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硯抬起眼，看那八哥眼巴巴地望著自己，“大雞公大雞公”地不斷叫著，還急切地?fù)淅饬藘上鲁岚?。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看得祁硯心里一軟。

    雖然傻是傻了點，但呆愣愣的也挺可愛嘛！

    祁硯修長的手指伸到鳥籠的邊緣，八哥立刻用小尖嘴在他的指尖上笨笨地啄了一下，結(jié)巴著小聲說道：“大雞公，打錢！”

    這一句話把祁硯逗得笑起來。

    “好吧……成交?！?/br>
    提著鳥籠回家之后，祁硯試著教八哥說一些短句，比如說自我介紹。

    “我叫八哥，我是一只鳥。”

    八哥歪了歪腦袋，“八哥，是一鳥?！?/br>
    祁硯耐心地重復(fù)道：“我是一只鳥，我，是，一，只，鳥?！?/br>
    八哥認(rèn)真地盯住了他。片刻后，這鳥兒再開口，卻是：

    “你是一只鳥。”

    祁硯皺了皺眉，感到有些詫異。八哥本身應(yīng)該沒有語言能力，能“說話”全靠模仿人類。但他清清楚楚地聽見八哥說的不是“我”而是“你”。這可就怪了！

    屋外正下著大雨。夏天的夜晚雷電交加，遠(yuǎn)處傳來轟隆轟隆的雷聲。

    “你是一只鳥，你是一只鳥！”

    八哥鼓動著翅膀，得意地呱呱笑了起來。

    看著八哥搖頭晃腦的傻樣兒，祁硯敲了下鳥籠，哼了一聲：“笨蛋八哥，你才是鳥?！?/br>
    話音剛落，突然只見窗外有強烈的電光閃過，伴隨著玻璃破碎的脆響。

    一道強光，一陣暈眩……

    祁硯失去了意識。

    醒來的時候，他正被一片令人窒息的混沌所籠罩，生存的本能令他拼命往外掙扎著。待到終于重見天日，祁硯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周圍的景致已經(jīng)完全變換了。熟悉的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高高大樹上由泥巴和草葉筑成的鳥窩。

    就連祁硯自己，也從一個青春年華的俊俏少年，變成了一只毛茸茸的小小雛鳥。身子肥肥的，小腿短短的，絨毛是亮眼的火紅色，圓嘟嘟的身子上還掛著幾片破裂的蛋殼。

    ——方才見到的那片混沌，正是自己從鳥蛋中破殼而出時所看到的情形。

    而自己這只雛鳥也并不“孤單”。祁硯在鳥窩里轉(zhuǎn)動著茸茸的身子，發(fā)現(xiàn)自己的前后左右還躺著幾枚未孵化的白色鳥蛋，估計是和他同批出生的“兄弟姐妹”。

    祁硯穿越了，借一只八哥的“吉言”——他果真變成了一只絨毛小鳥。

    而且更加倒霉的是，雛鳥祁硯破殼之后還不到兩分鐘，就見一道驚雷從天而降，咔嚓一聲劈斷了鳥窩所在的大樹。

    他用自己的小腳爪牢牢扒住樹干，使盡全力才沒有被倒塌的大樹甩落下去。在電閃雷鳴的雨夜里，在某個不知名世界的森林之中，劈倒的樹干被卷入雷雨引發(fā)的兇猛山洪，向著大江的下游一路奔涌咆哮而去。

    在隨后的兩天兩夜的日子里，祁硯過著荒野求生的艱辛生活。同窩的鳥兄鳥弟們還未破蛋，便隨著鳥窩一起被甩飛了出去，再也不見蹤影。整棵樹上只剩下祁硯孤零零的一個活口。

    頭兩日，作為小鳥的祁硯依靠著大樹上生長的酸甜樹果勉強充饑。但很快，能弄到手的小果子全部被吃光了，更大的樹果單憑雛鳥的小尖嘴根本難以啄開，形成了“只能看不能吃”的局面。祁硯暫時沒有摘取它們。

    眼看著能吃的樹果越來越少，饑腸轆轆的鳥兒只得動起了腦筋。祁硯打算把最后僅剩的樹果串在小樹杈上充當(dāng)誘餌，然后用樹葉編織成網(wǎng)，從江流之中捕魚來吃。

    這日，江面之上，波濤洶涌。在江流的中心，漂浮著一根粗壯無比的巨大樹干。露出水面的樹身之上，一只火紅色的小鳥正在棕色的樹皮表面上匆忙移動。

    “咕嘰、咕嘰……”

    小鳥細(xì)聲細(xì)氣地叫了幾聲，從樹干上啪嗒啪嗒地走過，行走間，毛茸茸的小身子一搖一擺。而它短短的翅膀中，正緊緊地攥著一張由樹葉編織而成的“葉子網(wǎng)”。

    祁硯走到樹身的邊緣。他松開翅膀，把粗糙編成的葉子網(wǎng)擱在一邊，然后舉起一根串著鮮嫩樹果的小樹杈，將串了樹果的那一端小心翼翼地探入到水面之下，另一端則牢牢鉤在樹干本身的凸起之上，做成了一副簡易的釣竿模樣。

    一番謹(jǐn)慎的調(diào)整過后，樹杈已經(jīng)趨于穩(wěn)定，串著樹果的那端深深地沒入了水中，成為重要的誘餌。

    架好了樹杈，祁硯又忙不迭鋪開那樹葉編成的粗糙捕網(wǎng)。他用翅膀謹(jǐn)慎地牽住葉子網(wǎng)的前端，毛絨絨的身子蹲伏下來，靜靜地候在那探入水面的樹杈旁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波浪起伏的江面。

    耐心地等了片刻，水面上終于傳來了一絲異樣的動靜。只見露出水面的那段樹杈劇烈地抖動起來，而且往下一顫一顫的，震動得極有規(guī)律。

    從樹杈被拉扯的動作來看，有獵物上鉤了，“它”無疑正在興奮地啃食著樹杈上串著的鮮美樹果。小鳥興奮地瞪圓了淺碧色的大眼睛，屏住了呼吸。

    為了最大程度地增加樹果的引誘能力，在放樹杈入水之前，鳥兒曾在樹果的外皮上啄開了細(xì)細(xì)的缺口。樹果里香甜的果汁從開口處滲透出來，香氣和甜味隨著水流而一圈一圈地擴(kuò)散開來，幸運地吸引到了遠(yuǎn)處水里的獵物。