沒睡？巴黎不是凌晨兩點了嗎？】

    林一安看到這條，眉頭輕輕皺起，緊接著就意識到了什么。

    有一種晚睡的原因，他們倆都有，只有他沒有。

    好在謝景濯在這方面比較含蓄，也不說破什么，只是回復(fù)：

    【arthur：嗯，快睡了?！?/br>
    林一安被他這幾個字看得眼皮直跳，只好提醒他們回到正題：

    【yian：所以你呢？給你老婆送了什么？[提到y(tǒng)an]】

    嚴(yán)峋回復(fù)：

    【yan：沒送什么，她什么也不缺】

    【yan：非要說的話，送了我自己吧】

    【yian：……】

    【yian：……………………】

    【arthur：非禮勿聽，睡了?！?/br>
    林一安發(fā)完一大串省略號后，就知道這樣不平等的聊天進(jìn)行不下去了，退出群聊后順手給還在樓上睡大覺的林幼檸發(fā)了條消息，這才放下手機(jī)。

    另一旁喬瑜看到他的動作，也跟著摁滅手機(jī)，然后注意到時間不早了，出聲提醒他：“林一安，八點四十了。”

    “……”林一安在經(jīng)歷過剛才那段聊天后，厭班的情緒更嚴(yán)重，沉默良久后問，“我們公司最近壓力太大了，圣誕節(jié)是不是該給他們放個假？”

    “放假嗎？”喬瑜幾周前還挺為他的工作量擔(dān)憂的，但時間長了也就漸漸習(xí)慣了，眼下聽他主動提起來放假還有些驚訝，“如果能放當(dāng)然好啊，我也覺得你們最近太辛苦了。”

    林一安剛剛已經(jīng)盤算了半天，就差她臨門一腳，聞言很快點點頭：“那就暫休一天吧，讓員工們都調(diào)整一下狀態(tài)，接下來還有一個月要熬?！?/br>
    “嗯?！眴惕ひ哺c頭。

    雖然這假放得跟她沒什么關(guān)系，但想到林一安今天能在家里好好休息一天，她莫名其妙也跟著有點興奮。

    于是林一安點開公司的微信群，言簡意賅地通知群里的人：

    【@所有人今天放假，都在家過圣誕節(jié)吧】

    幾秒種的寧靜后，群里面的信息瞬間開始爆炸：

    【？？？？？】

    【我尼瑪當(dāng)場就傻了jpg.】

    【愣住jpg.】

    【小手顫抖jpg.】

    【那已經(jīng)在公司的怎么辦呢？老板給報車費(fèi)不？】

    【老板號被盜了嗎，謝謝這位盜號的英雄好漢啊謝謝謝謝】

    【？？？真的假的啊，老板你是在測試我們的忠心程度嗎，公司是準(zhǔn)備裁員了嗎？】

    【小秋撤回了一條消息】

    【老板，我在公司了呢，今天也是踏實苦干的一天[乖巧jpg.]】

    【[圖片]】

    【呵，上面的太諂媚了，我就要告訴老板我一整晚都沒回家，等渲染等了六小時】

    kernel一共也就四十六名員工，但幾十個人一起狂發(fā)消息的速度太快，林一安完全看不過來，沒好氣地打字提醒他們：

    【今天放假，這周末就沒假了】

    【已經(jīng)到公司的私聊我，報銷車費(fèi)】

    【就這樣，不要再發(fā)消息了，圣誕快樂】

    群里迅速安靜下來，退出界面后，他的消息欄上緊接著彈出五六個人的聊天框，一邊給他發(fā)自己在公司的證明一邊狂拍他的馬屁：

    【邱亮：老板英明神武，老板圣誕快樂，老板我家住五環(huán)，路費(fèi)有點貴嘿嘿】

    【邱亮：興奮搓手jpg.】

    【俞錢：老板放心地在家跟嫂子一起過節(jié)吧，放假一天問題不大】

    【俞錢：拍肚皮保證jpg.】

    【……】

    林一安對這些馬屁精除了頭疼也別無他法，一個個轉(zhuǎn)了五十塊錢過去后，再次提醒他們閉嘴。

    微信頁面這才總算清凈了。

    林一安放下手機(jī)，看一旁喬瑜的早餐吃得也差不多了，出聲問她：“你今天有什么打算嗎？我可以陪你一起。”

    “我沒什么打算啊……放假在家就想多睡點覺?！眴惕げ⒉辉趺礋嶂陨缃?，也不愛出門逛街，這話說出來后自己都有些汗顏。

    好在頓了頓后，她想起來自己今天唯一需要出門的理由，告訴他：“不過檸檸跟我打算晚上在院子里bbq，我待會兒要去一趟超市?！?/br>
    “那你去的時候叫我，我開車送你，”林一安點點頭，收拾好自己的碗起身，順便示意她，“吃完了嗎？吃完我收走洗碗了?！?/br>
    “嗯，吃完了。”喬瑜把碗推給他，然后懶洋洋往椅子上一癱，享受了一會兒吃完飯不用洗碗的安逸時光，之后才起身回房間換衣服。

    只不過站在衣帽間里，她這個死宅難得產(chǎn)生了一種自己沒衣服穿的危機(jī)感。

    她平時在家基本只穿著睡衣亂晃，上班的時候又穿得過于簡單利落，眼下要單獨(dú)跟林一安一起出門買菜，一時拿捏不好穿衣服的度。想了好半天才挑了條綠色的格紋外套，最后在裙子和褲子之間猶豫了一下，還是選了自己偏愛的褲子。

    畢竟在一起相處這么久，她早上起來蓬頭垢面做飯的樣子林一安都看過了，這會兒單獨(dú)出門要是打扮得太隆重，反而顯得有點奇怪。

    她出來的時候林一安已經(jīng)把流理臺收拾干凈了，伸手拿起外套，跟她一起坐電梯下樓。

    ……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撇開林幼檸一起逛超市，又因為正值節(jié)日，超市里設(shè)計了一系列和圣誕有關(guān)的促銷活動，背景音樂放的也是《真愛至上》的主題曲，有不少穿著情侶裝的男男女女正在一起選購巧克力和圣誕大餐的食材，空氣里全是戀愛的酸臭味。

    于是在這樣的氣氛下，光是一男一女站在一起就顯得非常曖昧，加上林一安長得好看，推著小推車跟在喬瑜邊上的時候，害得她也被迫接受了許多注目禮，只能拼命埋頭看自己事先列好的清單。

    好在他們倆之間倒不像之前獨(dú)處的時候那么尷尬了，光是討論該買幾斤肋排、買了牛rou還要不要買羊rou，以及挑哪一種香腸更適合燒烤就不至于冷場。

    只不過喬瑜在買海鮮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林一安這人活了快三十年，對挑菜這門技術(shù)活完全沒有研究，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那兒看著她，滿臉寫著“這條魷魚和那條魷魚哪里不一樣了”的莫名其妙。

    喬瑜把袋子遞給稱重的師傅，一邊忍著笑問他：“你之前買菜難道從來不挑嗎？看到什么就拿什么？”

    “這些師傅不就是負(fù)責(zé)挑菜的嗎……自己挑還要換手套，太麻煩了?！绷忠话舱f到最后，莫名感到一點心虛。

    喬瑜努力抿了一下自己翹起的嘴唇，又問：“那蔬菜呢？那兒總沒有人幫你吧？”

    “有，”林一安側(cè)過臉看了一圈不遠(yuǎn)處的蔬菜區(qū)，示意喬瑜一位從面相上看就很和善的阿姨，“我都是請那位阿姨幫忙的，她是負(fù)責(zé)換貨的。”

    “……”喬瑜一時無言，也不知道該說他太聰明還是太會偷懶，接過貼好價格的魷魚放進(jìn)小推車?yán)铮涂磳γ娴陌⒁桃沧⒁獾搅怂麄?，熱情地對她身邊這人點了點頭。

    林一安顯然是真跟她混熟了，輕聲提醒了一句“走吧”，然后到蔬菜區(qū)把今天的購物清單對那位阿姨報了一串：“趙阿姨，兩支玉米，兩個土豆，三個甜椒……您看著挑吧，謝謝?！?/br>
    喬瑜光是聽他買菜的數(shù)量單位就知道他有多生疏了，大概也是受國外生活的影響，到現(xiàn)在都還沒適應(yīng)幾斤幾兩這樣的買菜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